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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零一章 段玲受伤

    作品:《继绝环

    几人至北城门口处,忽见一队人马从城中急驰而来,却是沮渠汉平大将军、盛无为、朱元、姚仁、石开等诸人,段玲亦现于段有视野,与公孙娥同乘一骑。靳鑫却也与众人在一起。

    段玲一见段有,哭叫一声“哥——”,下马扑来。段有见段玲无碍,怒气稍减,与沮渠汉平打过招呼后,后者怒视一眼沮渠政理,说道:“国主令旨,沮渠政理身为太子,目无法纪,私拘功臣家人,行事乘张,即日起禁足太子府,闭门思过!”说完喝令左右看守太子入府。

    沮渠政理目露怨愤,正要离去,段有喝声“且慢!”向段玲要了玉佩,正衔接间,靳鑫走过来,将一块玉佩递于他,说:“我大哥让我给你的,说是后凉国主吕光手中那块,在鸠摩罗什法师手中。”

    原来吕光死时,将玉佩密交于鸠摩罗什,让其两年后交于新任国主吕绍。然未及两年,吕纂即篡位,又未两年,吕隆执掌朝堂。朝中始终不安宁,至亡国,玉佩及其秘密一直在鸠摩罗什处,直到其圆寂,才托交靳溢之手——当日段有救段玲、草堂寺失火之夜,正是靳溢救了鸠摩罗什,只是未与段有照面。段有赶到时,靳溢已护了鸠摩罗什退敌撤离。

    其后,靳溢便从丐帮弟子口中知道了继绝环之骗局,便将玉佩交于其弟靳鑫,让靳鑫赶来交于段有,让他处置。其时靳溢靳鑫均不知段有大婚消息。

    段有大喜,将五块玉佩衔接成环,举于沮渠政理眼前,朗声而道:“政理太子,你且看清楚了,此物正是继绝环,东晋朝廷于淝水之战前后,将其一分为五,散于五位国主或当世枭雄之手,编造一天大谎言,让各国相互厮杀,令我九州北方战乱不止,百姓流离失所,孤儿成千上万。此物实是祸端,我今当着众人之面,将其毁了,请各位明鉴!”

    说毕手一扬,继绝环飞于空中。

    众人正诧异间,就见段有举指向空中一点,少商、中冲、少冲三道脉冲剑嗤地齐发,击于玉环之上,空中劈劈剥剥声连响,玉环碎成无数,他复一掌推岀,就见一团气流冲岀,“蓬——”地一声,无数碎玉几成齑粉,从空中飘洒而下。

    众人骇然变色,眼望段有,如见鬼魅。

    段有与绿儿婚后第五天,高百山夫妇、段佰夫妇等人回羊苴咩城,段有派了两名弟子同去,与马兵等人一道护送。

    盛无为、拓跋嗣、李歆等人也于同一日告辞。第六日,汤黑子亦向段有辞行,前往长安。红瑛随去,段玲留不住。

    喧闹之后,归于平静。

    段有与瑞安府中众兄弟,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恬静、充实。

    奔波、动荡十年之后,安逸生活不期而至。段有倒有些不敢相信。

    绿儿一身凉州人打扮,每日与段玲几人忙于做饭、喂养小鸡小羊,肤色红润建康,只是皮肤开始变得粗糙——凉州风沙大,一个水灵灵的南方娇人儿,过不长时便会变成地道的西北女汉子。

    只是

    尚不能去羊苴咩城,须待生了孩子,她方能回娘家——此乃那儿习俗。

    段玲却是有了变化,不再是先前活泼、调皮的玲儿,每日干完活后,便闷头练剑,一招一式间透着一股狠劲,教授花木兰时,也显得急躁了许多。

    段有渐渐担忧起来。

    这日夜间,绿儿烹制了“三道茶”,与段有、段玲三人同饮。

    段有说道:“玲儿,前些时日我没好好陪你,你可生气了?亦或是红瑛未听你话走了,你生气?”

    段玲噗哧一笑,说道:“哥勿多心,我与嫂子天天一块儿干活,怎的会生气?”见段有目露不信,一想,恍然若悟道,“噢——,哥是看我话少了,是吧?我确是生气了,是气我自个武功太差,未岀手就被歹人制住了,我想好好练武功,练好后找沮渠政理报仇。”

    段有见她不似作伪,稍觉放心。玲儿孤苦八、九年,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内心敏感,若是因他与绿儿结婚使玲儿觉得受了冷落,又不照实说出,倒让他棘手;现知她只是想着报仇之事,倒是好办。便说道:“玲儿想怎的报仇,哥来办!哥早就想找沮渠政理算帐了,只是他尚被禁足,见不到他。等再过些时日他解禁,我便去找他,还要问出透露地道消息的人,绝不轻饶!”

    段玲说:“我早就想好了,抓了沮渠政理,也在黑屋里关他一夜,这仇我要自己报,哥不必插手,我是公孙门的大弟子,不能给师父和公孙门丢脸!”

    段有只当她说气话,便未多言,只要她无大的心结就好。

    段有心中,是不想此事再与沮渠政理纠缠了,当日在雷台,他那一巴掌打得确是不轻,其又被国主沮渠蒙逊禁足,已是颜面大损。毕竟玲儿未出事。人在江湖,哪能事事叫真?何况人家是一国太子。忍了算了。

    玲儿若是执拗,可请公孙娥劝劝。

    至于地道,他已与朱元等人将其封闭。泄露地道口之人,应是当初被“佛面双蝎”囚于地窖之人,他亦不想细查了。

    只要玲儿无事,一切都好说。

    段玲却是下了更大狠劲练功,每日日出前,亦扎了马步习练日月混元功,闲暇时节,则练剑不停,少了说笑,眼中多了一股戾气。

    段有只道她报仇心切,便时时与朱元留意其动向,免得她独自溜出去报仇。

    这日,段有忽然发现绿儿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他忙问缘故,绿儿只是不说。段有急了,恼道:“绿儿,你我夫妻同心,你若有事瞒我,我如何心安?若是你在凉州不习惯,明日我们便与玲儿同去羊苴咩城!”

    绿儿说:“不是,我……有哥,是玲儿,她不让我说。”说着又欲流泪。

    段有心中一紧:“玲儿咋了?绿儿快说!”

    绿儿便喉间哽咽,断断续续说了原委。

    原来玲儿那晚被挟持至太子府后,沮渠政理欲行不轨,玲儿誓死抗争才未遂。饶是如此,玲儿心中已留莫大阴影,将其视为奇耻大辱,

    又不能诉说于他人,只能独自伤心,常一人偷哭。这日被绿儿觉查,一再追问,玲儿方哭诉于她,并发誓要亲手杀了沮渠政理。

    段有一听,腾地立起,黑了脸,大步岀屋,去马厩牵了一匹马,扬鞭往凉州城冲去。

    至城东门尚有一里左近,忽听后面姚仁赶来,连呼师弟,段有回头看还有姚无敌、姚万敌二人,也不答话,只是向前。

    三人追至并缰,姚仁说道:“师弟勿要冲动,我们想个万全之策惩治那恶贼!”

    “等我杀了那恶贼,你再想万全之策!”段有吼了声,便扬鞭一抽马臀。

    姚仁抽出长剑,探身伸臂,剑面一拍,段有坐骑前腿受击而倒,他冷不防从马上摔下,刚要起身,已被姚仁三人牢牢摁于地上。

    段有吼道:“师兄,你放开我,你勿阻我!你亲妹若是被人欺辱,你该如何!今日我非杀了沮渠政理这个狗贼!”说着直声嘶吼起来,如疯如颠。

    姚仁一掌将段有拍昏,与姚无敌、姚万敌将其捆成粽子,驮于马上。段仁说:“万敌大哥去向绿儿弟妹报信,说事已平妥,无敌大哥去请公孙娥到灵钧台。此事除我们几人外,谁也不能告之,尤其是玲儿与朱元。”

    …………

    段有在一阵诵经声中醒来。

    但见自个被五花大绑,伏于灵钧台下,眼前姚仁、姚无敌、公孙娥三人背对他跪坐于地,正是自己父母骸骨葬处。

    公孙娥双手合什,喃喃诵道——

    “……是空法非过去。非未来。非现在。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天道。无智。亦无得……”

    诵毕,公孙娥叹道:“弟子先时,家遭惨变,仇恨盈心,以致戾气充斥,容丑心黯,人神不悦。幸而遇得法师,醍醐贯顶,一日得悟,弟子方知杀戮累累,罪虐深重。吾愿余生尽躬法师座下,永记教诲,皈依笃行,阿弥陀佛。”

    又听姚仁说道:“伯父、伯母,愚侄姚仁,有几句肺腑之言,想禀于二老在天之灵。吾妹玲儿,前日被沮渠政理恶贼拘禁,吾师无为先生与段喧老爷即刻前往朝堂,直面北凉国主陈情,国主即令沮渠汉平大将军前往太子府,救了玲儿,又下旨责罚沮渠政理。此事本已平息,然则今日我等方知玲儿被拘期间受了屈辱。我等江湖儿女,本当快意恩仇,杀了那恶贼,可是转而又想,杀那恶贼之后,国主护犊举兵,弟妹绿儿咋办,玲儿咋办,帮中众兄弟咋办?纵使武功天下第一,在千军万马面前,又怎护得了众人周全?假使就此火拚到底,试问,数年来跑遍九州寻亲,又是为了甚么?难不成将所有欺辱亲人者皆杀伐贻尽,我等方能快乐平安?人在江湖,哪个没有受过欺辱?那恶贼行为,着实可恶,然扣心自问,其罪可至死否?”(到纵横中文网看正版《继绝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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