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平静了……”

陈心隐深为卫君子而感到庆幸。

“哦，算他跑得快喽。”

云中仙无所谓地说道。

……

天空中烈火焚烧，波及甚广，仿佛天火临凡，藐视苍生，那骇人听闻的滚滚热浪，万般累积之下，终于烤得众人浑身难受，即便是有深厚的修为在身，也难以长时间地身处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

即使是他们之中靠得最近的一个，距离火焰的边缘之处，也足有数里之遥，不知这阵法究竟有何名堂，能有如此之威，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

圆盘形火焰持续燃烧，卫君子狼狈不堪，不欲再逞强禁受，便一跃而起，出了潭底，正要往远方偏僻处拾掇拾掇身子，去去晦气，谁知头顶突然落下来一大摊不明来历的脏水，由头至脚，浇得他透心发凉。

“阿嚏！”

水火相济，又不相容，卫君子那副经历了火与水双重洗礼的身子，终于承受不住这激烈的刺激，一抬头、一甩臂、一屈膝、一哈腰，打了一个无比畅快的喷嚏。

“这是什么怪味？”

他的酒意早已散尽，举起胳膊，凑近鼻端一闻，个中滋味，简直就不堪入鼻。

“出乎尔者，反乎尔者。”

云中仙将双手款款地收在了腰际，对他欠了欠身，与白芜冰等人一同施施然地走得远去了。

经她这样一提醒，卫君子终于醒悟过来，或许他本就不该心生疑惑，这一大摊的臭水，可不正是他先前借着酒劲，任性地播洒于启乾溪里的美酒轮回之物，与濯足之余液吗？除此之外，还能作何解释？

原来经过了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净化，这一摊受到了严重污染的潭水，总算是被阵法给完完全全、点滴不留地分离了出来吗，如今完璧归赵，也算是有了归宿。

“我错了，我早该知道，女人，尤其是漂亮的任性女人，是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

卫君子终于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管他所认识的方向是否正确，也不管他能够记住几天，乃至几个时辰，几刻钟……

总归此时此刻，他是认识到了……

天上的火焰吞吐许有半日，此时火势渐弱，已经显出了些许后劲不足的疲态，而在更高处的天空之上，一团积雨浓云开始汇聚，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迎风涨大，逐渐地将天光遮住，只漏下少许的光影，与未止的火光汇集，还可勉强分辨白天黑夜。

云之世界上的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如此奇景，人间哪得几回闻？

最后一点火苗一闪，大火终于熄灭，云中仙闭目静静地感受片刻，一扬玉臂，捏一个手诀，喝道：

“雨降！”

话音未落，高处的那团作势许久的积雨云，就好似得了什么不可违抗的许可敕令，一时间如出山的猛虎，如决堤的大河，瓢泼大雨瞬间落下，精准地落在了这整个归一水与八溪之中，汇满了其中所有的空间，一点一滴，也不曾超出潭界与溪界。

“恭喜恭喜，哈哈哈……”

大豪雨纷纷而来下，这是新春的第一场雨，也是新年的第一场雨，同时还是他们生辰会上的一场喜雨，这当然意义非凡了。

不多时，这雨势，从大豪雨，转而成为大雨，继而化作烟雨蒙蒙，淅淅沥沥地往下落去，一个深潭，八条溪流，自此不再干涸，重新恢复了活力，自顾循环了起来。

“感谢主赐予的新生与荣耀！”

比格斯中瞑目低头，双臂交叉环胸，虔诚地对着这方重新清澈起来的寒潭祈祷着。

“大……比格斯中你又胡说了，这哪里是你家主的赐予？这分明就是云中仙、陈公子，再勉强算上卫君子三人合力做成的。”

辰在一边耳尖听到，顿时便觉得浑身别扭，满口不是滋味。

这比格斯中，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往一个外人身上延揽功劳，真的合适吗？

“辰，你这迷途的羔羊啊，主不会怪罪你今日的不敬，你只有摒弃罪恶的己身，全心全意地投入我主光荣的怀抱，才能由心里知道我主的伟大，我主的全能，从此和我一样，获得新生。”

有人主动搭话，比格斯中忙抖擞精神，开始传播福音。

要知道此次回来，他可是肩负着振兴西教的光荣使命的。

“我是羔羊？胡说八道，我哪点像羊？你才是羔羊呢，你还是羊人。”

辰忿忿不平辩驳道。

“愚昧啊愚昧，辰，我是羔羊，你也是羔羊，我们一切世人都是主最虔诚的羔羊，主是伟大的，主是全能的，让我们沐浴在主的光辉之下吧，啊门！”

比格斯中丝毫不以辰的气恼而气恼，反而更是充满热情地说道，能为主多放养一只野生的羔羊，那该是多大的恩赐啊。

……

这一场闹剧，自此终于落下了帷幕，卫君子既已得了他所应得的惩罚，大家也就揭过此事，不再深究。

伴着近在眼前的如水月华，这一场几经波折的盛典终于开始，虽然有所拖延，不过能来这里的人，都还年少，不是什么需要刻守规矩老学究，卫道者，对于什么吉时的讲究，也就弱了许多。

由于白芜冰带了外人前来，这种事虽然少见，却是曾有过的，不会有人反对，当然除了慕冰之外，他正在避在一个角落之中泛着阴冷地盯着陈心隐，看他神情，若非众目睽睽之下，他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并取而代之的。

于是，或有意或无意的，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陈心隐居然成了众矢之的，被推举出来要给大家表演今晚的第一个节目。

陈心隐听说如此，大是尴尬，在此地他所认得的人，除了白芜冰卫君子等有限几人之外，实在是寥寥无几，要他就这样在人前献丑，还真是有些为难……

他不说好，也未拒绝，还在犹豫间，那几个格外娇艳的美丽女子一窝蜂便围拢了上来，叽叽喳喳，将好好的一个腼腆少年围得是密不透风，终于承受不住，闹起了大红脸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