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凌移坐到姜悦身边，执起她的手：“妈咪，你别瞎操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嗯，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现在你大哥不在了，二房能不能在东方家有所作为就靠你了。孩子，我知道你很少接触过像宁羽恬这样的女孩，或许会有短暂迷茫。但你要记住，就算她千好万好，她也是东方御阳的女人。”虽得到他的保证，姜悦还是不放心。

“是，妈咪。”简单的字眼，坚定的承诺。

看着儿子无波无痕的侧脸，姜悦不知为何高悬的一颗心总是无法放下。

宁羽恬故意磨蹭了一会儿，让他们母子把话讲完才回来。

“凌，我重新给你煎了个荷包蛋，趁热吃吧。哦，对了，我喜欢咸甜混着吃，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猛然想到这个习惯性问题。

东方凌端起小米粥，喝了一大口，再夹起一个煎得十分诱人的糖心荷包蛋重重咬一口。

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早餐了。”

宁羽恬愕然，庄园有那么多世界一流的厨师，每天变得花样给每个人做早餐。她做的只是最简单，最家常的一种，却得到他们如此赞美，她真的愧不敢当。

姜悦也在一旁帮腔：“小羽，你别谦虚，你做的早餐真的很美味又营养。是的，庄园里是有许多厨师，但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尝尝家常菜感觉特别幸福。”

“二舅妈，如果你喜欢我以后经常给你做。”有人欣赏的感觉真好，不像在东方御阳面前，她就像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一点价值都没有。

哎，她好想去工作。

姜悦突然垂下眼睑，流露出几分悲伤：“二舅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不，没有，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想起了鸿。小羽，其实你是受害者，鸿那么对你，差点儿就害了你，你现在还肯这么帮我，照顾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对她充满感激和愧疚。

宁羽恬坐在姜悦另一侧：“二舅妈，该说感谢的人是我。你从未因我的出身而轻视我，我闹了不少笑话，你也一直包容我，暗中照顾我。我自幼没有妈妈，你就像我的亲妈妈一样。”

“我是御阳的二舅妈，看着他长大，如今能看到他娶妻，我真替小倩感到开心。如果她有一天醒过，见到这么懂事体贴的你，一定也会很喜欢的。”在东方家甚少有人提及东方倩，她就像一尊雕像被供奉了起来，享受最优渥的一切，却人事不知。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宁羽恬第一次从姜悦口中听到东方倩的名字。

对于自己这个正牌婆婆，她一无所知。

“东方倩……哦，不，妈咪……”未习惯这样的身份以及称呼，十分拗口别扭。

“小羽，你应该见过小倩的吧？她很美，对不对？”姜悦似是没有看到她的别扭，拉着她的手。

宁羽恬诚实点头，她的确见过东方倩一面，她真的好美好美。

就像沉睡着等待王子吻醒的公主，时间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看起来比她还年轻，更是美丽不凡，尤其是身上那股尊贵的气息，无人可及。

“她……”宁羽恬还是习惯不了喊她婆婆或妈咪，只能这样欲言又止。

姜悦若有所思看了宁羽恬，看来她和东方御阳之间的关系还很僵，他甚至连他母亲的基本情况都没有告诉她。

这是他们的好机会。

“小羽，你嫁到东方家也有些日子了，有些事呢，不似外面传闻的那样。小倩当年可是沪城的第一美女，不仅出身高贵，气质出众，更重要的是她极有才华。是有名的天才少女，十五岁就从剑桥毕业，十七岁获得商法博士双学位，她真的是上帝的宠儿，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为人开朗，活泼，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让人连嫉妒她觉得自惭形秽。”说起东方倩，姜悦满满的赞美之词。

宁羽恬心里倒是很难过，或许是她一开始就得到了太多，才会被上苍嫉妒，年纪轻轻就成了植物人。

哎，人还是平凡点的好。

平平顺顺度一生比什么都重要。

“传闻她是因为和男友自架游不甚撞上山壁，是真的吗？”事隔二十几年了，只有网络上被淹埋的记录，她并不是想探听别人的隐私，只是，姜悦既然主动说起，她就随口一问。

宁羽恬的无心之问，姜悦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索性借口自己累了，上楼去休息。

她的反应勾起了宁羽恬的好奇，不禁转向一旁的东方凌：“凌，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事？”

斯文儒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轻易让宁羽恬捕捉到了。

“小羽，你是御阳的妻子，有些事应该让你知道。只是，小倩姑姑的事在东方家是个禁忌，事隔多年更无人敢轻易提起。”连东方凌都这么说，看来东方倩出事的原因，另有隐情。

宁羽恬了然笑了笑：“那我就不问了。你不是说昨晚一夜未睡吗？去睡会儿吧，我先回主屋去跟外公打个招呼。”

“不，小羽，我可以告诉你。”东方凌突然正色望向她：“只是，这件事是爷爷的心病，你要牢记千万不能在他面前提起。”

他们越是紧张，越是神秘兮兮，宁羽恬就越好奇。

一向不怎么喜欢知道别人秘密的她，竟涌现无以言喻的期待。

就像探险家突然发现了一个神秘的黑洞，那种兴奋和期待很奇妙，明知前路荆棘坎坷，却还是抑制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来，我们到书房去说。”东方凌站了起来，带领宁羽恬来到他的书房。

简洁明快的设计风格，纤尘不染，就像东方凌给人的感觉一样，简单，直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

“随便坐，想喝点什么？”打开冰箱，侧身问。

“矿泉水就行了，谢谢。”在白底刺绣的布艺沙发上坐下。

东方凌点点头，拿了两瓶矿泉水，体贴地帮她拧开盖子交给她。

“谢谢。”已经领教过东方凌的绅士风度，仍不免赞叹。

他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待人接物，细致耐心。

对待长辈恭敬有加，对待女孩体贴温柔，对待兄弟真诚无私……还有他的涵养与风度皆是出众的。

她对所谓的上流圈没什么概念，不过，从东方御阳和东方鸿的表现来看，东方凌还是略胜一筹。

宁羽恬思绪飞扬，纷乱的零星碎片占据着她的心，一时愣神。

“小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东方凌关切地问。

忙敛了敛，唇角弯出一个尴尬的弧度：“没有啊。凌，不是要告诉我关于东方倩的事吗？”

东方凌没有搭腔，在宁羽恬对面的沙发坐下。

巨大的落地窗拉开，可以看到花园一隅的美景，阳光从远处漫了过来，沐浴着东方凌，为他镀上一层金辉，温润似嫡仙。

这样的东方凌俊美如天神，让人不敢直视。

宁羽恬低头喝着矿泉水，静静等待他的回应。

“小倩姑姑不是和男友外出旅游才发生意外的，而是，爷爷反对她和龙浩天交往，他们才相约私奔。”短短一句话惊得宁羽恬瞠目结舌，同时有些疑惑正在慢慢解开。

难怪，东方庆对东方御阳这么好，任他胡作非为，嚣张跋扈，是因为他心中有愧吗？

如果不是他的反对，女儿就不会有人私奔，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见宁羽恬眉头深锁，东方凌继续说：“也许你已经猜到了，对，没错。小倩姑姑出事后，爷爷一直很自责。在得知她已有了身孕，更是请来全球最好的医生照顾她。皇天不负有心人，小倩姑姑终是没有辜负他的期待，顺利生下御阳。只是，二十五年过去了，她始终醒不过来。”

“可能是爱屋及乌吧，爷爷自幼就对御阳很好。不管工作再忙，都会抽时间亲自教导他功课。当然，御阳也遗传了姑姑的好基因，任何事他都做得很出色。”言语间没有半丝嫉妒，垂下的长睫遮住眸底一闪而逝的流光。

宁羽恬听罢，心中五味杂陈。

因自己的一时固执，断送了女儿的一生，这样的愧疚和自责将伴随东方庆一生。他对东方御阳的偏爱也有了理由。

只是，其他人呢？

为什么也对东方御阳处处忍让？

“凌，你真的服气吗？论能力和才华，你不逊色于任何人。现在还被迫辞职，你真的……”不知不何，她不希望他和东方御阳决裂。

“小羽，有些事并不似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我辞职也不全是为了这件事，再说，现在妈咪的情况时好时坏，我应该好好陪陪她。”眉宇间恢复了清润，眼底一片清澈。

看着这样的东方凌，宁羽恬除了叹息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一直在跟她强调眼见不一定属实，是啊，她只是个局外人，对于他们过去的事一无所知，怎么能任凭主观引导，妄自猜测事情的始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