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子弹出膛的声音划破虚空，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撕裂寂静的夜色，也狠狠地撕裂楚寒阳的心。

“不——”

楚寒阳绝望地大声尖叫着，当他听到那声子弹出膛的声音时，他的胸膛上仿佛被压上了一颗上万公斤的大石头，那一瞬间的窒息感，让他绝望！

子弹击穿怀特的肉体时，发出了一道轻微而清晰的声音，随着那道轻微的声音响起，楚寒阳的心，彻底死了——但他却也彻底疯狂了。

“汪——呜……”

怀特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呜咽，但它都没有来得及再抬头看自己的主人一眼，便彻底失去了生命。

此时的普朗克，已经来到新应召女郎号的甲板上，而且他也感受到了上空不远处，楚寒阳身上骤然爆发出的惊天杀意。

但是他并没有逃离，而是一把将怀特的尸体，捏在了掌心之中。

缓缓站起，普朗克把手中的刀枪插进腰带，而后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毫无畏惧地望着楚寒阳，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无比狰狞的笑意。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很愤怒，很想发泄出来。”

普朗克迎着气势恢宏的楚寒阳，他身上破损的衣衫和焦糊的胡子，都迎着那被楚寒阳带起的狂风而猎猎舞动，甚至他的身上都已经开始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但是普朗克却依旧昂然站在那里，他的双眼中闪烁着绝对的自信，因为他笃定楚寒阳绝对不敢碰自己一下：

“你可以试试看，这条蠢狗已经死了，你想把它的尸体也毁掉吗？”

普朗克的声音如同魔障，他望着已经重重落地的楚寒阳，平静地说着。

楚寒阳的双手死死的握着拳头，双拳之上青筋迸现，那双原本古井无波的双眼，此时看向普朗克之时，却已然变得一片通红，血丝密布。

但是唯独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杀意，只有悲哀，悲伤与痛苦——

为什么他楚寒阳就要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悲伤与痛苦？为什么他楚寒阳身边的人就非要承受别人所不用承受的痛苦？

此时的楚寒阳特别想仰天大吼，向苍天问一声“为什么！？”

但是他忍住了，就因为普朗克那句话——怀特的尸体绝对不能再有任何的损坏，那是他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楚寒阳狠狠地喘了两口粗气，强行将心中的那极度强烈的杀意压制下去，但是那时而出现在体表的寒冰气息，却依然昭示着他内心的波动。

“想要这条死狗的尸体吗？给我跪下，我就还你。”

普朗克双手轻轻地捏着怀特的脖子，朝楚寒阳晃了晃，脸上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意。

“寒……寒阳，不，不要……”

就在这时，莎拉奄奄一息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刚刚被楚寒阳冰冷的气势所惊醒，恍惚之间她听到了普朗克对楚寒阳说的话。

挣扎着睁开双眼，莎拉立刻发现……普朗克大手当中所握着的东西，那是怀特的尸体！

听到莎拉的声音，楚寒阳霍然回头，两人双目对视的瞬间，楚寒阳的双眼中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从那双压抑着痛苦的双眼中，莎拉看到了安抚和悲伤……

那是多么矛盾的眼神啊，但是当莎拉看到那双漆黑的双眼之时，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了一抹笑容，那是满足的笑容。

还不等莎拉再次开口说话，楚寒阳便弯下了双膝，“扑通”一声向普朗克跪了下去。

“把怀特还给我。”

楚寒阳的双眼中此时再度变得毫无波澜，但是，从那双眼睛中，普朗克却看到了死亡。

那双眼睛仿佛是一片能够预见未来的镜子，普朗克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还给你，还给你！你凭什么叫我还给你……”

普朗克很是愤怒，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愤怒什么，但是看到楚寒阳，他心中的愤怒就如烈火浇油般滋生了出来。

这是一种很极端的情绪，因为楚寒阳带给了他无数的屈辱，这种羞愤的情绪最终化作了畸形的愤怒。

普朗克一脚踹在了楚寒阳的肩头，那是几乎用尽全力的一脚，他甚至想要一脚就把楚寒阳给踢死，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只是把楚寒阳踹翻。

楚寒阳没有任何反抗，他甚至一动都没有动，他就这么躺在甲板上，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抹倦容，空洞的双眼看着天际皎洁的明月与群星，他想起了怀特躺在他怀里睡着的那晚。

那天晚上的皓月，似乎也是这般明亮，群星，似乎也是这般耀眼。

但是，怀特却永远不会再躺在他的怀里打着鼾沉睡了，更不会迷迷糊糊地舔着他的手指了——楚寒阳的眼角渐渐变得湿润。

普朗克缓缓上前，抬起腿，一脚踩在楚寒阳的胸口，而后狠狠地踹下去。

“你不是很猖狂吗？你不是要老子死吗？怎么样，现在是谁要死了啊？”

普朗克的脸上露出一抹变态的快意，他嘶声大吼道，但是，看着楚寒阳似乎永远不会改变的神色，他心里的愤怒，却越发地高涨了起来！

“混蛋——给我去死吧——”

猛地从腰间拔出那柄火枪，火枪的枪口上，缓缓涌出一抹惨绿色的光芒，一股剧烈波动着的尸气，缓缓凝聚。

普朗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变态的疯狂，他的心里似乎有着一把火在剧烈燃烧，他要杀人，要把面前这个人杀掉，不然他一定会疯的！

扳机缓缓扣动，普朗克似乎已经看到楚寒阳被轰碎头颅的场景……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微弱却决绝的声音突然响起：“抗拒火环。”

普朗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面前便突然出现一道，脸盆大小，剧烈燃烧着的火环。

那道火环看上去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却在和普朗克接触的瞬间，涌出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直接将普朗克击飞出去。

“把怀特还我！”

楚寒阳的眼中猛地掠过一抹惊人的光芒，声音响起的瞬间，他骤然使出寒冰闪现，身形乘着寒气，瞬间出现在，正在向后倒飞而去的普朗克面前。

“大寒无雪！”

楚寒阳骤然大喝一声，体内的冰寒真气携着一往无前之势，尽数从体内轰然而出，瞬息间便凝聚在他的拳头。

普朗克的脸上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他猛地将怀特的尸体向着另一个方向抛出去，想要引诱楚寒阳去接住怀特的尸体。

楚寒阳也确实这么做了，虽然在施展了如此强大的攻势的同时在半空中变力，那一拳却依然有将近一半的力量，直接轰在普朗克的胸前！

“噗嗤——”

普朗克猛地吐出一口带着冰渣的鲜血，他的胸前露出的肌肤，直接变成了刺眼的冰蓝色，而且胸腔之下，还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蓝色纹路——那是被冰冻的血管！

这时的楚寒阳却是顾不上普朗克的死活，他在半空中猛地一扭腰，刚刚好接住怀特的尸体。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普朗克带着重伤之躯，回到了冥渊号的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