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地牢炼体

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时代，牢狱大概都是阴暗、冰冷的，不然就不是“狱”了。

这正如都是漂亮的，不然就不会有客人，是一个道理。

咔哒咔哒……

顺着已经变成了灰黑色的石板阶梯一级级往下，一串琐碎的脚步声走进了地牢。

一条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过道，尽头处被阴暗色彩涂满的墙壁，仿佛又是一道门，透着虚无的味道，第一眼看到令人不自禁地生就出一股阴寒。

右手边是一排的房间，红漆斑驳的铁门上方齐齐留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正方形可视孔，下边又是一个狭长的长方形孔，约有两指宽，应该是用来送饭的，两个孔上都有推拉的挡板。

左手边墙上有一排透气孔，同时也从上面采光下来，一束束的光线从孔中倾斜在地上，就像是一盏盏灯。

光束中飞舞着飘渺的尘埃颗粒，从阴暗中望去，煞是好看，恍若是微世界里一群遗忘了世界同时也被世界遗忘的深情舞者。

来人似是被眼前的光景吸引，轻轻的脚步倏地停顿下来。地牢里霎时又变得无声而死寂，一种宁静如浪涌一般扑袭而来。

好静！

来人静静站在阶梯的出口处，转动着眼珠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所见，颇是有点享受地闭起眼睛来体味这种宁静。

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火把，又或是听见惨叫和呻吟，相反只有静和冷，来人默默地站在原地，感觉似是有点意外。

咔哒咔哒……

脚步声又响起，继续向前走过去，走到第三个牢房的门前站住，门没锁，只是在外面拴住而已。

来人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握住铁栓，用力往旁边一拉。

咣当——嘎——

一阵铁响和铁门打开时的嘶叫声，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了。开门的声音在这好像已经空置了几百年的安静的地牢里显得特别的刺耳。

门敞开，黑黑的牢房里顿时被不算太亮的光照现了大半，只剩下右手边的一个角落还处在黑暗不可透视之中。

来人眯起眼睛向那个黑暗的角落里找寻着看去。

你是谁？一个嘶哑的仿佛还没睡醒的声音撕碎寂静自黑暗的角落传来。

我是谁？

来人懒懒地伸出右手扶了扶骑在鼻梁上的眼镜，顿时，一道寒光自镜片上滑过，来人笼罩在阴影中的侧脸以及唇角慢慢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弧度：

我是你的主人。

黑暗中陷入沉默，似是在思索这个问题代表着的意思。

那你又是谁呢？来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叫季冥。黑暗中传来应答的声音。

哦。来人轻轻点头，饶有兴趣地又是问道：听说你杀光了一号城的所有人？

嗯。季冥在黑暗中发出一个轻描淡写的鼻音，算是回答。

为什么？

不知道，现在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其它都不记得了。季冥应道。

哦。来人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季冥没有说话，地牢中又是变得安静。

出来吧。来人温柔地说道。

干什么？季冥问道。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来人笑道。

黑暗中传来一阵微微窸窣声，一道瘦削的身影，慢慢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出现在可见的光里。苍白的脸色，清秀中透出那一丝坚毅的脸庞。

是季冥！

他似是被关在这里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光了，走出来时，憔悴的脸上眉头紧皱而起，伸出手臂挡在了眼前，似是不敢见光一样。

这里是哪？

季冥也不知道。

当他在一号城被烟枪一棍抡得吐血晕死过去之后，然后他就到了这里。

来了多久了，他也不知道。

他感觉应该是过去很久了。

地牢里一片黑暗，不见天日。

任何人只要在这里呆上半天，估计应该就会失去时间的概念。

而他，在这里肯定是不止呆上了一天了。

他应该庆幸，他没有被饿死。

奇怪的是，他根本就没有饥饿的感觉，虽然时间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同样的，他也没感觉到本来应有的惊慌、恐惧、绝望，又或是诸如此类的正常情绪。

他只感觉无比的迷茫，好像没睡醒一样，仍是沉浸在梦中，记忆一片空白，只有一些破碎、离奇、魔幻的记忆碎片，还有自己的名字。

就这样，他静静地静坐在黑暗中——发呆。

直到，某一天，突然一段记忆涌入他的脑海把他惊醒：

《魔术师修炼秘诀第一篇：练体篇》

季冥不由自主地便是依照记忆中的那段功法修炼起来。

第一步：调整好呼吸。

吸气。

吐气……

吸入身体中的气一周天一周天地循环，不停地被锺炼压缩打磨汇入丹田，直至最后剩下渣滓的时候又是被循环带出体外。

季冥慢慢开始感觉到身体中勃勃滋养出的力量，生出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渗入进血肉骨骼，如同吸入气体一般在血肉骨骼中循环往复，不停地锺炼压缩打磨着血肉骨骼，把其中的渣滓一点一滴挤压出来，化为气体被带出体外。

然后，是修炼拳术，通过高强度的运动，肌肉骨骼在运动中的摩擦与挤压，外力与内力的相互作用，以此来打磨身体的强韧度。

季冥记忆中给出的是一部叫《狂魔乱舞》的拳法，共有十八式。

第一式：地动山摇。

第二式：山崩地裂。

第三式：气吞山河。

…………

第十八式：狂魔乱舞。

不过，季冥感觉这套拳法，貌似是并不像是拳法，因为他好像有那么一些记忆，知道拳法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这套拳法，每一式的姿势简约直接，但却又是极是讲究力道与身体的和谐与配合，不然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根本就达不到炼体的效果。

真正的依法而行，季冥才感觉，这得是一个人身体中需要爆发出多大的力量才足以使出并发挥出每一式的威力啊？

不过，季冥仍是默默地依照着记忆中拳法的要求不停地反复往回地摆出每一式的姿势，直到熟练，尔后又是慢慢开始地体味出其中的若干奥秘。因为，他心中隐隐似是有一种感觉，这一切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必须去把它完成。他听到心中好像对力量是无比的渴望，就像是一只渴水的鱼一样渴望。

就这样，季冥不知疲倦、不知饥渴地在黑暗的地牢中依照记忆中炼体篇的要求不停地修炼着，忘记了一切。

直到……

地牢的门突然被打开，在黑暗角落进入冥神苦修中的季冥才是被惊醒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