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罗斯福创租借法案丘吉尔劝西国中立

在亚洲和欧洲一片刀枪大炮的交响声中，决定世界命运的大事正在美国举行。美国于11月5日举行总统大选，民主党候选人罗斯福在11月日说：“我们的政策，是向在大西洋和太平洋对面仍在抵抗侵略的国家提供一切可能的物质援助。”

同一天，他的竞选对手温得尔.威尔基也在麦迪逊广场花园宣称：“我们大家－共和党人、民主党人和独立党人，都赞成支援英勇的英国人民。我们必须向他们提供我国的工业产品。”

此时的丘吉尔十分焦急，他希望罗斯福当选，在他认为，没有任何一个新上台的人，能够具有或在短期内取得罗斯福那样的知识和经验。而他们个人的关系，是他极其小心谨慎地建立起来的，已经到了推心置腹、亲密无间的程度。当得知罗斯福再度当选的消息后，他的欣慰之情难以形容。

罗斯福重新当选后的第三天，就公开宣布：按“根据实际经验得来的办法”，来分配美国的军火产品。军火一出厂，就大致把其中的一半分给美国军队，另一半则分给英国和加拿大军队。战时物资优先分配局批准了英国的要求，答应英国在美国定购的1.1万架飞机以外，再供应1.万架。但丘吉尔担心这笔钱怎么偿付呢？

在战争爆发前，美国受中立法的约束，使总统不得不在199年9月日颁布禁运令，禁止把武器运往任何交战国家。10日之后，他召开国会，举行特别会议，考虑撤销禁令，因为这项禁令表面上似乎公允，实际上，却剥夺了英国和法国在运输军火和供应品方面拥有制海权的优越条件。

经过几个星期的争执，11月底撤销中立法，代之以现金购货，运输自理的新原则。这一法案看似公允，实际上对欧洲战场上英法有利；在中国战场上对日本有利。

英国参战时，有45亿美元资产，其中包括美元现金、黄金和在美国可折算的投资。增加这些资产的惟一方法，就是在大英帝国，主要是南非开采新的金矿，以及千方百计向美国输出商品，特别是奢侈品，如威士忌酒、上等毛织品和陶瓷等。在战争的头16个月，用这种方法又获得了0亿美元。在“晦暗不明的战争”中，英国左右为难，一方面急欲向美国定购军火；另一方面，又从心底害怕美元储备消耗殆尽。正如珀维斯对斯退丁纽斯所说一样：“我们好像是在一个荒凉的海岛上，口粮不足，应尽量靠这点口粮多维持几天”。

1940年5月，战争急转直下，自从丘吉尔组成新政府，他遵循一个比较简单的政策。就是说，尽可能地订购一切物资，而把未来的财政问题交给“永生的上帝”去解决。在德军轰炸不断，虎视眈眈、即将入侵之际，为生存而战，英国现在几乎成了孤军。如果过分担心美元告罄的后果，那是错误的节约方法和不恰当的小心。英国意识到，美国舆论正在发生巨大变化，不仅华盛顿，就是整个联邦，也越来越相信，他们的命运和英国连在一起。美国全国正在掀起一个同情和钦佩英国的巨大浪潮。

英国在6月把法国在美国的订货合同接手过来，从而使英国的外汇开支几乎增加了一倍。除此之外，英国向各方面发出了新的订货单，订购飞机、坦克和商船，推动了美国和加拿大兴建许多大规模的新工厂。

截至1940年11月，英国付清了所收到的一切货物的货款。已经卖掉了价值500万美元的美国股票，这些股票是用英镑从英国的私人持有者那里购来的。同时还支付了45亿美元以上的现金。英国只剩下0亿美元，其中大部分是投资，有许多是不能即刻售出的。

显然，英国再不能像这样继续下去了。即使英国卖掉全部黄金和国外资产，也不能付清订货的一半货款。况且战争的拖延，还使英国需要的订货增加10倍。英国手头必须留点钱，以供日常使用。

英国驻美大使洛西恩确信，总统和他的顾问们，正在寻找一条最好的途径来帮助英国。现在选举已经结束，采取行动的时刻已经到来。他催促丘吉尔写封信，向罗斯福总统陈述英国的处境。

于是，丘吉尔与大使商量，草拟了一封致总统的私人信。信中列举了，大英帝国目前面临的各方面困境和战争已经带来的巨大损失，并将继续带来的巨大损失和危机。

这是丘吉尔写的最重要的书信之一。当它送到罗斯福手中时，罗斯福正乘美国军舰“图斯卡露莎”号，在阳光灿烂的加勒比海游弋。左右的人全是他的亲信。罗斯福独自一人坐在帆布躺椅上一再阅读这封信，经过了两天慎密思考，他还没有得出什么具体的结论。

罗斯福从默默沉思中得出了一个非比寻常的决策。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作和作什么。他的问题是：如何使他的国家跟着他走，如何说服国会听从他的引导。据斯退丁纽斯说，早在去年夏季，总统就在船舶资源防务咨询委员会会议上提议过，“英国无需自己出资在美国建造船只，也无需我们向他们提供贷款来达到这一目的。值此非常时期，我们没有理由不把造好的船只租借给他们使用。”

这种想法似乎最初是源于财政部，是财政部的法律顾问，特别是缅因州的奥斯卡.斯.考克斯，在财政部长摩根索的启示下提出来的。

原来，根据189年的一项法令，陆军部长“在认为符合于公众利益的时候”，在国家不需要的前提下，可以把陆军的财产租借出去，为期不超过5年。这项法令的应用有先例可援，租借陆军各项用品的情况屡见不鲜，有案可查。

因此，罗斯福总统心中早就有了“租借”这个字，和运用租借的原则来满足英国需要之意。以之作为代替不久就要使英国失去所有偿付能力的无限期借贷政策的一种办法。现在，所有这一切，一变而为果断的行动，宣告了“租借”这一光辉灿烂的概念。

罗斯福1月16日从加勒比海归来，翌日便在记者招待会上说明了他的计划。他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我的邻居的房子着了火，而我在离他四五百英尺远的地方有一条浇水用的水龙带。如果他能拿我的水龙带去接在他的水龙头上，那么我就可以帮他灭火。现在我怎么办呢？在救火之前，我不会对他说‘邻居，我这浇水用的水龙带值15块美元，你得给我15块美元才能用。’不能这样做！那怎么办呢？我不要这15美元，把火扑灭后，我把水龙带拿回来就是了。”

罗斯福还说：“毋庸置疑，绝大多数的美国人都认为，美国最直接有效的防卫，在于大不列颠之得以保卫其本身；因此，姑且不谈我们在历史上和在当前，都对全世界维系民主制度于不坠深感兴趣，就是从自私的观念和美国的国防出发，我们也应竭力帮助大英帝国去保卫它自己。”他最后说：“我打算消除美元符号。”

在这个基础上，“租借法案”立即草拟完毕，提交国会。这个法案一经国会通过，就马上改变了整个局面。它使英国能够通过协定，而无拘无束地为一切需要制定包罗万象的长期计划。没有规定偿付的条款。甚至连以美元或英镑计算的正式账目也没有。

从1940年11月－1941年月通过“租借法案”期间，英国的美元非常紧张。美国政府想出了各种应急方法，买下了根据英国订单在美国建立的几个兵工厂。把这些工厂纳入美国防务计划之内，嘱咐英国继续尽量使用。

另一方面，美国也作出了几件在英国看来是苛刻难堪的事。总统派了一只军舰到开普敦，要把英国储存在那里的黄金扫数全运走。在美国政府的要求下，英国把在美国的大企业－科陶尔股份公司按比它本来价值低得多的价格卖掉了。

丘吉尔有一种感觉，之所以采取这些步骤，是用来着重反映英国的困难处境，并激发人们的同情心去抵制那些反对租借法案的人。无论如何，用这样或那样的方法，英国总算度过了难关。

1月0日，罗斯福总统通过广播发表了“炉边谈话”，劝告他的国人拥护他的政策。“危险就在眼前，我们必须防患未然，但是我们深知，我们不能爬上去，用以被蒙头的办法逃避危险……如果大不列颠一旦崩溃，所有我们整个美洲的人即将生活在枪口之下，枪膛里装满一触即发的子弹，经济的和军事的子弹都有。我们必须竭尽全力就我们所能支配的人力和物力，生产武器和舰只……我们必须成为民主国家的大兵工厂。”

对英国来说，西班牙的态度十分重要，尽管它同维希政权有密切的关系。西班牙可以帮英国很多忙，更可以对英国为害甚大。在死亡枕籍的西班牙内战中，英国曾保持中立。佛朗哥从英国得到的援助微不足道，甚至根本没有得到援助。但他受轴心国家的好处很大，也许连他的生命也是轴心国给的。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都援助过他。佛朗哥不喜欢希特勒，而且怕希特勒。他真心喜欢墨索里尼。

大战开始时，佛朗哥宣布中立，并从此严守中立。在英西两国之间进行着繁荣和互惠互利的贸易，从比斯开湾诸港运往英国的铁矿石对英国军需工业极其重要。

5月过后，纳粹德国如日中天。正在这危急时刻，丘吉尔任命塞缪尔.霍尔为驻西班牙大使。他确信再没有人比他更能出色地完成这项任期五年的艰难、细致而且十分重大的任务。

在整个战争期间，佛朗哥将军的政策完全是自私自利而且冷酷的。他只想到西班牙和西班牙人的利益，从来没有考虑过如何报答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对他的援助。另一方面，他也并不因为英国左翼政党对他的敌视态度，而对英国有所怀恨。这位心肠狭隘的暴君，只想怎样使他的同胞摆脱另一次战争。他们已经打够了战争，他们有100万人曾被自己的同胞屠杀。贫困、高昂物价和艰难的岁月使这座荒凉的半岛毫无生气。西班牙再也不需要战争，佛朗哥再也不要战争！他就是用这种平常的感情，来应付震撼全世界的巨大动荡。

英国政府希望西班牙保持中立。想同西班牙进行贸易，希望它不让德国和意大利的潜艇利用它的港口。英国不仅希望直布罗陀不受骚扰，也希望英国的舰只能够利用阿尔赫西拉斯的停泊所，希望英国日益扩大的空军基地，能利用直布罗陀连接大陆的地带。英国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这些便利条件才能到达地中海。

西班牙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在阿尔赫西拉斯背后的山上，架设或者准许他人架设十余尊重型大炮。他们随时都有权利这样做，大炮一架起来，便可随时发射。而英国的海、空军基地就无法利用了。直布罗陀可能再度经受一次长期的包围，但它毕竟只是一个悬崖。西班牙掌握着英国在地中海上一切活动的钥匙。就是在最艰苦的时候，西班牙也从来没有说不让英国通过。

当时的危险如此之大，以致于几乎有两年时间，英国经常准备着一支5000人以上的远征军以及所需舰只，在接获命令之后几天之内便可出动，以备西班牙人不许英军使用直布罗陀港时，便可即时夺取加那利群岛，从空中和海上控制敌方潜艇，并绕航好望角与大洋洲保持联系。

佛朗哥还可用十分简便的方式，给英国以毁灭性打击。他们可以让希特勒的军队穿过半岛，替他们包围和攻占直布罗陀，同时他们自己则占领摩洛哥和法属北非。法国战败后，德军曾于1940年6月7日大举进抵西班牙边境，建议在圣塞瓦斯蒂安和比利牛斯山以南的城镇中，与西班牙的军队举行联欢，这简直使英国忧虑极了。

正如所有的人一样，西班牙政府对法国突然沦陷和英国可能崩溃感到吃惊。佛朗哥在6月间表示，他准备加入战胜者行列，分享战利品。但这时希特勒感觉到，没有争取同盟者的必要。他也像佛朗哥一样，估计几个星期，甚至几天之后，便可结束对敌行动，而英国必将求和。因此，对于马德里的这副积极表示的姿态，并不怎么感兴趣。

到了8月，局势变了，英国坚持战斗，这场战争很可能是长期的。于是希特勒开始寻求同盟者，他除了找他过去曾经援助过、最近又表示要同他站在一起的佛朗哥之外，还能找谁？

而此时的佛朗哥，也由于同样的原因而产生了不同的看法。

8月8日，德国驻马德里大使告诉柏林，总司令的看法依然没有改变，不过他提出了一些要求：保证将直布罗陀、法属摩洛哥以及阿尔及利亚的一部分，包括奥兰在内划归西班牙；并且要扩张西属非洲殖民地的某些领土。此外还需要适当的军事援助和经济援助，因为西班牙的粮食只敷8个月食用。最后，佛朗哥认为，要等到德国人在英国登陆后，西班牙才能参战。

希特勒认为西班牙的要求过高，也感到棘手，其有些要求将使他同维希政府发生纠纷。从法国夺去奥兰，那一定会导致法国在北非成立敌对政府。他反复考虑这一问题的得失。

至9月间，看来英国能够抵御德国的空中攻势。50艘美国驱逐舰的移交，在欧洲各国造成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西班牙觉得美国正逐步走向战争。因此，佛朗哥便采取百般苛求的政策，并且明确指出，必须预告答应他们的要求。在这段期间他给了德国人一些小恩惠：所有报纸都是反英的；容许德国的情报人员在马德里到处乱走。为此，希特勒决定协调与墨索里尼之间的关系。

9月19日，里宾特洛甫向墨索里尼报告情况说，元首认为英国的态度是“垂死挣扎，是完全不了解现实，是希望俄国和美国出兵干涉。”

墨索里尼说：“美国是由于种种实际的利害关系，才站到英国一边的。”售与50艘驱逐舰这件事，便足以证明。他主张同日本结盟，以牵制美国的行动。“虽然从数量方面来说，美国海军可以算是巨大的，但是，我们认为，正如英国的陆军一样，它是一个松垮的组织。”他继续说：“还有南斯拉夫和希腊的问题。意大利在南斯拉夫边境有50万人，在希腊边境有0万人。意大利之看待希腊人，正如4月行动以前德国人之看待挪威人。从我们来说，必须解决希腊，当我们的地面部队进入埃及，英国舰队不能在亚历山大停泊而必须到希腊港口避难的时候，就尤其需要解决。”

他们一致同意主要目标是击败英国。墨索里尼说：“要么在春季以前结束，否则就要拖到明年。”他认为后一种可能性较大。因此一定要最有效地利用西班牙这一张牌。里宾特洛甫认为，先同日本结盟，接着西班牙就宣战，这对英国将是一个新的沉重打击。

当西班牙人越来越冷淡、越来越贪得无厌的时候，希特勒争取他们支援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早在8月15日，约德尔将军就指出，要击败英国除了直接入侵外，还有其他方法，那就是：延长空战、加强潜艇战、夺取埃及和直布罗陀。希特勒非常赞成袭击直布罗陀。但西班牙要求的条件太苛刻。9月7日，德国、意大利和日本在柏林签订了三国同盟条约。希特勒决定亲自出马。

10月4日，希特勒在勃伦山口同墨索里尼会晤，他说西班牙政府的要求太高，步调迟缓。他担心如果答应西班牙的要求，便可能产生两种直接的后果：英国占领加那利群岛上的西班牙基地；北非的法国殖民地加入戴高乐的运动。

希特勒说，这样就会迫使轴心国家大大扩大它的作战范围。墨索里尼则侈谈他征服埃及的计划，希特勒愿意提供特别的部队参加这次进攻。墨索里尼认为并不需要，至少在战斗的最后阶段以前用不着他去支援。

关于俄国问题，希特勒说：“必须了解，我之不信任斯大林，也如他之不信任我。”

10月日，希特勒风尘仆仆前往法国和西班牙边境的汉达伊，同西班牙独裁者佛朗哥会晤。西班牙要求修订比利牛斯山脉的边界，割让法属加塔洛尼亚，割让阿尔及利亚由奥兰直到布兰科角，还要几乎整个摩洛哥。会谈历时9小时，他们仅仅达成一项含糊其辞的议定书，为军事谈判进行了安排。

此后希特勒在佛罗伦萨对墨索里尼说：“我宁可拨掉三四颗牙齿，也不愿再搞这样的谈判。”

此时的佛朗哥看清了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西班牙厌弃任何一场战争，德国能否获胜毫无把握。于是就采取尽量拖延、尽量苛求的办法。佛朗哥于10月18日任命苏涅尔为他的外交部长。11月苏涅尔往贝希特斯加登拜会希特勒，希特勒辞色之间对西班牙迟迟未能参战颇为不快。这时德国空军已在不列颠之战中受挫；意大利也被牵制在希腊和北非战场上。苏涅尔的答复未能符合元首的期望，他没完没了地谈到半岛上的经济困难。

过了个星期，德国谍报机关首脑卡纳里斯海军上将被派往马德里，为西班牙参战作详细安排。他建议德国军队于1月10日通过西班牙国界，准备于1月0日进攻直布罗陀。当佛朗哥告诉他西班牙不能在上述日期参战时，他惊愕不止：看来总司令是害怕英国海军夺取大西洋的岛屿和西班牙的殖民地。佛朗哥强调，西班牙缺乏粮食，并且经受不了一场持久战。

1941年月6日，希特勒致函佛朗哥，措辞激烈，急如星火，要佛朗哥有男子气概，切勿再事拖延。

佛朗哥复函表示他始终不渝的忠诚。他主张，应以再接再厉的精神，继续进行进攻直布罗陀的准备工作。又另外提出一点，宣称只有西班牙军队都配备了德国武器，才能用来发动这一行动。即使这一切都安排就绪，西班牙出于经济的原因也还是不能参战。

里宾特洛甫向元首报告，佛朗哥根本无意参战。希特勒非常愤慨。但是，由于他现在要进攻苏联，也许不愿像拿破仑一样再进行一项不成功的事业，同时进攻西班牙。这时，沿比利牛斯山脉一带集结了大量西班牙部队。佛朗哥就这样，靠玩弄各种微妙手段和甜言蜜语的办法渡过了难关，使西班牙置身战争之外。

正当英国孤立无援的时候，西班牙保持中立，对其具有莫大的裨益。就在此期间，双方的战争并没有间歇，意大利“领袖”再也按捺不住，悍然发动了对希腊的进攻。

那么，墨索里尼会如愿以偿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