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风悦冲破结界，顾不得白无瑕死伤，要抢在飞刀插进大孤觉禅师眉心之前救人，却发现飞刀突然停住，一只六尾狐狸反倒从大孤觉禅师眉间冲出逃逸，动作顿时一滞。

砰！

尚风悦被谢瞻一掌拍到古槐树干上，响动惊天动地。

槐叶簌簌而落。

谢瞻瞬间抢到白无瑕跟前，一把抱住，慌得满脸苍白，呼道：“丫、丫头！”

“我没事，去追狐妖。”白无瑕擦了擦嘴角，站起身道，“快去。”

“傻丫头！”谢瞻扭头射了尚风悦一眼，抛下一句“收好无极卷，等我回来”，朝狐妖逃逸的方向追去。

“噗！”白无瑕终于支持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猛地跪在地上。

尚风悦从古槐下爬起来，挣扎着去查看大孤觉禅师的状况。

大孤觉禅师变得很虚弱，但又只似一种茫然的状态，无论如何，都是因妖狐离体之故。

“不必管我。”大孤觉禅师道。

“老禅师，这是怎么回事？”尚风悦无法理解。

“这便是老僧的债。”大孤觉禅师抬眼朝白无瑕看去，“你快去看看那姑娘的伤势。”

尚风悦回头，恰好看见谢瞻射过来一眼，暗暗惭愧，待谢瞻走后，缓缓起身，却见白无瑕突然跪地吐血，登时一慌，一跃而近，扶着白无瑕道：“白姑娘，我帮你……”

“快去帮谢大哥，快去！”白无瑕急道。

“别说话！”尚风悦强行让白无瑕趺坐在地，“狐妖不是谢公子的对手，我先替你疗伤。”

白无瑕双唇发白，有气无力，忽觉背后冲入一股暖流，奇经八脉，渐渐畅通。恢复神气，白无瑕急着要去帮忙，正要动身，却听到背后之人促声命道：“别动！”

“不动就不动。”白无瑕心里不服气，“慌什么。”

尚风悦很清楚自己那一掌的威力，生怕白无瑕还会起意乱动导致前功尽弃，耐心道：“你受伤很重，千万不能乱动。”

“嗯。”白无瑕应了一声，心里却道：你还知道我受伤很重啊。

“你刚才干嘛朝我大喊妖物？”白无瑕还记得这茬。

尚风悦满脸窘迫，苦笑道：“你尽管笑我就好了。”

白无瑕暖暖道：“你知道就好。”

谢瞻空手而回，白无瑕喊了一声“谢大哥”，身体向上一动，猛地被尚风悦按住。

“别动！”尚风悦惊惶道。

谢瞻见状忙道：“丫头，听他的话。”

白无瑕乖乖听话，笑道：“谢大哥，我好多了，你抓到狐妖了吗？”

“不必管她，等会让那个老道来帮忙。”谢瞻摊摊手，转跟尚风悦道，“你得帮我保密，算是为你打伤瑕丫头赎罪。”

“保密？”尚风悦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谢公子说了什么秘密吗？”

谢瞻道：“我十分强大。”

尚风悦愣了下，应道：“好。”

白无瑕笑道：“尚公子，你不要跟别人说谢大哥是镇妖师。”

“好。”尚风悦应声道。

谢瞻笑了笑，站在旁边静候。

“谢大哥，你的‘无极卷’。”白无瑕呕出一口淤血，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能够行动，第一件事就是去把谢瞻的“无极卷”捡起。

看着递到眼前的“无极卷”，谢瞻没有伸手去接，“你收着，它对你有用。”

尚风悦想起在结界中的异常，推测“无极结界”能够激发白无瑕的潜能，在一旁帮腔道：“不错，它的确可以帮助你。”

白无瑕奇道：“你怎么知道？”

“在结界里，你没感觉到你越战越勇吗？”尚风悦笑着反问道。

白无瑕即道：“那是你让着我。”

尚风悦微微一讶，看了看谢瞻，转头笑道：“我没有让着你。”

“没有吗？”白无瑕不信，“你一直防守，稍一反击就把我打飞了。”

“呃……”尚风悦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向白无瑕解释他当时使出的是在普天之下都能跻身前三的最强一招，最终还被破解了。

谢瞻笑道：“他是以屈为伸。”

“诱敌深入，攻其不备。”尚风悦看了看谢瞻，随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无瑕。他确信白无瑕身上潜藏着巨大的能量，但能量的主人却似乎还未察觉。

白无瑕避开尚风悦的目光，朝谢瞻笑道：“谢大哥，咱们走吧，别让皇甫公子等太久。”

“恕不远送。”尚风悦送走谢、白俩人，把大孤觉禅师搀扶到茶室里坐下，双膝跪地，请罪道，“小子不察狐妖侵害，恳请老禅师降下责罚。”

大孤觉禅师微微摇了摇头，也不说“起来”，只装作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从椅子上挣扎着起身，教尚风悦不得不站起来搀扶。

“你使出‘破天关’反制白姑娘，若是伤了她的性命，才是万死莫能赎呢。”大孤觉禅师呵呵笑道。

尚风悦惭道：“小子当时处于劣势，只能使出‘破天关’反制。”

“谢大哥，尚公子给我输了什么怪东西，我觉得我变强了。”和谢瞻偕行下山，白无瑕得意洋洋道。

谢瞻顺手捏住白无瑕的手腕探了探，抿嘴一笑。

白无瑕急道：“你笑什么？”

谢瞻道：“可笑我的情敌又多了一名。”

“说人话。”白无瑕脸微微一红。

谢瞻笑道：“尚公子把七成‘神皇之气’传给了你，若非对你有意，不可能做到如此程度。”

白无瑕惑道：“什么是神皇之气？”

“唔……你以后会知道。”谢瞻背着双手，悠哉悠哉。

“错在小子，小子自当全力施为，救回白姑娘。”尚风悦跟大孤觉禅师如是道。

大孤觉禅师点点头，笑道：“你很喜欢她啊。”

呃……

尚风悦岔开话道：“老禅师，您一直看着事情发生，对吗？”

大孤觉禅师点点头，并不否认这件事。

“谢公子跑来要债，看似无理取闹，原来只是为了激怒狐妖，让狐妖露出马尾。”尚风悦简略地分析道。

大孤觉禅师却微微一叹，道：“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尚风悦警觉起来。

即使的确存在人与妖互相依存的故事，“身不由己”都不应该是一个人为一只妖说的话。

尚风悦不敢揣测大孤觉禅师的心思，于是道：“小子愿闻其详。”

“老僧与狐妖相处十数年，能感觉到她有心向善，纵非如此，亦是希望平淡地生活。”大孤觉禅师叹道，“却在十五那日，一名天仙女子突然找上门来，掩了老僧五感，随后便发生惨案。”

十数年，尚风悦心里已有了一种猜测。

尚风悦蹙眉道：“大妖还未临世，小妖们就已开始筹谋了吗？”

“孩儿，你是聪慧之人，有话不妨直说。”大孤觉禅师主动引导道。

尚风悦问道：“老禅师要如何做？”

大孤觉禅师笑了笑，抚了抚尚风悦的脑袋，“那名女子身著桃花衣，实力高深，美貌过人，你已失去七成神皇之气，遇到此等女子，务必谨慎。”

尚风悦点点头，忍不住问道：“狐妖呢？”

大孤觉禅师沉吟片刻，念了几句佛偈：“过去者我之债，方今者汝之事。”

尚风悦领会道：“小子谨遵教诲。”

“皇甫公子身上带着九家的‘风吟雨’，真乃意外之喜。”大孤觉禅师平静道，“再有常阳古琴和云舒剑，解决眼下这件事，你就着手追查下去吧。”

尚风悦恭谨道：“是。”

“我不要他的神皇之气。”白无瑕掉头朝山上走去。

谢瞻伸手拉住伊人，微笑道：“神皇之气护着你的经脉，轻忽不得，等你变得真正强大的时候再还给他也不迟。何况，以他的天赋，最多三年就能恢复过来，你不必为他操心。”

“他到底是什么人？”白无瑕奇道，“年纪轻轻，竟如此了得。”

谢瞻摊摊手，无奈道：“你更年轻。快走吧，把那老道喊来，让他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