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正所谓势不可用尽，牛匹夫借佛剑双师伏妖威风一把，丧尽天良，不想却将祸端转给了爱徒，可叹那牛小云投错了师门，哎！”左丘得知牛小云受伤，大是欢喜。

在他身旁立着三徒弟闻柳，闻柳面无喜色，说道：“师尊，徒儿失去一个真正的对手，就算闯到最后他们恐怕也不会服气。”

左丘闻言心里不悦，暗道：傻徒弟，你这么说岂不是要为师去跟牛匹夫干一架，把他打服？可如今他势盛，为师也没把握稳赢啊。

“没事，你能闯到最后就是给咱们荆门武道添彩，别管他牛一夫服不服。”左丘笑了笑，“何况你也不是为师的大弟子，咱们早就让他们三分了。对了，你可探知牛一夫让哪个弟子代替牛小云出战？是那个小光头曲吕吗？”

闻柳闻言摇了摇头，蹙眉说道：“是寒雨师弟。”

“什、什么？戚、戚寒雨？”左丘一时竟也反应不过来。

闻柳仍旧蹙眉：“是啊，徒儿想不通。”

“哈哈，哈哈哈……”左丘好像明白了，“牛一夫那厮老想跟为师斗，压力大，这下怕不是心态崩了，是要自暴自弃啊，哈哈哈。”

闻柳道：“师父，据寒雨师弟描述，牛掌门使了一招‘暴雨连环十三击’击退了妖物，我看寒雨师弟出招时似是双手握剑，……师父，您觉得牛掌门是不是不仅藏招了，还故意隐藏了一颗棋子？”

左丘心里咯噔一下，确认道：“你当真看清楚了，是双手握剑？”

闻柳见师父如此认真，心里没底，稳了稳气息道：“徒儿还能比个样子出来，师尊，您瞧瞧。”闻柳说着便将戚寒雨比划过的“暴雨连环十三击”依样画葫芦使出来。

左丘看得糊涂，心道：这双手握剑的法门怎么有点像握枪的姿势？可他又想：师尊曾说“拔山剑术”的确有双手使剑的招数，但已许久没人掌握了，牛匹夫竟藏得这么深？

“柳儿，你不必多虑。”左丘倒沉得住气，说道，“牛一夫让牛小云出战绝对不是幌子，你看牛小云受伤，难道是假的吗？”

闻柳倒没看出来是真是假，尴尬道：“徒儿关心了一句，看他反应，应该是真的。”

“牛一夫的脑子真有那么好用，早就统领荆门武道了。”左丘笑道，“他一心一意培养大弟子牛小云，就似为师爱你这般，你觉得为师狠得下心打断你的手吗？”

闻柳忙道：“徒儿若是不肖，甘愿受罚！”

左丘摆摆手道：“你若不肖，便是为师教导无方。我看牛小云受伤是真，不过牛一夫让那小东西代为出战，的确有些不合常理。”

闻柳心里同情戚寒雨，听到“小东西”三个字，有些心疼，点点头道：“徒儿必当全神应战。”

左丘赞许道：“为师没看错你。不过还得分情况，那小子若是有些本事，暗藏杀招，你就不必客气，若是发现他滥竽充数、勉强出战，便让他三分，免得回头有人说咱们寒江派以大欺小。”

“是。”闻柳答应一声，退出寒江堂，找到素来足智多谋的二师兄池江。

池江见闻柳神色郁结，笑道：“你怎么总是这副多愁善感的模样，你爱诗仙的诗，也该沾点诗仙的仙气啊。”

闻柳悟性最好，剑法最得师父真传，压力自也最大，听见池江调侃他，笑了笑，把之前和师父说过的话一五一十转述出来，询问池江有何看法。

池江的悟性不在剑法上，却在人情世故上，颇有些知世故而不圆滑的高人之风，笑道：“佛剑双师镇妖之事确凿无疑，牛掌门当时在场，恐怕他的‘拔山剑术’的确另有奥妙，他是粗鄙之人，但不是傻瓜，派出小徒弟参赛，除了牛小云受伤之外，必然另有深意。”

“若当真放弃了，”池江笑道，“为何不选那好勇斗狠的曲吕出战？争不到胜场，也争个气场。”

闻柳心悦诚服，问道：“那依二师兄之见，我该怎么应付？”

池江道：“牛掌门若是有心诱导你轻敌，赛场上让人三分，可不是一件好事。”

闻柳忽如醍醐灌顶，高声道：“二师兄是要我无论如何都全力以赴！”

池江点点头，笑道：“届时各地好手云集，实力不分伯仲，就看谁的气场压人，谦让是在实力悬殊的时候做样子用的，记住了。”

“是，是！”闻柳豁然开朗，忽又道，“不过，不过……”

“你怕寒雨师弟当真没什么本事，会打伤他是不是？”池江笑了笑，“寒雨师弟看似爱哭鼻子，却是小倔驴一个，若是不知进退，打伤便打伤了，可怪不得你。”

闻柳挠挠头，笑道：“我都听师兄的。”

“大师兄，幸亏你来了。”牛派这边，戚寒雨跟着牛小云转回深堂，惊魂甫定，“闻柳师兄不知怎么就看出我的破绽，差点露馅，嘿。”

牛小云心道：师父让小雨撒谎，不知在搞什么鬼？

“以后有人过问你就闭口不言，知道吗？”牛小云拉着戚寒雨的手微微一笑，“看你满头大汗，撒谎不好玩吧？”

戚寒雨羞道：“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拔山堂里安放着法岸的遗体，门口有二弟子曲吕带着几个师弟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入，理由是佛脉接应之人未到，不敢造次。

“哎，不敢居功，不敢居功……”牛一夫把闻讯跑来吊唁的、看热闹的、别有用心的客人都带到牛派偏堂，面对七派掌门称赞他伏妖有功，他一脸惭色，连说不敢居功。

左丘但见牛一夫换了个人似的，越发觉得牛一夫有劫火烧山之意，冷眼相视，心道：此匹夫竟有如此心机，他这般自谦，滴水不漏，我就是想找他比试，也不好开口了。

此事关系到镇妖师的生死之哀，镇妖师伏妖护民，左丘只道他再不济也不会利用此事宣扬门声，何况当真去挑战牛一夫，输了丢脸无疑，赢了要背负利用镇妖师之死扬名的骂名，糟糕一点还会被佛剑两脉针对，呜呼哀哉，怎么都划不来！

可他又气不过，心想为何他牛一夫就这么好运，明明心思不正，却没法指摘！

“哎，具体情况不便奉告，还得等佛脉高僧前来，当面跟他们说。”牛一夫口齿伶俐，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左丘心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匹夫为了压我一头，下了不少功夫呐。

“两位大师力阻妖物祸乱，遭此劫难，我等感佩在心。”左丘风度不减，“那么在佛脉派人来接应之前，就由我等在此处护持，略尽绵薄之力。”

金子同等人附和道：“左掌门说的是，我等留下护持，义不容辞。”

牛一夫听到左丘只提佛剑双师，却不提他，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叹道：“那就有劳各位仁兄了。想我牛一夫但凡有点出息，就不会让两位大师遭此劫难！”

渡河派赵皋即道：“牛掌门言重了。牛掌门协助两位大师镇妖，奋力拼斗，视死如归，已为咱们荆门武道长脸，不宜看轻自个。”

“不错，牛兄好样的，好样的！”其他人同声附和，逼得左丘不得不表态，朝牛一夫一揖道：“今有牛兄侠肝义胆在先，日后我等遇到同等危难，必也一般的不顾性命，奋战到底。”

牛一夫惭道：“左兄深明大义，牛某感佩。”

左丘心道：这不是以师长之姿教导我吗？哼，看进入洛阳，是谁笑到最后！

“洛阳佛脉，法明大师到！”一声微带颤抖的传喝声赫然传进来，引得偏堂众人个个整顿衣冠，管理表情，跟着牛一夫一道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