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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九章 穿针引线续前缘

    作品:《百炼成凰

    楚京的西郊,夏日的午后熏熏然,女子站在护城河边,缓缓张开双臂,扬起脸轻嗅了一口。

    “好闻么?”

    身后抱剑的少年学着她的样子,迟疑了一下,也微合上眼,嗅了一口。

    “好闻。”

    锦霓点点头,脸色柔和,静谧的神情看得方良灿一怔。

    “谢谢你肯带我出来。”

    她极真诚地道谢,伸手去握住少年的手,甚至开始向往有这样的一个弟弟。

    方良灿像被烫到一般,急速地收回手,锦霓还未完全触到他的掌心,被他这样飞快一躲,两人顿时都是一愣,颇显尴尬。

    “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那里。每个人,都要在适合自己的地方生活。”

    良灿平复了先前的紧张,淡淡开口,脸上显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哀伤来。

    锦霓看看他,想了想道:“良灿,你说你姓方,是不是?”

    方良灿点点头,薄唇一扯,“是。”

    “几年前,我曾与方大人有一面之缘。怪不得,我见你第一面,便觉得那眉眼有些熟悉。”

    那还是三年前,她被芈闲鹤掳来,安置在王爷府,那次献舞,方镜言也是在场的朝臣之一,只因方家几代文臣,她便不免多看几眼。

    果真是,文死谏,武死战呵。

    面色微动,良灿不禁深深看了她一眼,提起严父,不觉眼圈一红。

    锦霓生怕勾起他的伤心事,不禁赶紧住口,低下头,玩着手上的丝帕。

    “走吧,你现在一个人,又有身孕,我带你见我师父去,看他有什么好法子。”

    方良灿瞥了一眼锦霓尚平坦的小腹,脸一红,扶住她的肩。

    出了京城继续往西,来到一处小镇,天气炎热,家家户户门窗大开。

    二人穿过一条窄窄的小路,来到一处小院,大门半掩。

    方良灿回身看了几眼,确定没人跟踪,这才一推门,将锦霓牵入院中。

    “师父,我回来了。”

    他站在院中,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就听屋内些许动静,门“吱呀”一声从里推开,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长衫飘逸,白丝透着水色,在这夏日午后,眼前好似突地出现一抹清凉。

    男人身材修长,燮国人的伟岸,楚国人的儒雅,全都在这个人身上体现出来,恰巧热风起,一阵光华之气,随着他在风中的衣袂飘起,缥缈难逐。

    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为何有这般超脱的道家仙气。

    锦霓靠在方良灿的身上,只觉得要被他的光华晃疼了眼——

    又见面了,不是么。

    云翳退后几步,似乎没有料到是她,哑然失笑道:“怪不得我昨夜观星,算到有故人前来,我还以为是去年那对鸽子夫妇。”

    泪水夺眶而出,锦霓无力站着,只得握住了方良灿的手,却见方良灿露出笑容,安抚道:“这是我师父,他说每年都要来楚京小住几日,来见一位故人。刚好你可以先在这里落脚。”

    锦霓点头,眼前一片朦胧,说不出话来。

    察觉到她的异样,方良灿挑眉,刚欲开口,却见云翳已经走下台阶,将锦霓抱起,动作是那样熟稔,跨过门槛便向房中走去。

    睡在陌生的床铺上,锦霓睡不着,忧心地覆上小腹,不过几天,她便早已习惯这个动作,好像在呵护着自己的命脉。

    脚上有些疼,比平日多走了些路,小

    腿变有些浮肿起来,连带着肌肤都跟着微痒。

    门帘一动,外面有人清咳了一声。

    “睡了么?我给你送些药膏。”

    清清凉凉的声音,在这闷热的夏夜里,撩

    拨着她纷乱的心绪。

    她刚答了一句,人影一闪,云翳已经进来,手上果然托着个小瓶子。

    “天气潮热,容易生疹子,千万不要用手去抓。”

    他口中淡淡,眼睛却甚是贪婪地看着她的眉眼,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有,她不是应该在无往城,怎么又会在楚京遇见,难道,芈闲鹤真的已经下手了?

    云翳久居西域,只是每年这个时候来京城,配制湮萝丸给芈闲鹤,他竟不知,这短短的时间里,竟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手上掀开那瓶塞,一阵浓郁且不熏人的香气晕散开来,“涂上就好受了。”

    锦霓手上原本紧紧抓着凉被,听了他的话,渐渐松了手,只是脸颊微红垂首不语,任他轻轻掀起单衣,卷起裤腿,露出一截白

    皙纤细的小

    腿来。

    云翳将那药露摊在手心,双手合着暖了一会儿,再认真地抹上去,口中笑道:“一刻钟后就不痒了。”

    “嗯。”

    女子抬眸,声音细不可闻。

    看着她眼中水光潋滟,云翳的眼神也跟着迷离起来,喃喃道:“我一定是做梦,怎么会在这遇见你,良灿怎么能将你带回来……”

    彷佛置身在一处凉爽澄澈的山泉中,男人情不自禁地吻上她颤抖的红唇。

    怀

    孕,孩子,云翳心中一动,如果是时间相差无几,那么,这个孩子,也很有可能是自己的。

    女子阖上双目,松开了拳头,受了蛊惑一般,莫名地心安,相信他的话,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

    “你留下来的翠玉笛子,可惜我拿不出来,还在宫里。”

    锦霓叹了一声,莫不遗憾,她不能引起芈闲鹤的怀疑,早上出宫时什么也没有带出来。

    “不要紧,我给你取来。”

    男人细细地啄着她的樱

    唇,一字一句地承诺着,手指沿着胸前的起伏往下试探。

    锦霓仍在天人交战,她不知道要不要道出实情,也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否知道,她就是……

    哎,罢罢罢。

    她不知道的是,云翳当然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可是,他不戳破,心中暗道,不如就这么重新开始。

    “那夜你我初见,你说你是采药的人……”

    她小声说道,故意语出试探,扬起头,问着他。

    云翳却毫不羞赧,正色道:“有什么不对么?”

    锦霓笑笑,手指滑上他的前胸,感觉到男人身子一顿,连眼色都深沉了些许。

    “那最好,可以帮我保胎。”

    她不再流连,收回作乱的手指,明知这男人平素如一汪泉水,若是狂起来,也是一团火,她不敢再勾引他。

    唇被手指封住,男人魅惑的眼神看得她呼吸一滞。

    这还是当年在义庄门口,仗剑走天涯,出手搭救却又面色冷淡的那个小道士么?

    这还是当年在西域雪峰,跃身山顶,牵着她的手,接受千人膜拜的那个魔教教主么?

    这还是那夜,站在小楼下,横起一只笛,为她吹一首凄哀动人旋律的那个采药人么?

    她的心,混乱了……

    看出她内心的挣扎和犹豫,男人决定继续诱

    惑她的神识——

    “为什么要从宫里跑出来?方良灿怂恿你的?”

    想起那个孩子,云翳脸色一正,怪不得这几日

    他早出晚归,只说是去熟悉地形,却不想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其中。

    摇摇头,锦霓轻声辩解道:“不是。我不能冒险,我一分也不敢冒险,那些女人在宫里要熬一辈子,我怕我熬不过。我不怕死,可我不能叫我的孩子死。”

    想起刘美人、胡贵妃,还有许许多多的,念了怨了等了恨了一辈子的长门怨妇,锦霓禁不住后怕,蜷缩起来。

    提起孩子,云翳心一揪,试探出声:“这孩子……你可知道……”

    锦霓知道他要问什么,摇头道:“我不知道,可是他是我的!”

    说罢,她的双手再次按上小腹,那神色像极了怀

    孕的母兽,提放而警惕,眼中都是戒备。

    感受到她的紧张,云翳试着伸手圈住她,柔声安抚道:“是的,他是你的,没人要抢走他,我也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他和你的。”

    男人的安慰成功地驱逐了她的不安,她放松下来。

    锦霓靠在云翳怀里,他侧身玩着她的一缕头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还是有心事……”

    熬不过他,只得她率先开了口。

    眼角向那床角一瞄,男人幽幽开口道:“我那笛子,不见得就比这扇子沉重吧?”

    嘿嘿一笑,原来,云翳是吃醋了?!

    锦霓一个翻身起来,压到他的胸膛上,同他眼睛对着眼睛道:“这是郁骁给我的扇子。”

    云翳一僵,垂下眼帘道:“我知道。”

    “云翳,我必须得找到他们。”

    锦霓凑上前,嘬了一口他的嘴唇,同他额头抵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缓缓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也晓得我是怎样的人。你若是能接受,便同我一并去找,前尘往事譬如种种死;你若不愿,我亦是不多做勉强,从此再见不过是陌路。可是,我毕竟是舍不下你的……”

    说到最后,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微凉的甜丝丝味道喷在他鼻端,痒得他伸手掐上她的鼻尖。

    他漆黑的发丝散乱,与她的纠缠在一处,眼眸如深潭,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忽然,他整个人都将她包住,贴得紧紧的,严丝合缝,呢哝响在她耳畔:“等他出来,你养好身子,我也要个孩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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