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各位姐姐快别怪罪二位高人了，他们与俺开玩笑哩，俺皮糙肉厚，真的经摔，不碍事。”

肥头大耳的猪四空四面点头哈腰，苦着脸辛苦哀求道，他既害怕得罪了陈心隐与楚清儿，又不敢对众热心护他的女子口出不满，夹在其中，两面受力，心中真是无限的憋屈。

见猪四空说得可怜，众女同情心发，一时心软，便放弃了对于陈心隐二人的口诛笔伐，转而围拢一处，窃窃私语起来。

“小猪，你应承要给我们姐妹带回来的新妹妹，现身在何处？”

一女子左顾右盼，纷乱的视线不小心企及玉立一旁的楚清儿，略一迟疑，一龇牙，又是飞过去一道白眼。

楚清儿到底理亏，无奈之下只得由得她去了。

猪四空听她直言相询，无奈今夜空手折返，一事无成，只得耷拉着个脑袋，唯唯以应，不敢稍作言语间的辩驳，煞是可怜。

“是啊，你昨夜外出，为何今晨才回？莫非是不顾念众姐妹的彻夜苦等，而出去自己玩乐去了？”

一女子叉着腰，气势汹汹作母老虎状，质问猪四空道。

陈心隐在一旁是大感诧异，就他眼前所见，她们分明就是嬉闹玩乐以至于通宵达旦，何来的“苦等”一说？

究竟这儿谁才是烛幽山之主？

难道这猪妖竟是一个惧内之妖？

惧内……

唔，那也不赖啊……

陈心隐偷偷地瞟着这满地乱跑的莺莺燕燕，果真是千姿百态，不一而足，或是娇媚，或是清丽，寻常男子若能将这百花收入囊中，就是死了，大抵也是甘愿的。

楚清儿疑惑地看着陈心隐那一双弯起的桃花眼，与一张半咧半闭的嘴巴，左右猜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猪，你果真不顾姐妹，只顾自己游玩去了？”

一女子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那可糟糕，原定今日举行的蹴鞠比试，缺了一人，恐怕还得延期。”

一女子点了点人数，忧心忡忡道。

“姐姐，不如我们试试三人蹴鞠吧？输者下场轮替，如何？”

一女子心善，为替猪四空开脱，灵机一动，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这也属一个不差的权宜之计，一众女子纷纷附和着。

“不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蹴鞠可是大事，我等姐妹共进退，缺一不可。”

一个显然居于核心地位的女子断然说道。

众女听说有理，点头称是。

“都怪小猪，让他去多捉一个姐妹来，都办不到。”

“怪小猪，今天罚他不许吃饭……”

“柴房里的柴火剩不多了，小猪，你且先去砍柴回来。”

“还有，昨夜风大，那边的凉亭被吹了一角，小猪你快去补一补，我们姐妹清晨还要在亭中赏景。”

“小猪，我们要的水果和首饰，你都带回来了没有啊？滋补养颜，可缺不得水果。”

一女子神色不善地问道，打定主意，若是从他口中再听到半个不字，就有得他好受。

猪四空浑身颤了一颤，慌忙从一旁捡回他的那只包裹，揭开来搁在众女子面前，随她们取舍，随即一言不发地站到了一旁去。

“这件是我的……”

“我要这个……”

“这个手镯配我的肤色……”

“这支金步摇正适合我的气质。”

“我也想要……”

一时间，莺莺燕燕挤成一处，互相争夺美味与首饰，陈心隐与楚清儿二人瞠目结舌，久久不能释怀。

或许，这猪四空，真的被他们给错怪了。

……

行走在青青平畴之中，用于分隔各种作物的田垄已经齐齐整整地码好，猪四空退后半步跟随在陈心隐的身后，显得无比的谦恭。

“猪四空，我并非那些被你掳来的女子，你不必如此怕我，之前虽说错怪了你，将你打伤，但你毕竟也有不对处，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借法术强抢民女，骗取贡品，就是犯了律法。”

陈心隐有些心虚地停住脚步，想要与他将这其中的一些讲究给梳理清楚，一来为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之举稍作开脱，二则是为以免他日后再犯。

“是是，高人所言极是，俺老猪受教，受教。”

猪四空也不知听是没听，陈心隐话音刚落，他就连连点头，似乎生恐迟了片刻，这天就要塌将下来，将他给压在底下。

“……我叫陈心隐，并不是什么高人。”

陈心隐有些无奈，想了想，只好换个话题，问道，

“那……猪四空，冒昧地问上一句，你和……那些女子，究竟有何渊源？为何我看着会如此古怪。”

“唉，此事说来话就很长，是这样的……”

猪四空扭捏半天，欲言又止，许是觉得过于丢人，在不断的鼓励之下，他终于还是将这些女子的来龙去脉，说给了陈心隐得知。

原来，当猪四空还在烛幽山当一只懵懵懂懂，成天只知混吃等死的小野猪时，有一日天降神奇，合该他一猪得道，在寻找吃食之时，竟让他拱出了个树洞，钻入其中，是一个不知是何年代的墓穴，还从中刨出了一只古旧的瓷瓶，舔了一口，无滋无味，便丢在一旁，继续往下刨去……

哪知来来回回，他不小心一蹄子将滚在一旁的瓷瓶踏碎，就见从里边滚出来一颗金光闪闪的丸子，散发着诱人的馨香。

饥肠辘辘的小野猪大喜过望，哪管这颗丸子是为何物，只舌头伸出，“刺溜”一卷，嚼也不嚼，便将丸子给咽下了腹中。

这小丸子忒不解饥饿，小野猪一会儿便将此事忘在了脑后，四处乱拱，期冀着能够找到更多的食物，将过冬的厚膘给养就起来。

当夜，小野猪就觉得颇不对劲，往日只知吃喝斗睡，可这一刻他竟凭空生出了诸多的疑惑，与探询的欲望。

井蛙出海，朝菌涉夜，灵智开启，往日的羁绊与桎梏，在这一刻荡然无存，重新拥有了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任他遨游。

往事早已在眼前模糊，终于在不知何日，一次风雨交加的夜晚，伴着漫天的雷霆，他在胸中养就了一颗玄丹，炼成了妖身，从此脱胎换骨，不再是原来模样……

成了猪妖，他才知神州的广阔，原来自己当年在山中的所见所闻，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PS:诸位正月十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