……

“多谢大叔施主，大叔慈悲为怀，佛祖一定会保佑你一生平安的。”

波罗蜜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果断转身，就将那碗豆腐脑端到了一张空桌子上坐下。

“哈，多承了小师父你的吉言……唔，一碗豆腐脑吃不饱，再给你加一根油条吧……”

那摊主得了祝愿，咧嘴一笑，熟练地从油锅中捞出来一根才刚炸好的金黄色油条，拿碟子盛了，放到了波罗蜜的手边。

“大叔施主你真是慷慨，今后肯定能财源滚滚而来的，阿弥陀佛。”

波罗蜜抬起脑袋，看着摊主，目光之中，满满蕴含的都是诚恳。

“哈哈，小师父简直过奖了，其实……嗨，再加一个麻蛋还吃得下吗？”

那摊主欢喜得眉飞色舞，不由分说又端来了一个浓香扑鼻的麻蛋。

陈心隐大张着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此言果真是一点也不差啊，啧啧。”

在波罗蜜的现身说法之下，彷佛有一道全新的大门在他面前洞开，里边有无边景致，黄金满屋……

“哥哥，哥哥……”

桃夭摇晃着他的手臂，连声叫唤着。

“啊，是桃夭呀，有什么事情吗？”

少年总算回过了神来，

“哦，你是饿了吧？嗯，哥哥带你过去买早点吃……”

“嘻嘻，哥哥，不用买，我也会化缘哦。”

一说完这话，只见桃夭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也来到了那名摊主跟前，

“大叔，桃夭都饿了两天了，你能给我一碗豆腐脑吃吗？”

桃夭可怜兮兮地问道。

呵，桃夭有样学样，其实还挺聪明，只是这般直接，恐怕那摊主不肯施舍……

陈心隐隔岸观火，在心中品评着桃夭此举的得与失。

“哎呀，造孽呀，这么小的孩子，是谁这么狠心……可怜的孩子，快拿去吃吧。”

说着，那摊主露出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义正言辞地咒骂着世道的沧桑。手边还不忘递过来一大碗豆腐脑，比波罗蜜的那碗还要更大上一圈。

“啊！”

陈心隐眨巴一下眼睛，看来是自己小看了桃夭。

“多谢大叔，嘻嘻，大叔你人真好。”

桃夭甜甜一笑，端着碗，也坐到了波罗蜜的那张桌子边。

“小妹妹你真是太过奖，大叔这里还有馒头花卷，都给你来一个吧。”

那摊主一听，心花怒放，如饮仙露，忙又端来馒头花卷各一只。

“谢谢大叔，大叔其实你长得很英俊哦。”

桃夭咬了一口馒头，细细咀嚼，话说得含含糊糊。

“哈，小妹妹你真是慧眼识人，天下间，像你这样诚实的人已经不多了，呜呜……”

摊主汉子一时间容光焕发，鼻子中热气喷出，竟险些就喜极而泣。

仔细一看，原先还显得有些平凡的相貌，果真有几分英俊的感觉透出。

“唔，这是一两银子，小妹妹你留着自己花，以后可别再饿着了……”

他咬咬牙，从钱柜里数出了一两白银，搁在了桃夭手边。

啊！冷眼旁观的少年不由目瞪口呆，半晌也说不出话儿来……

……

“呵呵，这位英俊善良的大叔，在下饿极了，请问您这豆腐脑……”

自觉已偷师成功化缘大法精髓的好少年，再也按捺不住，摩拳擦掌，施施然凑了上去，有样学样，誓也要讨得一顿免费早餐来吃。

“哦，这位客官请了，豆腐脑一钱一碗，馒头花卷油条等一钱两个，请问您要多少？”

那摊主指点着他摊子上的各类小吃，如数家珍。

“呃，要钱？”

“呵，客官莫要说笑，小店小本经营，自然是要收钱的。”

那汉子被陈心隐这样一问，显是一愣。

“可是大叔，依在下看来，其实你长得十分英俊……”

少年兀自不死心，想着本不该是如此迥异的结局，便如此强调道。

“呃，客官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他的诸番暗示一出，令那汉子炸油条的动作也明显一滞，白面抟成的细条落下，激起油花几朵，他慌忙躲避，竟险些将他自己也给烫到……

等他再开口时，语气已是变得极为生硬，

“客官还请自重，小店虽卖早点，也是有尊严的，其他的却是不肯卖……客官还是请走吧。”

说着，他就转身招呼起了其他食客，不再搭理这名疑似有着特殊癖好的少年陈心隐。

“哈，这大叔看着好心，其实也只是厚此薄彼而已。”

陈心隐得了不公正待遇，正是不明就里，想不通透，便只好徒然感慨了几句诸如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之类的抱怨之语后，又见桃夭二人还未吃完，就走到边上另一家早点摊子，买了些油条豆浆，自顾自吃了起来……

天幸当初是被玄真老道捡到，入的是道门，可以存着些私房钱，而无需学习化缘。若是竟被一和尚捡了去，不幸入了佛门，莫说还要入红尘炼心了，只怕这边前脚刚踏入红尘，就该饿死街头。

手中信手剥着一只茶叶蛋，少年突然间一阵哆嗦，竟然后怕不已。

……

“波罗蜜，你身为佛门弟子，一定知道，那功德究竟有何作用的吧？”

吃饱之后，三人心满意足漫步长街，继续往小院回去，只是陈心隐越是想来，就越是好奇，那功德看似貌不惊人，除了匀一些给了那楚清儿，至今也不见它发挥出其他任何奇特的作用，或多或少，又有何区别呢？

“唔……陈哥哥你稍等片刻，额查一查。”

波罗蜜翻书翻得飞快，一番好找之后，才说道，

“知道咧，书上说，功德可以用来避劫。”

“可以避劫吗？”

既然他那本《佛门大典》之中有载，想必也错不了，只是若说功德可以避劫，却为何在他的身上收效甚微？想起此前时常遭受莫名而来的财劫，即便是勤看黄历也是避无可避，苦不堪言，这其中矛盾，又当作何解释？

带着满腔疑问，一路苦苦思索，再抬首时，几人已然回到了那座院落之中……

“白姐姐，我们回来了呦……还给你带回来好吃的早点……”

一入院门，桃夭就好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绕着院子飞来飞去，手中提着的一包用厚纸裹着的早点，也随着她而随风飞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