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的人到了门口，门卫进来通报，东方庆不得不见。

匆匆换了一身衣服，隐去满身疲惫。

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倒下。

御阳还需要他。

万雄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叼着一根烟，只是，眉宇间不再无所谓的轻桃，凝结了重重忧虑。

“东方老爷子。”恭敬打招呼。

“万警官亲自来访，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坐在他的位置上，仍是一派威严。

“警方已经出动了所有搜救人员以及设备，包括最新型的水下机器人就是找不到东方执行长的一点点踪迹。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六小时了，警方不能放弃，还会继续搜救，只是，想让东方老爷子有个心理准备。”话说到这份上，谁都知道东方御阳凶多吉少。

此时东方昊匆匆赶来，手上包了层层纱布：“万警官，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御阳。”

“东方总经理，你请放心，保护公民的人身财产安全是我们警方的职责。你不用说，我们也不会放弃的。只是，有些事我必须先来了解一下。”话锋一转，目光灼灼扫视过几人。

“万警官，不必客气，有什么话你请直说。”东方庆十分配合。

万雄点点头开门见山：“东方御阳两个月前才刚回国，一回来就接手这么大的集团。据我们的调查，他之前一直在E国养病，甚至没有进入过任何学府深造。他一直呆在公寓里，算是自学成才吗？”

东方庆点点头：“御阳拥有国际数家知名学府颁发的学位，他一直都是自学。殷伯，去找少爷的奖状拿来给万警官看。御阳确实没有亮眼的履历，但他的能力摆在那，有目共睹。度假村的案子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老爷子别急，我们不是怀疑你用人的能力。只是，我们怀疑集团内部有人不服，或者说，东方执行长损害了谁的利益。因此，我们希望老爷子能够配合警方提供执行长的人际交际网。”万雄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昊，公司里的事，你比较清楚。你跟万警官介绍一下吧。”东方御阳不仅智商高，情商也不弱。

尽管他接手集团难免有众多不服气的声音，但他一定会处理得很好，必不会演变成仇杀。

“是，爸爸。”东方昊毕恭毕敬跟万雄介绍着公司的结构，高层人员。

他并没有说东方御阳与人不合的言论，却举了几个例子，让万雄自己去发现东方御阳与东方昊不合。

他说话极有技巧，像是无心之失，更似话里有话。

东方庆听得眉头一再深锁，蹙成两道高高的山丘。

大概一个小时万雄起身告辞，东方昊跟着对东方庆说，他必须回公司一趟。

东方御阳落水二十几小时还没有获救的消息已经传开，股价一开盘就一直暴跌。他必须去做一些应急措施，才能将伤害减轻。

东方庆没有疑义，他一切以公事出发，合情合理。

待东方昊走后，殷伯端了熬好了的燕窝粥来到他面前：“老爷，你多少吃一点吧？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处理呢。你一定要先保重自己。”

“陪我去看看小羽。”站了起来，身形微晃。

殷伯第一次违抗东方庆的命令，双手捧着燕窝粥执意要他喝下。

跟随了自己半生的忠仆，为了照顾自己，终生未娶，老了都不能享受天伦之乐。

他真的是亏欠了他很多，他第一次“抗命”也是为了自己，他怎么忍心指责他？

接过燕窝粥一口喝完，将碗交给他。

殷伯恭敬接过，转手交给一旁等待的女佣。

半躬着身为东方庆引路，推开门，就见全身上下插满管子的宁羽恬静静躺着。

表情平静，眉宇舒展，灯光下的皮肤晶莹剔透，如雪透明。

若不是脖子上触目惊心的勒痕，还真像他女儿熟睡的样子。

“医生，她怎么样了？”静静站在那就有一股令人心悦臣服的威严。

“暂时脱离危险期了，不过，少夫人昏迷前应该受了重大刺激，不仅身上有虐打的痕迹，可能有精神刺激。还有她脖子上的勒痕很深，有人要置她于死地。是最后关头松了手，少夫人才得以保住一条命。”医生如实回答。

“好好照顾她，无论如何尽快唤醒她。”或许这样就能知道东方御阳的下落了。

“我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醒，全凭她的意志力。”他是医生不是神仙，更何况二十几年了，他都未能成功唤醒东方倩。

*

东方昊的别墅里，西装革履的他一脸阴鸷，丝丝森寒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让恒温的房间骤降好几度。

东方凌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一副请罪的模样。而东方昊手上拿着特制的长皮鞭，正轻轻挥动着，发出可怕的声响。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了，敢在我面前耍花样？”声音不重，东方凌却心一颤。

他太了解东方昊了，越是语调平平，越是生气。

“对不起，爹地。”除了认错，道歉外，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都可能激怒他。

“呵呵……对不起？你敢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东方凌，别忘了你是我生的，是我一手养大的，你有几条花花肠子，我比你更清楚。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这么欺骗我？好，很好，你有出息了。”皮鞭重重一挥，墙上的名画掉下来，镜框碎了一地。

东方凌已经做好了皮开肉绽的准备了，若不是这样，他不可能保住宁羽恬的命。

他此时无悔，只恨自己下手太重，导致她脑缺氧的时间过长。他很怕她会和姑姑一样，终身不醒。

“东方凌，你应该知道我对你寄予了多少厚望，而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我。你可知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对我不忠？”话音一落，皮鞭重重挥下，东方凌闷哼一声。

纯手工西装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浅色布料，看上去触目惊心。

“不要，昊，不要再打凌了。”姜悦哭喊着冲了进来，东方昊嗜血的眸子更是怒火熊熊。

姜悦整个人趴在东方凌背上：“昊，你要打就打我吧。鸿已经不在了，凌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他要是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东方昊眉头深锁，眼中的戾气更重：“姜悦，你起来。”

“不，我不起来。今天你要是再打凌就连我一起打吧。昊，我不是不知道你虐打凌的事。我一直告诉自己，你是他的爹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凌年纪还小，难免冲动行为，现在受一点苦也好。再者，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已经知道你动不动就打凌的事。”一番绕口令般的话说得零零落落，东方昊深沉的眸子燃起怒火。

“你早就知道了？”瞪着她，仿佛要看透她说的是真是假。

“是，早在一年前，有一次凌在洗澡，我进去给他送冰莲子汤无意就看到了他背的的伤痕。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潜水触礁的擦伤。他已经用心良心，可知子莫若母，他是怎么的个性，我最清楚。他有没有说谎，我岂会看不出来。我当时并没有拆穿他，后来我留了个心眼儿，无意间看到了一切。昊，我一直不敢问，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凌？他可是你的儿子啊。”这些话她一直想说，却始终藏着不敢问。

有些事情的真相一旦揭开其血肉模糊的样子，不是每个人都接受得了的。

正因为东方昊的行为异常，类似疯癫，她才渐渐说服自己或许东方鸿的抑郁症是真的。

“你……”东方昊瞠大双眼，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小心，没想到姜悦居然发现了且不露痕迹。

“是不是你告诉你母亲的？”转向东方凌，狠戾的目光里有了恨意。

痛得额头沁出一层细汗的东方凌摇了摇头：“我没有。爹地，我知道你一直不肯相信我。但你毕竟生养了我，我也不希望你和妈咪之间因我而误会。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偷偷跟妈咪告状的。”

“哼，这些年你的心思越藏越深，越来越难猜。你居然敢瞒着我偷偷放过宁羽恬，你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旦她醒了，供出我们，到时该怎么办？”双目凹出，恨不能将他挖眼抽筋。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扬起皮鞭又要打下，姜悦忙护住东方凌：“昊，事已致此，你就算打死他也没有用。还是想想解决的办法吧。凌，快向你爹地道歉。”

收到母亲的暗示，东方凌收起所有不甘，膝行到东方昊面前：“爹地，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当时太紧张了，才会一时不察。”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东方昊更头顶冒烟，恨不能现在立刻就杀了他。

“好。就算你当时不察，为什么把她丢到庄园门口来？这难道不是先斩后奏，断了我的退路吗？东方凌，我一生最恨别人欺骗。你是我最重中的儿子，却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坏我大事，你自己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好？”最后一句话没了怒火，放柔了声线，听在耳里却更加震撼人心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