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伯脸色大变，张开的手仍没有移动：“凌少爷，做人要懂得感恩，不然就和畜生没有分别了。就算你不是二夫人生的，她自幼待你怎样，你比谁都清楚。现在不仅害死了鸿少爷，还间接杀了二夫人，你这么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哦，我错了，你根本就没有良心这东西。”

“老东西，你敢骂我没有良心，不是东西？”东方凌咬牙切齿，怒瞪着殷伯，他只不过是东方庆身边的一条狗装什么主人？”

“你是东西吗？”殷伯认真地问，东方凌有些反应不及。

夏可妮上前狠狠甩了殷伯一巴掌：“你只是东方庆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对你的主人客气点。”

没有料到夏可妮会突然出手，殷伯被她扇了一巴掌。

当她再度扬起手时，他轻松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夏小姐，就算我再怎么不济也是东方家的下人，还轮不到夏家的二小姐对我动手。”

“你……”殷伯虽是个下人，但他常年跟在东方庆身边，不仅在东方家，就算在沪城也是地位崇高受人敬重的。

夏可妮毕竟年轻，又不像东方凌那样心狠手辣，在殷伯的冷凛气势下，不禁有些发悚。

难听的话卡在了喉间，怎么也出不了口。

“可妮，你给我下去。”对她同样怒目而视，没有一丝丝温情。

夏可妮吃了一惊，不禁有些委曲。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东方凌，你……”她也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身边追求者无数，她本身貌美，有才华，智商，情商都是一流的。

比起东方凌这个父母不详的假贵族，她身份可是高贵多了。

若不是倾心爱上了他，她岂会沦落到现在这地步。豁出了命和他在一起，现在又卷入了这场阴谋里。

她斩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他却还对她呼来喝去。

他以为他是谁啊？

“现在少给我耍你大小姐脾气，你看看姜悦，看看你做的好事。”指着姜悦的尸体，再度狠狠剜了她一眼。

夏可妮忍不住瑟缩了下，他在指责她吗？

可姜悦的死是个意外，并不是她的错啊。她也是无辜的啊。

“我……”咬了下唇，退后了一步，不敢再跟东方凌顶嘴。

见夏可妮老实了下来，东方凌强压下脾气。

他还需要借助她的人脉，暂时不能与她撕破脸。

再说，他们现在的处境等于和所有人为敌，不成功便成仁。

多一个同盟就多一分助力，夏可妮虽不是夏家长女，却是夏董事长最钟爱的妻子生的女儿。必要时，她可是他一张极佳的护身符。

东方庆见状，缓缓推开殷伯自己走到东方凌面前：“你想跟我要什么？”

常年身处高位，受人景仰，就算一时落难，身上的气势并未消退半分。尤其当他面无表情时，他根本就猜不到他的想法，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由然而生。

“我亲爱的爷爷，像您这么英明睿智的人应该早猜到了我要什么。”不答反问，他忍了这么多年，费了这么多心思，绝不是只要区区一个东方集团。

事到如今，他也要不起。

“凌，你从小就很优秀，每件事都做是井井有条，超出我们的预期。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御阳，疏远你吗？”东方庆主动问，这也是东方凌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就算东方御阳比他聪明一点点，他也不遑多让。

而且，他乖巧，懂事又听话。

大人吩咐的事他做得极好，大人没有吩咐的事他也力求做到完美。他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东方庆不喜欢自己？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偏心，爱屋及乌。喜欢东方倩，连带她的儿子也成了他的心头肉。

这也是东方昊一直嫉妒的地方不是吗？

“还不是你偏心。”对于这个爷爷，他更多的因敬而生畏。并没有东方昊那么强烈的恨，也可能是他的恨全给了东方昊。

这个给了他一颗糖却扭转了他整个人生观的恶魔，他对他的影响比他想像的还要深远。

“偏心是无能者的自我安慰。我不是个思想封建保守的老人，我愿意接纳不同的意见，也希望我的孩子能有自己的个性和想法。当然，我更希望他们是品德端正的好人。不管是经商，还是做人，能力不足没关系，一旦人品不行，再大的产业终会被败光。而你自幼擅长伪装，比一般同龄孩子早熟。懂得察颜观色，尤其是御阳被绑架后，你的表现太夸张了，让我不得不起疑。”有些话一旦撕开了口子，真相就藏不住了。

“我露出破绽了？”眯起眸子，仔细回想每一个细节。

那是他第一次演戏，他最骄傲的一场戏。

骗了所有人并除掉自己的眼中钉，在东方家的位置直线上升。

当年的事仍是他的得意之作，每每回想起来他都很兴奋。

不，他没有做错，他每一个步骤都算得很精准。

“不，你没有。你做得很好，连最后的恐惧都表演得很到位。正因为太逼真了，我才更加怀疑。你和御阳同龄，你在众人眼里很乖巧，董事，却不是那种遇事十分冷静沉着的孩子。我还记得有一次去踏青，你踩到了一只青蛙就在那边哭了半天。而你居然能有条不紊地说出你和御阳一起经历的每一个细节，除了描述不出绑架的样子。你的表达超出了一般十岁孩子的能力，这也是你最大的破绽。当然，我知道你并没有参与其中，你只是无意间知道了某些事，顺水推舟。”东方庆说着，目光不禁望向东方昊。

东方昊恨东方庆，同时也敬畏他。

他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又爱又恨。

当收到他这样的目光时，他不禁瑟缩了一下。

“我没有……”他一句话都没有问，他就不打自招。

着实比东方凌还没出息。

“老东西，事到如今，我也什么可怕的了。实话告诉你吧，东方倩的事是我做的，东方御阳是我绑架的。只是，我机关算尽，还是不如你精明。我最后还是败了，败在了一头畜生手上。”咬牙切齿怒瞪向东方凌。

东方昊亲口承认对东方倩做的事，虽刚刚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心脏一疼，漫无边际的疼痛感漫延开来，流入周身四肢百骸，痛得额头沁出汗来。

殷伯见状忙转身搀扶他，满脸焦虑：“老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让自己稳住情绪，他不能有事，起码现在还不能。

“哈哈哈哈……果然东方倩才是你的心头肉。没有谁能打败你，但只要扯上她的事，你就万分紧张。东方庆，你太偏心了。”一激动身体又开始抽搐了起来，连坐都坐不住，四肢不受控制。

“东方凌，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快把解药给我。我告诉你，没有我，你也休想得到你要的东西。”声音凄厉如同地狱来的厉鬼。

“我既然敢对你下药，就有自信你会乖乖听话。东方昊，我可是你亲手教的，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应该高兴，带出了一个比你更有出息的徒弟。”东方凌坐在沙发，翘起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东方凌，东方凌……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身体上的不受控制导致他内心十分惊慌，他比谁都了解东方凌。

若无万全的准备，他不敢这么对他。

他做事向来周密，看来今天他真的要栽在他手上了。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

苦心经营了二十几年，却被自己一手培养的傀儡害到如此地步。

不，老天爷不能这么对他，不能这么对他。

唇畔扬起邪肆的笑：“你现在连自身都保不住了还想对付我？东方昊，原来才是最天真的那一个。不过，从东方倩的事件里就可看出你有多蠢了。你费了那么多心思才把她弄成植物人，二十几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没有真正得到东方集团，还被她生的儿子也重新夺走一切。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极尽嘲讽之能事，气得东方昊几乎吐血。

东方庆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吃了殷伯随身携带的药，心头的痛稍有缓合：“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害的小倩？”

“东方倩……”神思飘移，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靠在沙发上，抬头望向天花板，整个人陷入过往迷思。

如果不是无意间知道了那件事，他或许不会对她下手。

他会真正把她当成妹妹般对待，就算居于她之下，只要是为了集团好，他是愿意的。

然，他还是知道了。

这是上天跟他开的一个玩笑，让他知道了真相。

哈哈哈哈……

有些事真的不知道比知道好，当个天真的傻瓜比明白人更幸福。

“你都知道了？”东方庆沉声问，目光幽远而深邃，藏了无数秘密。

“是，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此时出现的默契多么难能可贵。

东方昊目光空洞，望向时空逆转的地方，望向二十六年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