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突然，王市长转过身来，目光凌厉，面色严肃。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田地的脸。田地立刻感觉面前一股凉气袭来。

王市长伸出手，示意田地坐下。而后说：“田地呀，小田同志啊，我现在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呀，你呀！”

田地大气不敢出一口，低着头，等候王市长的下文。

“我说，你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呢？我上次不是已经给你打过招呼了吗？你是听不懂呢？还是不把我这个班长，我这个老大哥放在眼里呢？”王市长一箩筐的问题抛了出来。田地不知道究竟。

王市长有说：“田老弟，我问你。我这个当大哥的有哪一点对你不起？你说。”

田地垂头丧气地说：“没有，没绝对没有。”

王市长说：“没有，好，那么你一再把我推到浪尖上，推到火中央，你是什么意思？”

田地说：“市长，我不知道什么呀？”

王市长说：“你不知道是吧？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你？”

田地辩解道：“我确实不知道呀？”

王市长说：“昨天上午，我接到秦副省长的电话，他说，都城就是要让盐化工牵牛鼻子，经济发展才有根基，还说，田地是个人才，我听过他的思路，这个想法虽然大胆，但是他觉得可行……”

田地沉默了。

王市长气愤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是市长，我上面还有市委，你怎么就不听市里面的招呼呢？要是这样，你打报告好了，你今后什么工作都直接向省委省政府领导直接汇报……”

田地连忙说：“王市长，误会了，误会了。”田地把前一次遇见秦副省长的经过，以及自己当时给秦副省长提过这个思路的事情，无一遗漏地讲了一遍。

王市长还是气愤地说：“是这么回事？是这么回事你田地也难辞其咎！上一次我问过你吧，你说你只在盐化集团公司说过这样的话是吧？今天怎么啦？今天又说给秦副省长说过了，你田地到底还有什么没有说完的，是不是，明天我又接到省委书记的另一种指示，我这个市长还干不干了？”

田地说道：“这确实是我的过错，我向你检讨。前次我是看你不高兴，怀着侥幸的心理，没有把给秦副省长已经过讲过此事说出来。我向你保证，没有给另外的人汇报过。王市长，请你相信我。”

王市长当然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情。他能感觉到，秦副省长的言语之中，对田地十分的欣赏。秦副省长是什么人啊？虽然省长还有一个副字，可人家是省委常委，又是常务副省长，按惯例，人家接替省长接替省委书记都是有可能的，这样的领导人，看上的年轻干部那可是必用无疑的。就面前这个田地，还不要说人家秦副省长赏识他，就是除去这一层，人家也是中组部培养的双博士梯队干部，有谁能轻易把这样的人才埋没呢？自己这个市长，实际上也不能拿别人怎么样。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不一样，他一个人主持市委市府两套班子的工作，有这样一个不懂规则的市一级领导班子成员，对他来说，就是一件挠头的事，他必须打掉他的不良习气，与市委市政府保持高度一致。像他这样的野马脾气，不打压打压，经常就会弄出被动的事情来。

于是，他放缓了口气，说：“田地同志呀，你犯的这个错误，往严重里说，就是目无纪律，多头汇报，而且还是没有影子的多头汇报。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会造成整个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被动，这是多大的严重后果？所以，我要是认真处理的话，恐怕你得在一定的范围承认错误，不过，既然你也说了，现在也认识到了错误，其他的程序就免了，就看你以后的工作吧。”

田地说：“谢谢市长给我改正错误的机会。”实际上，田地也知道，现在实际上就是面前的王市长说了算，他就完全代表了市委市政府，要是他真的嫉恨自己的话，随便找一个其他理由，给他个处分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现在看来，王市长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所以，他还是真心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同时，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于是说：“市长，不过，这个事情我得讲清楚。”

王市长的态度有所转变了，温和地说：“你讲。”

田地说：“既然秦副省长已经给你提到了这个问题，下一次他参加香港招商大会的时候，就有可能还会提出这样的话题，我又该怎么回答呢？我不愿意在这样一个问题上再犯一次错误。”

王市长停顿了一会，说：“这我倒是没有想到的啊！不过，这样吧，他如果要问，你就说市里面正在研究，具体的方案还没有出来。”

“好的。”田地说。

王市长说：“就这样吧，你把明天的会议主持好，尽快拿出可操作的方案来，一定要确保在去香港之前拿出来。”

田地这才离开了王市长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田地在座位上呆坐了许久，回想这件事情的始末，觉得自己真的过于草率了，只顾自己高兴，提出了这样一个让盐化工牵都城经济牛鼻子的想法来，还让秦副省长也记到了心里。这个草率的提法，王市长之所以着急，是因为这个提法既没有上市政府办公会，也没有上市委办公会，怎么就能拿出来乱讲呢？更可怕的是省上领导要是纠着这个提法不放，是不是问盐化工的成果，市里面拿什么做交待呢？想想也是，难怪王市长要发这么大的火，自己也实在是太冒失了。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一个警醒自己的特殊方式，他要亲自给自己写一幅字，这幅字的内容就叫“谨言慎行”！他把小高叫来，说：“你去给我找宣纸和笔墨来，我要写一幅字。”

小高说：“市政府写毛笔字的，只有王市长，我去王市长那里要吧。”

田地说：“我管你去哪里要，反正我现在就要纸张和笔墨。”

小高笑嘻嘻地说：“你知道吗？王市长夸奖你呢？说没有想到我们的博士市长还精通国学书法，还说改天要向你讨教呢！”

田地这才知道，原来王市长也是一个喜欢书法之人。他没有多想，让小高铺好宣纸，立刻挥毫泼墨，写下了“谨言慎行”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还对小高说：“现在就拿去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