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德黑兰定霸王计划美英苏议战后边界

开罗会议结束后，罗斯福和丘吉尔即赶往德黑兰，准备出席美英苏三国首领会议。此时，在英美首脑到达之前一天到达德黑兰的莫洛托夫，提供了一个重要情报：说苏联情报人员发觉了一个有人谋杀“三巨头”中的一两个人物的阴谋。因此，他对于丘吉尔、罗斯福二人不断地来往通过街道，感到非常不安。他说：“如果发生任何这类事情，那就会造成极其不幸的影响。”因为美国驻伊朗大使馆与英、苏两国大使馆相距约一英里多远，这就是说，在会议期间，罗斯福总统或斯大林、丘吉尔每天都要往来穿过狭窄的德黑兰街道两三次。

由此，莫洛托夫邀请罗斯福总统立即迁进苏联使馆，该使馆比英美两国使馆大两三倍，场地广阔，现在周围有苏联军队和警察。丘吉尔对莫洛托夫的邀请给予支持，因为英国使馆与苏联使馆几乎毗连，交通十分便捷。他们共同说服罗斯福接受了这个好主意。第二天下午，罗斯福总统就带着全体僚属，包括他游艇上几名出色的菲律宾厨师，一同搬进了苏联使馆。

罗斯福总统迁入苏联使馆的新居不久，斯大林就去拜访他。双方进行了友好的谈话。根据霍普金斯的传记，罗斯福总统告诉斯大林，他已同蒋介石讲定，要在缅甸积极展开军事活动。斯大林对于中国军队的作战能力评价很低。罗斯福总统“提到了他喜欢谈论的题目之一，教育远东殖民地的人民，要他们学习自治的艺术。”他提醒斯大林，不要向丘吉尔提起印度的问题。斯大林也认为，这无疑是一个容易伤感情的问题。罗斯福说，印度的改革，应该从底层开始。斯大林说，从底层开始，就意味着革命。

第一次全体会议于11月8日下午4时，在苏联使馆举行。根据事先的协议，由罗斯福总统主持第一次会议。会议开始，罗斯福首先致词，他说：“俄国人、英国人和美国人第一次作为同一个家庭的成员相聚一堂，我们所抱的惟一目标是赢得战争的胜利。事前并未为这次会议拟定任何固定的议程，任何人都可以毫无拘束地讨论他想讨论的任何问题。同时也可以不讨论他不愿意的任何问题。在友好的基础上，每人都可以畅所欲言，但内容一概不予发表。”

丘吉尔在开场白中，也强调了这次会议的重要意义。他说：“这次会议也许象征着人类有史以来整个世界力量空前的大聚会。缩短战争，也许已经掌握在我们手中：稳操胜券，差不多肯定已掌握在我们手中；人类的幸福及命运，无疑已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

斯大林说：“我很重视我们提到三大国的友谊。三大国确实获得了一个重大的机会，我希望大家都很好地利用这个机会。”

罗斯福接着开始了这次讨论，首先从美国的观点，简单地叙述了战争的形势。他谈到对美国有特殊意义的太平洋战场，因为美国把它大部分的海军和100万士兵的绝大多数，都集结在太平洋战场。这个战场范围广阔，一艘供应船只，每年只能往返次，这一事实，就可以看出，美国采用的是一个消耗敌人实力的战略，到目前为止，这个战略是成功的。毫无疑问，日本的船只，不论是军舰或是商船，都大量被击沉，以致新建的船只来不及补充。

罗斯福接着说明了重新收复缅甸北部的计划。英美军队将同中国军队合作，由海军上将路易斯.蒙巴顿指挥。这些计划的目的，在于使中国能继续积极参加战争，打通滇缅公路，同时建立阵地，以便在德国崩溃后，能够从这些阵地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打败日本。

罗斯福总统紧接着谈到欧洲的形势。英美两国曾举行过多次会议，也制定了很多计划。一年半以前，就曾决定横渡英吉利海峡进行远征，但由于运输和其他困难，还不能决定进行战役的确定日期。必须在英国集结足够的兵力，不仅用于实际登陆，而且也要用于向内地推进。英吉利海峡是非常讨厌的水域，要在1944年5月1日以前发动远征是不可能的。1944年5月1日是在魁北克会议上确定的日期。他解释说，在历次登陆中，登陆艇总是一个限制因素。如果我们决定在地中海进行大规模的远征，我们就必须完全放弃横渡英吉利海峡的战役。如果决定在地中海进行规模较小的战役，那也要使上述战役耽误一两个月，甚至三个月。因此，他想在这次军事会议上听取斯大林元帅和伏罗希洛夫元帅的意见，看我们采取什么行动对苏联最有帮助。这次会议的重要任务就是决定采取哪一个方案。主要目标就是要使英美军队能够尽量减轻苏联军队的负担。

接着，斯大林发言，他欢迎美国在太平洋上的胜利，但是说目前苏联还不能参加对日战争，因为苏联军队几乎全部都要用来对付德国。苏联在远东的军队，若用于防御还算够用，但是要发动攻势，那就至少需要超过现在三倍的兵力。他们在太平洋上来同友军会师，必须要在德国崩溃的时候，到那时大家将会并肩作战。

至于欧洲的局势，斯大林说，他们在7月间发动的攻势，德国人事先已经预料到了；但苏联人在集结了充分的部队和装备后，就发现发动进攻还是比较容易的。他坦率地承认，他们事先并未料到7月、8月和9月所获得的胜利。德国军队要比人们想象的软弱些。

斯大林说，他要答复英美军队如何能够最有效地帮助俄国的问题。苏联政府一向认为，意大利战役对于盟国的事业有重大价值，因为它打通了地中海。但是要进攻德国，意大利却不是一个很适当的出发点。阿尔卑斯山脉横亘在两国之间。因此，为了进攻德国而把大量军队集中在意大利，是不会有任何收获的。土耳其是一个比意大利更适合于进入德国的地方，但是它离德国的心脏地区又太远了。他相信法国北部或西北部是最适于英美军队进攻的地方，当然，德国军队在那里会拼命抵抗的。

丘吉尔说，我们很早就同美国商定，将从英吉利海峡攻入法国北部或西北部。我们的大部分准备工作和资源都集中于这个作战计划。但是已决定在1944年采取行动。194年，虽然没有横渡海峡展开攻势，但在地中海方面，却发动了一系列战役。在进行这些战役时，我们充分认识到它们属于次要的性质。但是，考虑到我们的实力和运输情况，我们认为这些战役是我们194年所能作出的最大贡献。英美两国政府现在为自己确定的任务是，在1944年的春末或夏季执行横渡英吉利海峡的进攻计划。届时所能集结的军队，大约有16个英国师，19个美国师，总计5个师。这些师无论在数量上或装备上，都比德国的师团强大。每个师大约4万人。

斯大林这时评论说，他从来没有认为地中海的战役属于次要的性质，它们具有头等的重要性。不过，这种重要性不是根据进攻德国本土的观点来说的。

丘吉尔回答说，罗斯福总统和我仍然把这些战役看成是一个踏脚石，依靠这个踏脚石来进行具有决定意义的横渡英吉利海峡的战役。鉴于地中海和印度作战的英国部队的情况，准备投入横渡英吉利海峡战役的16个师，是一个拥有4500万总人口的国家所能提供的最大数量。这些师的作战实力可以维持，但人数却不能增加。美国有大量的后备师，因此要扩大战场和维持战争的进行，那就必须依靠美国了。但是，1944年春末或夏季，距离现在还有6个月，罗斯福总统和我经常考虑，我们利用地中海现有的人力物力，究竟在这6个月中做些什么，才能很好地减轻俄国的负担，而同时又不会把“霸王”作战计划延迟一两个月以上。英美7个最精锐的师和一定数量的登陆艇，已经或正在从地中海开往英国。结果削弱了我们意大利前线的力量。天气一直不好，直到现在，还不可能攻下罗马。但我们希望1月间能将它攻陷；艾森豪威尔将军部下的亚历山大将军，正在指挥在意大利作战的第15集团军群，目的不仅是攻占罗马，而且要消灭或俘获德国10个或11个师。

这时，罗斯福总统提醒丘吉尔谈谈进一步的计划，即向亚得里亚海北部推进，然后再向东北进攻多瑙河一带的计划。丘吉尔继续说：“我们一旦攻下罗马，并在亚平宁山脉之南的意大利狭窄地区歼灭了德国军队以后，英美军队就能够向纵深地区推进，以便同德军周旋。然后，我们就能够用最少量的兵力坚守我方战线，而以其余的部队或向法国南部进攻，或按照罗斯福总统的想法，从亚得里亚海的顶端向东北推进。我们对这两个问题都还没有详细考虑，但是如果斯大林表示赞赏，那就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委员会，来研究有关的方式方法和事实数字，然后再向会议提出报告。”

讨论至此已经接触到关键问题。斯大林问道：“根据我的理解，进攻法国的任务，将由5个师来担任，是不是？”

“是的，它们是特别强大的师。”

“这次战役，是否准备让现在驻在意大利的军队来进行呢？”

“不是这样。有7个师已经或正在从意大利和北非撤走，以便参加‘霸王’战役。这7个师是用来凑足你在第一个问题中所提到的那5个师的。它们撤走以后，地中海还留下大约个师，可以使用于意大利战场或其他的目标。其中有些师可以用于进攻法国南部的战役，或者派它们从亚得里亚的顶端向多瑙河推进。这两个战役，在时间上将同‘霸王’战役相配合。同时，留出两三个师来攻打爱琴海中的岛屿，这是不难做到的。”

斯大林又问，如果土耳其参战，英美准备拨出多少军队。

丘吉尔回答说，最多只需要两三个师就够了，除此之外，可能还要拨给土耳其大约0个空军中队和若干高射炮团，使它能够自卫就够了。

斯大林认为，把英美部队，一部分派往土耳其和其他地方，另一部分又派往法国南部，这是一个错误。最好是把“霸王”当作1944年的基本作战计划，而在罗马一旦被占领以后，就把驻在意大利的所有军队调往法国南部。于是，这些部队在“霸王”战役发动以后，就可以同进攻的部队会师。法国是德国战线上最弱的一个环节。他自己并不指望土耳其会同意参战。

丘吉尔问道：“是否苏联政府并不急于促使土耳其参战。我们曾经试过一次，但是失败了。现在是不是希望我们再作一次新的尝试？”

“我完全赞成再尝试一次，如果必要的话，我们应当抓住它的脖子要它干。”斯大林说。

斯大林再一次指出，“霸王”作战计划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役，最好能通过对法国南部的进攻给予支援，他甚至主张目前在意大利采取守势和放弃攻取罗马，如果这样做，能够抽调大约10个师进攻法国南部的话，两个月以后，接着进行“霸王”战役，从两个方向进攻的部队就可以会师。

丘吉尔回答说，即便我们停止向罗马逼近，我们的力量也不会更为强大；但是我们一旦夺取了这个城市，我们就会由于消灭或沉重打击了10－11个德国师而处于更加强大的地位。此外，我们还需要罗马北面的飞机场来轰炸德国。要放弃攻击罗马，那是不可能的。

罗斯福总统建议，需要特别慎重地考虑一下各个战役的时机问题。在地中海东部进行任何战役，都可能把“霸王”战役计划推迟到6月或7月。如果能够避免的话，他本人是反对这种延搁的。因此，他建议军事专家应该根据斯大林提出的时间，研究是否可能发动法国南部的战役，而指导思想则是，“霸王”战役计划必须按规定的日期进行。

斯大林说，苏联人从最近两年的战斗中所获得的经验证明，如果只从一个方向进行，是很少有结果的。更好的办法是，从两个或更多的方向同时发动攻势。这会迫使敌军分散兵力，同时，如果进攻的部队彼此相隔不远，它们就有机会取得联系，从而增加整个进攻的力量。他建议这个原则可以很好地应用到目前讨论的问题。

第一天晚上聚餐后，丘吉尔把斯大林请到一张沙发旁边，提议他们谈谈战争胜利以后将会发生的情况。斯大林表示同意，他们便坐了下来。斯大林说：“我们首先考虑一下将来可能发生的最坏的情况吧。”他认为德国很可能从这次战争中恢复过来，并且在相当短的时间内再发动一次新的战争。他担心德国国家主义会死灰复燃。凡尔赛会议以后，和平好像已经有了保障，但是德国很快就卷土重来了。因此，我们必须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机构，以防止德国发动新的战争。他深信德国会东山再起的。

丘吉尔问道：“时间多久呢？”

斯大林回答说：“在15至0年以内。”

丘吉尔说：“一定要使世界至少有50年的安全，如果这种安全只能维持15－0年，那么，我们就对不起我们的士兵了！”

斯大林认为应当考虑德国的制造能力。德国人是一个能干的民族，非常勤劳而又富于智谋，他们会很快地复原。丘吉尔答复说：“我们必须采取某些措施。我要禁止他们的一切民用和军用的航空事业，不准设置总参谋部制度。”

斯大林问道：“你是否还要禁止钟表工厂和家具工厂，以免他们制造炮弹零件呢？德国人曾经制造玩具步枪，教练过几十万人学会射击。”

丘吉尔说：“凡事都不会一劳永逸的。世界在不断地前进。我们已经获得了一些经验。我们的任务是要使得世界至少能有50年的安全，办法是：解除德国的武装，禁止重新武装，监督德国工厂，禁止一切航空事业，进行深远意义的领土方面的变更。这一切又使我们回到这个问题，就是：英国、美国和苏联是否能够为了他们之间的相互利益而维持密切的友谊，并且对德国进行监督。只要我们看到了危险，就不要害怕发布命令。”

斯大林说：“上次大战以后曾经有过管制，但结果却失败了。”

丘吉尔说：“当时我们缺乏经验，上次的战争还不是今天这样范围的民族战争，而俄国也没有参加和会。这次的情形就不同了。”丘吉尔总觉得应该把巴伐利亚、奥地利和匈牙利组成一个广泛的、和平的而非侵略性的联邦。他认为对普鲁士应该比对待德国其他部分更为严厉，这样就会影响后者不敢再同前者一道孤注一掷。

丘吉尔继续说，俄国应该有它的陆军，英国和美国应该有它们的海军和空军。此外，三个国家还要拥有其他的手段。三个国家都得拥有强大的武装，决不承担裁减军备的任何义务。“我们是世界和平的捍卫者，如果我们失败了，也许会引起100年的混乱。如果我们强大了，我们就能实现捍卫者的任务。当然，还不仅限于维持和平，三国还要指导世界的前途。我决不愿将任何制度强使别的国家接受。我要求自由以及各国按照各自的愿望发展的权利。我们三个国家必须始终不渝地维持友好关系，从而保证一切国家的人民都能安居乐业。”

丘吉尔提议应该讨论波兰问题。斯大林表示同意，并请丘吉尔先发表意见。丘吉尔说，我们曾经为了波兰而宣战，因此，波兰对于我们来说，是重要的。俄国西部边疆的安全是最重要的问题，丘吉尔想同苏联开诚布公地讨论这个问题。斯大林如果肯把他对这个问题的意见告诉他，他们就可以讨论这一问题并达成某种协议。

而且斯大林应该告诉丘吉尔，保卫俄国西部边疆必要的是什么？这次欧战可能在1944年结束，苏联在战后将会强大无比，而俄国在采取任何有关波兰的决定中都将承担很大的责任。丘吉尔认为波兰可以向西发展，就像士兵“向左靠拢”两步一样。如果波兰踩了德国的脚趾，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是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波兰。

斯大林说：“波兰人民有他们的文化和语言，这些都必须保存，而不应该消灭。”

丘吉尔说：“我们是否要试划一下边界线呢？”

“是的。”

丘吉尔接着说：“议会没有授权我划定边界线，并且我相信罗斯福总统的情形也是如此。但是我们目前在德黑兰，倒可以研究一下，是否三国政府首脑在一致的努力下，能够确定某种政策，以便向波兰人提出建议，并劝告他们接受。”

他们同意研究这个问题，斯大林问是否不必邀请波兰人参加。丘吉尔说，在我们对这个问题达成非正式的协议以后，再与波兰人接触。

斯大林当天下午表示，波兰人可以向西发展，一直到达奥德河。使斯大林感到意外的是，他从这种见解中看出前途颇有希望，因此受到鼓舞。斯大林问丘吉尔，是否认为他会把波兰吞掉？艾登说，他不知道俄国人要吃掉多少？他们消化不了的有多少？

斯大林说，俄国人不要求任何属于别人的东西，虽然他们可能会把德国吃掉一块。艾登说，波兰在东方失去的领土，可以从西方得到补偿。

9日午餐以后，罗斯福会见了斯大林和莫洛托夫，讨论了许多重要问题，其中包括罗斯福关于建立战后世界政治的计划。这种计划应由美国、苏联、英国和中国这“4个警察”来执行。斯大林并不赞成这个意见。他说这“4个警察”不会受到欧洲各小国的的欢迎。他不相信中国在战争结束时会变得强大，即使强大，欧洲国家也会对中国拥有对他们发号施令的权力感到厌恶。

当时，斯大林提出另一项建议：就是设立一个欧洲委员会和一个远东委员会，而欧洲委员会则由英国、俄国、美国以及可能另外一个欧洲国家共同组成。罗斯福总统答复说，这类似丘吉尔建议的区域委员会，即分别设立欧洲、远东和美洲区域委员会。但他似乎没有解释清楚，丘吉尔打算建立一个联合国家最高委员会，由这三个区域委员会组成。

在下午4时，召开第二次全体会议，主要讨论“霸王”作战计划。斯大林提出关键性问题，“谁指挥‘霸王’作战计划？”罗斯福答复说尚未作出决定。斯大林直率地说：“如果不指定人选负责一切有关的准备，这个计划一定会毫无结果。”

罗斯福说，关于这点业已采取了措施。英国军官摩根将军已经领导了一个英美联合参谋部，为这个战役筹划了相当长的时期。事实上，万事均以决定，只是最高司令的人选尚悬而未决而已。

丘吉尔说，摩根将军是经罗斯福总统和他本人同意，由联合参谋长委员会在几个月前委派为最高统帅的参谋长。英王陛下政府表示愿意接受美国统帅的指挥，因为美国要负责组织进攻部队，并且在兵力的数量方面占有优势。但是另一方面，在地中海，几乎所有的海军都是英国的，同时英国在陆军方面也占有相当的优势。因此，他觉得这个战场的统帅，合情合理应由英国人来担任。他建议由三国政府的首脑来讨论最高统帅的任命问题，要比在较大的会议中讨论更加适宜。

斯大林说，苏联政府对于任命问题不要发言权。他们只想知道任命的人选是谁。最重要的是人选尽早地确定，而被选任的那位将军不仅要负责筹划作战计划，还要付诸实施。

在最高统帅人选问题上，不久英美两国就达成共识，在两国联合参谋长委员会下，设立地中海和“霸王”战役两个指挥机构。地中海方向由英国方面担任总司令，这个总司令由亚历山大将军担任；“霸王”战役总司令由美国艾森豪威尔将军担任。

第二个重要问题是南斯拉夫和达尔马提亚海岸问题。游击队在巴尔干半岛至少牵制了德国0个师团。此外，在希腊和南斯拉夫还驻有保加利亚的9个师团。这样算来，这些英勇的游击队牵制着敌军0个师团。

罗斯福总统说：“我们对‘霸王’作战计划的重要性看法已经一致，但是对于日期问题意见还有不同。如果在5月进行‘霸王’战役，势必至少放弃一次地中海战役。倘若把登陆艇和其他装备都留在地中海，‘霸王’战役就要延迟到6月或7月。”

罗斯福接着提到丘吉尔所谈，有关德国和保加利亚的0个师团被牵制在巴尔干半岛的问题。他建议应当用突击队来加强围困他们的措施。重要的问题就是把他们牵制在这个地区以内，不让他们危害其他战场。大家显然一致同意支援铁托，但是提供这种支援却不应抽调“霸王”作战计划的力量。

斯大林说，根据他获得的情报，德国人在南斯拉夫有8个师，在希腊有5个师，在保加利亚有个师，在法国有5个师。他不准备同意把“霸王”作战计划推迟到5月以后。

丘吉尔说他不能同意作出这样的保证。但是他认为，就大家已经发表的意见来看，并没有什么基本的分歧。他愿意竭尽英王陛下政府的一切力量，尽早着手“霸王”战役，但不能仅仅因为争取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忍痛牺牲并放弃在地中海方向伟大的前途。

据霍普金斯说，斯大林同丘吉尔开了不少玩笑，丘吉尔毫不介意。直到斯大林以温和的语调谈起对德国人进行惩罚这样一个严肃而可怕的问题，斯大林说，他一定要消灭德国的总参谋部。希特勒的强大陆军的全部实力，是依靠5万左右的军官和技术人员。如果在战争结束时，把这些人都抓起来枪毙，德国的军事实力就会根除。

丘吉尔听了这话，就这样回答：“英国议会和公众永远也不会容忍集体枪杀。即使在战争的狂热下他们允许这样做，但是当这样的暴行初次发生以后，他们就会激烈地反对那些负责人。苏联人不应当在这个问题上想入非非。”

斯大林也许是出于戏谑，还在继续谈论这个问题，他说：“一定要枪毙5万人。”

丘吉尔听了非常生气，说：“我宁可此时此刻让人把我押到花园里去枪毙掉，也不愿让这样的可耻行为玷污我和我的国家的荣誉。”

这时，罗斯福总统插话了。他提出一项调解的办法，就应该枪毙的，不是5万人，而是4万9千人。毫无疑问，他希望整个问题让大家一笑了之。这时，小罗斯福从餐桌那头站起来说，他诚挚地同意斯大林元帅的意见，确信美国军队会支持这种意见。

艾登向丘吉尔作出暗示，要他相信这不过都是笑话。但丘吉尔起身离开餐桌，走到隔壁那间阴暗的房间里。刚到那里，就有人从后面用手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斯大林。他旁边站着莫洛托夫，两人笑嘻嘻的，恳切地说明他们只是开玩笑，根本就没有想到什么严重问题。

斯大林的风度是很有魅力的。他的举动感染了丘吉尔，使丘吉尔都不完全相信这是开玩笑而背后隐藏着什么认真的意图。丘吉尔同意回到原来的房间去，在当晚剩余的时间，他们相处得很愉快。

1月0日，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当天三国首脑基本确定了“霸王”计划的确切日期。斯大林和丘吉尔分别前往罗斯福寓所，出席他邀请参加的“只有三人”的午宴，当然还有各自的译员参加。罗斯福告诉斯大林，他们两人同意在5月进行“霸王”战役。斯大林对这种庄严而直接的诺言，感到非常欣慰。谈话转到比较轻松的问题，其中就有关于苏联的海洋出海口问题。

当斯大林提出苏联不冻港问题的时候，他问到达达尼尔海峡以及修改塞夫勒条约的问题。丘吉尔说，他想促使土耳其参战，现在提出这个问题是不合时宜的。斯大林说，将来会有适当时机提出这个问题的。丘吉尔说，他希望俄国海军和船队在海洋上航行，并且对俄国的船舶来访表示欢迎。

罗斯福说，波罗的海应当对各国商船开放。港口应有自由区，基尔运河应当将会托管，而达达尼尔海峡应当对世界贸易开放。斯大林问道，这点是否也适用于俄国的贸易。罗斯福和丘吉尔向他保证可以适用。

斯大林然后问道，在远东能给俄国进行何种安排。丘吉尔说，俄国已有海参崴。斯大林说，这个港口也是被冰封锁着的，并且还要依靠对马海峡。目前俄国人惟一的海口就是摩尔曼斯克。

丘吉尔回答说，我希望解决俄国人的困难，因为世界的政治必须委托已经心满意足的国家去管理，这些国家除了本身已有的一切以外没有其他要求。如果世界的政府掌握在急于谋取本身利益的国家手中，则总会引起危险的。

当天，正是丘吉尔69岁生日，他作为东道主宴请罗斯福和斯大林出席晚宴。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在丘吉尔的右边，坐着美国总统，在他左边，坐着苏联的主人。他们联合在一起，控制着全世界绝大部分的海军和四分之三的空军，能够指挥近000万军队，而这些军队正在进行着人类历史上仅见的一次最可怕的战争。1940年夏天，英国是孤军作战，除了海军和空军以外，在抵抗德国和意大利那种势不可挡的攻势时，简直是赤手空拳，因为它们控制了整个欧洲及其资源。自那时以来，英国在通往胜利的道路上已经走了一段漫长的旅程，这使丘吉尔感到欣慰。罗斯福把一个美丽的波斯瓷瓶当作寿礼，赠送给他，虽然这个瓶子在归国途中被打碎，后来还是精巧地修复了，成为丘吉尔的一件珍藏。

1月1日，三国首脑又在苏联使馆一同共进午餐。午餐以后，继续讨论一个重要问题，这就是波兰。

丘吉尔说，波兰问题对于联合王国的人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因为我们曾经因为德国侵略波兰而对它宣战。虽然我们事先毫无准备，但是由于德国进攻波兰，我们就投入了战争。丘吉尔又用三根火柴来打比喻：德国、波兰和苏联。盟国的主要目标之一，就是要实现苏联西方疆界的安全，从而防止德国将来发动进攻。谈到这里，丘吉尔提醒斯大林，他曾提到西面的奥得河界线。

斯大林打断丘吉尔的话说，以前没有提到过同波兰政府重新建立关系的问题，而只是提到要确定波兰的疆界。今天这个问题的提法却不大相同。俄国比起其他各国来，甚至更迫切希望同波兰保持良好的关系，因为对俄国来说，这是一个有关它的疆界安全的问题。俄国赞成主要依靠牺牲德国的利益，使波兰能够复兴、发展和壮大。但他把波兰同波兰流亡政府分开。

这时丘吉尔说，如果我们在这个会议桌上能够了解俄国人对于疆界的看法，这是非常有益的。这样，就能够向波兰人提出这个问题，并且坦率地说明是否认为这些条件是公道的。

斯大林说，这是正确的。但是不能允许波兰人占有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领土，那是不公道的。按照199年的疆界，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领土，已归还给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了。苏俄坚持199年的疆界，因为从人种学来说，这些疆界看来是正确的。

艾登问道：“这是否指里宾特洛甫－莫洛托夫线？”

“你怎么叫它都行。”斯大林说。

莫洛托夫说：“这条线一般都称为寇松线。”

“不对，这有重要的区别。”艾登提醒说，寇松线原来是打算延长到利沃夫东面的地区。

斯大林回答说：“你们的地图上的疆界线划得不正确，利沃夫应当留在俄国这一边，而疆界线应当向西划到普热米什尔附近。”莫洛托夫拿来一张寇松线的地图及其说明。斯大林说，他不要任何波兰人口，如果他发现任何地区是波兰人居住的地方，他非常愿意放弃。

丘吉尔提醒说，德国土地的价值，要比普里皮亚特沼泽地大得多。那是工业区，因此会有助于建成一个更好的波兰。“我们希望能够对波兰人说，俄国人是正确的；同时也希望能够告诉波兰人，他们已经获得了公平的待遇。”

这时，大家又重新对地图上的奥得河线进行了长时间研究。研究结束，丘吉尔说：“我赞赏这样的划分，而且将对波兰人说，如果他们不接受，那是非常愚蠢的。我还要提醒他们，如果不是由于苏联红军，他们已经被彻底消灭了。我要向他们指出，他们已经获得了一个十分理想的居住地区，纵横都在00英里以上。”

罗斯福总统于是问斯大林，他是否准备讨论芬兰问题。美国政府是否能采取任何行动，以帮助芬兰退出战争？

斯大林说，最近瑞典外交副大臣曾告诉科隆泰夫人（苏联大使），芬兰人担心俄国把芬兰变成俄国的一个省。苏联政府答复说，他们不想把芬兰变成俄国的一个省，除非芬兰人迫使他们这样做。于是，科隆泰夫人告诉芬兰人，苏联政府并不拒绝在莫斯科接待芬兰代表团，但是希望芬兰人说明他们关于退出战争的意见。

斯大林说，刚刚收到芬兰人复文的要点。芬兰人建议，应当采用199年的疆界线作为讨论的基础，但是提出了某些有利于苏联的修改。斯大林相信，芬兰人不是真正急于要举行认真的谈判。他们提出的条件是不能接受的，他们根本没有提到打算同德国决裂。

丘吉尔说，在苏芬战争期间，我曾经同情芬兰，但是当它参加对苏战争时，我就转过头来反对它。俄国对于列宁格勒及其通道必须获得保障。苏联在波罗的海作为一个永久的海军和空军强国的地位，必须要有保证。但是如果芬兰人在违反他们意愿的情况下被并入苏联，联合王国会感到不快的。因此，我听到斯大林元帅所讲的话，感到很高兴。我认为要求赔款没有什么用处，

斯大林说他不要钱，但是在大约5年到8年时间以内，芬兰人可以向俄国供应纸张、木材和许多其他东西，这样就足以弥补他们对俄国造成的损失。他认为应当使芬兰人受到一次教训，他决心要获得赔偿。

丘吉尔说，据我推测，芬兰人的错误进攻对俄国所造成的损失，要大大超过像芬兰这样一个穷国所能弥补的程度。“在我的耳边仍然响起这个著名的口号：‘不割地、不赔款’。也许斯大林元帅不喜欢我这样说。”

斯大林笑嘻嘻地回答说：“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已经成了一个保守党员了。”

于是会谈就转到领土的具体� �节。维堡、卡累利阿地峡以及汉戈。斯大林说：“如果转让汉戈有困难，作为一种代替的办法，我愿意接受比特萨摩。”

罗斯福说：“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丘吉尔说，我希望斯大林元帅处理芬兰问题时，能够适当地考虑我们在5月发动总攻时，瑞典及时参战的可能性。

斯大林同意这个意见，但是他说不能放弃下列几个条件：（1）恢复1940年的条约。（）汉戈或比特萨摩。（）对于苏联所受损失的50%应当用实物赔偿。（4）对德绝交。（5）驱逐所有德国人。（6）军队复员。

这时，斯大林问道：“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罗斯福总统说：“还有德国问题”

斯大林说，他希望看到德国处于分裂的状态。罗斯福表示同意，但斯大林认为丘吉尔会反对。丘吉尔说，我在原则上并不反对。

罗斯福说，为了便于进行讨论，他和他的顾问们大约在三个月前，就曾尝试拟定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把德国分为5个部分。接着罗斯福说明把德国分裂成5个部分的计划：

一是普鲁士；二是汉诺威和德国的西北部；三是萨克森和莱比锡地区；四是黑森－达姆施塔特、黑森－卡塞尔以及莱茵河南面的地区；五是巴伐利亚、巴登和符腾堡。

这五个地区都将实行自治，但还有两个地区由联合国家管辖：一是基尔及其运河与汉堡；二是鲁尔和萨尔。

丘吉尔说：“如果我可以借用美国的成语，那么，我要说罗斯福总统‘说得恰到好处’。罗斯福先生的计划，对我来说还是很新鲜的。根据我的看法，事情有两种，一种是破坏性的，另一种是建设性的。我心里有两个明确的概念。”

斯大林说他准备这样作，但是他宁愿采取分割德国的计划，就像罗斯福总统的计划那样。因为这种计划似乎更能削弱德国。当我们要对付大批德国军队时，我们就会发现他们个个能拼命地战斗，关于这一点，英美军队不久就会了解的。奥地利军队本身却不大相同。我们应当注意，不要把奥地利人列入任何这类组合中。奥地利曾经独立地生存过，将来仍然可以重新独立生存下去。匈牙利也必须这样获得独立的生存。把德国分裂以后，又创造新的组合，不论它叫多瑙河联邦或用任何其他名称，都是非常不明智的。

罗斯福总统表示赞同，德国人没有任何区别。巴伐利亚人没有军官阶层；否则，他们会跟普鲁士人完全一样。这一点美国军队已经发现了。

丘吉尔说，如果德国像罗斯福总统建议的那样，被分成若干地区，而这些地区又不隶属于其他组合，那它们还会重新统一。问题不仅在于分割德国，更重要的是，要使被分割出来的地区获得生命力，同时使它们满足于不再依靠大德意志帝国。即使我们需要50年作到这一点，那也是很大的收获。

丘吉尔问斯大林，他是否考虑过一个由互不统属的小国组成的欧洲，而其中根本没有较大的国家。

斯大林回答说，他说是德国，不是欧洲。波兰和法国都是大国。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都是小国。但是，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使德国分裂，以致它无法再重新统一。罗斯福总统指出，他的计划就是达到这一目的的办法。丘吉尔说，我必须明确地声明，目前我们对于一个重大的历史问题，只是进行初步的研究。斯大林说，这种研究当然是非常初步的。

当天晚上，罗斯福、丘吉尔和斯大林草签了联合文件，这个文件说明三国首脑会议关于军事方面的结论：

一一致认为应在最大可能限度内以物资及装备以及突击队的作战行动，支持南斯拉夫游击队员。

二一致认为土耳其于本年年底以前参加盟国方面作战，从军事观点看来，这是十分需要的。

三注意到斯大林元帅的声明，如果土耳其对德作战而导致保加利亚对土耳其宣战或对它进行攻击，苏联将立即对保加利亚作战。会议又注意到，这一事实在即将举行的使土耳其参战的谈判中明确提出。

四注意到“霸王”作战行动将在1944年5月举行，并由对法国南部所进行的一个战役与之配合。后一战役将根据能够动用的登陆艇的情况进行。会议又注意到斯大林元帅的声明，苏联大约将在同时发动攻势，目的在于阻止德国军队由东线调往西线。

五一致认为，三国军事参谋人员，今后就欧洲即将举行的战役，互相保持密切的接触。特别是，一致认为有关参谋人员应协作拟定一个掩护计划，使敌人摸不清上述战役的情况，或者作出错误的估计。

德黑兰三国首脑会议，是二战期间的一次重要会议，基本确定了战后局势的基本概念。从而也决定了法西斯轴心国家的最终命运。会议结束后，三大国按照既定方针，展开了新的攻势。那么，轴心国家在新的攻势面前会产生那些变化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