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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0 进一步埋下伏笔(1)

    作品:《运途

    关允心思一下渺茫了许多,就连和金一佳拉钩时感受到她手心的温热和手指的美好也没有留心。不过想到有了金一佳这样一个内应在夏德长的身边,他心中有一种小小的兴奋,夏德长算计他这么久,他就小小地算计夏德长一次,也算公平了。

    柔情

    陈茉莉在孔县大小也是一个人物,孔县的大事小事,都瞒不过她的耳朵,美食林饭店也是孔县各种传闻的消息集散地。虽然她早就听说关允和钱爱林有过冲突,也打得钱一天断了一根手指,但关允毕竟还是虚职,他的秘书科科长的名头可以压钱爱林一头,但在崔玉强公安局局长的强权面前,却还是差得太远。

    那么崔小太又怎么一见关允就如见鬼一样,怕得要命?崔小太虽然不如钱一天浑蛋,但在孔县也一向横行惯了。他仗着崔玉强的权势,身后跟了一大帮兄弟,耀武扬威,轻易没人惹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被关允一句话就吓退了?

    陈茉莉忽然发现,她对孔县的局势已经看不透了,似乎一夜之间,孔县风向大变,李永昌被停职,关允强势崛起,大有取代李永昌之势。不过怎么可能?关允才多大,才是什么级别?李永昌在孔县足足奋斗了几十年才有今天,关允才一年多,怎么就有了这样的气势?

    不管陈茉莉是不是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幕,也不管温琳、夏莱和金一佳对关允的盛气凌人是如何的震惊,反正崔小太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让人强行拖走了司有立,一群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美食林。

    司有立却还不肯罢休,凶狠地盯着关允:“关允是吧?我记住你了,等你什么时候去黄梁市,我会好好请你吃一顿大餐。”

    关允只是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黄梁市很大,不是你家后院。”

    司有立被关允暗藏机锋的话呛了一下:“你,你等着……”

    秋夜的夜风微凉,出了美食林,关允一行四人前往孔县一中附近的山外山饭店。因为出了司有立一档子事,谁也没有心情再在美食林吃饭了。尽管陈茉莉热情地挽留关允几人,还说她请客,但金一佳已经坏了心情。

    温琳就很聪明地提出要去孔县一中的山外山饭店,又以可以见到容小妹为由头,引起了夏莱和金一佳的兴趣。夏莱见过容小妹,对小妹的印象极好,一听可以和小妹一起吃饭,眉飞色舞地说道:“好呀,太好了,我想小妹了。对了一佳,小妹很像一个人,你见了就知道了。你肯定想不通,为什么在县城里长大的女孩儿,会有让人仰视的气质。”

    “真的?”金一佳兴趣大增,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她的裙子破了一个洞,随便系了一下,走不了几步又开了,让她十分扫兴。

    “当然了。”夏莱笑逐颜开,“而且小妹可漂亮了,长大后,肯定我们都比不过她。”

    关允见金一佳走动时裙子摇摆间,白嫩的大腿若隐若现。虽然是晚上看不分明,也实在不太雅观,他就弯腰解下鞋带,蹲在金一佳身前:“别动,我帮你把裙子处理一下,省得着了凉。”

    “着凉倒不怕,就怕露了春光。”金一佳见关允屈身在她身前,就如单膝跪地向她求爱一样,心情又瞬间好了许多,“你是不是怕别人看到我的大腿?”

    这话就问得太直接了,关允嘿嘿一笑:“不识好人心。”

    说话间,他已经用鞋带打了一个结,手法灵活地将裙子的破洞之处系好。不过由于金一佳不太配合的缘故,她或许是怕痒,或许是别的原因,扭动了几下身子,关允一不小心手掌就从她的大腿上一滑而过。

    光滑而富有弹性,饱满而充满活力,是关允摸过的女性大腿中,手感最好最令人意动的一个。当然话又说回来,关允并没有摸过几个女人的大腿,迄今为止,他还是纯洁的好孩子。所以,虽然无意中摸了金一佳的大腿一把,他还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金一佳热烈而奔放,平常似乎很大胆很开放,这一次不知何故,忽然就脸红了一下。低头看关允细致而耐心地为她系裙子上每一处坏掉的地方,金一佳心中莫名一阵温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男孩儿肯为她弯腰俯身蹲在地上,如此温柔地关心她呵护她。而她接触过的所谓的绅士和公子哥儿,都在彬彬有礼的外表之下,藏着以上床为目的的肮脏想法。

    夏莱在一旁看得心都醉了,她爱关允爱得苦爱得累也爱得痴迷,就是爱关允的细心和耐心,就是爱他的呵护和温存。关允有时很男人,强势而霸道;有时也很温柔,热烈而缠绵。无情未必真豪杰,在她眼中,关允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但正是如此,她才爱他爱得如痴如醉,尽管被爸爸一再反对,尽管心中备受煎熬,却始终不肯放手。

    温琳也是心中甘之若饴,上次风雨大作的那一天,关允骑自行车带她回县委,因为风大,他也如眼前一样蹲下身子为她系了裙角。回想起来,她不由心中又是甜蜜又是伤感。或许终有一天关允会成为别人的丈夫,他和她曾经的往事,都会如过眼烟云一般,只能成为忧伤的回忆。

    关允不会知道,他一个为金一佳系上裙子的举动,让三个女孩心思缠绵而伤感。他更不会想到,他蹲下身子的身影,会长久地铭记在几个女孩的心中……

    到了一中门口的时候,时间还早,容小妹还没有下晚自习,温琳自告奋勇要去班上请小妹。关允想了想,还是决定和温琳一起去接小妹。

    一中的校园内,绿树成荫,浓密的梧桐树站立两旁,就如列队欢迎的人群一样。此时正是夜自习时间,教室灯火通明,透过窗户可见里面伏案学习的学子。关允和温琳忽然同时想起当年在一中的学习时光,谁都有过难忘的少年岁月,不由对视一笑,回忆一下就复苏了。

    “哎,你说我和你算不算是青梅竹马?”温琳突兀地问了一句。

    “肯定算了。”少年的记忆总是让人心中温暖,关允也一时感慨万千。想起当年和温琳之间没有早恋,没有暗生情愫,但年轻的心肯定有过向往和追逐,他就心中一阵莫名的意动。

    温琳的手悄悄摸过来,轻轻地抓住关允的手:“希望有一天,我能一直拉着你的手,走得很远很远……”

    感受到温琳小手的微凉和肉感,关允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确实是好诗。”

    温琳身子朝关允身边靠了靠:“你刚才好威风,一句话就吓退了崔小太,我就奇怪了,他怎么那么怕你?我认识你时间也不短了,感觉你以前和绵羊一样,现在怎么突然成老虎了?”

    “我不是老虎,我是狼,披着羊皮的狼。”关允呵呵一笑,“该威风的时候就得威风,不能总当绵羊。”

    “你威风没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但我不明白,崔小太怎么见到你,和老鼠见到猫一样?他以前可从来没有怕过谁!”温琳继续问个明白。

    “很简单,崔玉强的前途捏在我的手中,崔小太还敢跟我耍横?他仰仗的是谁?就是他的公安局长叔叔。如果他叔叔倒了,他在孔县别说威风八面了,连个屁都不是。你说他不怕我,还会怕谁?”关允嘿嘿一笑。

    “你手中又抓住了崔玉强的小辫子?你太厉害了,崔玉强老奸巨猾,肯被你拿捏?”温琳对关允愈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我没拿捏他,我只是告诉他,让他在这个方面那个方面要多注意一下,别让钱爱林的案件和李永昌的下台影响他的前途……他是聪明人,这么一说,他还能不明白?”关允自信满满地说道。

    温琳松开关允的手,退后几步,上下打量了关允几眼:“我都不认识你了,你不但威风八面,城府还深如海。关允,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对我隐瞒了什么?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深不可测了?”

    “哪里有,你想多了。”关允哈哈一笑,抬头一看到了小妹的教室,就说,“你去叫小妹出来,我就不露面了。”

    温琳嘻嘻一笑:“你是一中的名人,你一露面,无数少女都要为之疯狂。”

    “废话真多,还不赶紧去?”关允笑骂了温琳一句,还推了她一把,还好,推在了后背上,没推到敏感部位。

    温琳嗔怪地白了关允一眼,又嫣然一笑,风摆杨柳一样推开了教室的门。

    不多时,小妹出来了,一身运动衣打扮的小妹束了一个马尾辫,青春的气息逼人欲醉。她一见关允,就高兴地抱住关允的胳膊:“哥。”

    不等关允说话,温琳突然发坏,冲教室里喊了一声:“同学们,孔县第一帅哥加才子关允来了,快来参观欣赏。”

    语惊四座,教室里顿时传来一阵桌椅乱响的声音,紧接着无数人冲出教室,还有人高喊:“关允在哪里?看关允了。”

    关允先是一惊,随后狠狠地瞪了温琳一眼,拉上小妹就落荒而逃。温琳见了哈哈大笑,想起关允刚才在崔小太面前的威风,对比现在的狼狈,让她无比开心。

    当小妹被关允拉到山外山饭店,金一佳只看了小妹一眼,顿时就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像,太像了,小妹,你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秘密

    上次夏莱见到小妹时,就一眼认出小妹和她认识的一个长辈很像。当时她就觉得小妹可能是对方失散多年的女儿,但小妹却不肯听她说下去,只说她家在孔县,父亲是关成仁,母亲是母邦芳,哥哥是关允,除此之外,世上再没有别的亲人。小妹还告诉夏莱,不要告诉那个人她在孔县。

    夏莱答应了,真的替小妹保守了秘密。她很疼爱小妹,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的她和小妹一见如故,真当小妹是亲妹妹一样。

    而且夏莱也听了出来,小妹是在逃避,她已经深深地融入关家,不想知道亲生父母的事情,更不想认亲。不管小妹和亲生父母是怎样走失,她对亲生父母没有丝毫的留恋和向往。

    只是没想到,快人快语的金一佳第一句话就单刀直入,问到了小妹最担心的事情。不由夏莱暗暗替小妹担心,唯恐小妹承受不了金一佳的直接。

    不料小妹只是淡然一笑:“金姐姐,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我有爸爸妈妈,也有爱我的哥哥,我很幸福,这一切就足够了。”

    金一佳以为容小妹会一脸迫切地问她亲生父母是谁,不料小妹淡淡的神情,让她为之一怔,不敢相信一个才十六七岁的小女孩,怎么会面对人生之中最大的困扰而不动声色。容小妹不是冷淡,也不是漠不关心,而是一种万事不过于心的平和……怎么会,尽管在金一佳眼中,她确实端庄而优雅,一举一动隐隐流露出一股高贵的气质,但毕竟年龄太小,不可能有饱经世事之后平淡如水的沉静。

    “你真不想知道?也许我知道的伯伯、伯母真是你的亲生父母,你和他们长得确实很像,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儿子。这么多年,他们也一直在寻找亲生女儿的下落,尤其是伯母,忧伤成疾……”

    “不要说了。”容小妹轻轻地摆了摆手,“对不起,我不想知道。”

    金一佳又是一愣,容小妹太冷静了,她不甘心,又说:“伯父、伯母不但是京城的高官,而且家世极好,你要是认了家门,就是千金小姐……”

    “谢谢金姐姐。”容小妹没再接金一佳的话,拉开椅子坐下,“想吃什么?我来介绍几样孔县的特色菜。”

    金一佳算是彻底服了容小妹,以前她总是轻视农村出来的孩子,觉得小地方长大的人,要么粗俗无礼,要么太过小家子气,今日一见小妹,终于相信了一句话——山沟里飞出金凤凰。

    小妹是不是凤凰不好说,但她肯定是平原小县孔县仅此一枝的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的牡丹。

    金一佳还想再说什么,夏莱及时拉了她一下,她也意识到什么,就闭了嘴。金一佳又仔细打量了小妹几眼,不由赞道:“关允,小妹长得比你漂亮多了。”

    关允本来就对金一佳逼问小妹大有意见,听金一佳不伦不类的对比,嘲讽道:“男人要用帅气形容,懂不懂?要是男人长得和女人一样娇媚,那不是男人,是人妖。还有金一佳,小妹马上就是成年人了,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她不想知道一些事情,你不要强迫说给她听。”

    “小心眼儿,我也是关心小妹。”金一佳十分不满地回敬关允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是自私,是不想让小妹认了亲生父母……”

    “住嘴!”关允蓦然发火了,“小妹的身世,还有她怎么来的关家,你又知道多少?不要被你看到的片面表象欺骗了,就以为是全部的真相。”

    金一佳一下被关允吓住了,愣愣地看了关允半晌,忽然一摔筷子:“好,你凶,我不奉陪了!”说完,她起身就走。

    夏莱、温琳和小妹面面相觑,怎么说着说着,关允和金一佳又吵架了?不等夏莱拉住金一佳,关允一句话就又让金一佳坐了回来。

    “你走,我不拦着,小心眼的女人,把我的鞋带还我!”

    在关允和金一佳的年龄段,虽然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也算是重要人物,但毕竟年轻,偶尔耍耍小性子也在所难免,而且年轻男女之间又最是敏感。不过关允的聪明之处在于能充分调动气氛,找到切入点,他一句话说出口,金一佳身子立刻原地向后转,迅速坐回座位。速度之快,反应之敏捷,令温琳目瞪口呆。

    更让温琳惊奇的是,金一佳一坐回座位,先是嘟囔了一句:“小男人!”就又“扑哧”一声乐了:“行,关允,算你狠,我记住了,你有为我系裙之情,以后有机会,一定厚报。鞋带先借了,明天之前,不许再要了!”

    一根鞋带的情谊,就让金一佳再难对关允傲气,都说女人的心思最容易打动,果不其然。

    一场小风波就此化解。随后,小妹为夏莱和金一佳推荐了几个孔县的特色菜。菜上来后,夏莱和金一佳赞不绝口。

    饭间,聊了一些家常,金一佳没提投资的最终框架,关允也没问。反正他也知道,金一佳就是为了此事前来,她早晚会说。现在是享受秋风沉醉的夜晚的晚餐时间,就不提公事了。

    不过夏莱没有随同蒋雪松一起返回黄梁市,多少让关允有些意外,但他没问夏莱什么。夏莱和他之间隔着一个夏德长,许多话还是含蓄一些好。况且,他也不想说得过于直白,不想让夏德长和夏莱父女之间因为他而产生隔阂。尽管他深度怀疑夏德长默许夏莱暗中调查钱爱林非法集资案的用心,肯定有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夏莱还单纯,她左右为难居于他和夏德长之间,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她向爱情倾斜了。但她毕竟是夏德长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关允明白,就算有一天他冲出孔县,摆脱了夏德长精心为他编织的樊笼,他想抱得美人归,娶了夏莱,也要夏德长点头才行。

    他和夏莱之间的距离,还是和千山万水一样遥远。

    关允更清楚的一点是,孔县局势即将大变。李永昌的事件已经闹到了僵持的地步,李逸风和冷枫是铁了心要搬开李永昌,并且以县委的名义上报市委,事态就严重了。蒋雪松必定会慎重考虑孔县县委的建议,哪怕他对李逸风和冷枫千不满万不满,也不可能大手一挥,将李逸风和冷枫全部调离而保下李永昌!

    孔县的局势,必定会迎来一次不小的动荡,而且现在李永昌已经停职反省,李永昌的命运究竟怎样,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尘埃落定。

    先不想那么多了,关允举起酒杯敬夏莱和金一佳:“欢迎两位来自远方的客人,孔县人民热情好客,纯朴善良,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

    金一佳和关允碰了下酒杯:“孔县人民确实热情好客,但纯朴善良嘛……就不好说了,反正我遇到的孔县人中,就温琳和小妹还算不错。”

    含沙射影,故意针对他,关允呵呵一笑:“也没办法,孔县是小地方,许多人没见过大美女。”

    夏莱也和关允轻轻一碰酒杯:“我倒觉得孔县确实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阳光,就是梦想中的天堂。”

    金一佳轻笑一声:“天堂再好,没有自己珍爱的人,又有什么好?你喜欢的不是孔县,是孔县的某一个人。”

    “喜欢一个地方,当然是要喜欢上这个地方的人了,怎么了,你不服气?”夏莱噘着嘴,冲金一佳一摆脸色,“在姐姐面前说话,要注意你是妹妹的身份。”

    金一佳无语了:“才比我大几个小时,就当我一辈子的姐姐,天啊,太不公平了。”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在笑声中,秋意昂然的夜晚,就沉醉如酒了。

    再美好的夜晚,也会过去,再快乐的聚会,也要结束,曲终人散的时候,小妹突然提议:“明天是周六了,哥,你带夏姐姐、金姐姐一起到家里做客,对了,还有温琳姐姐也一起来,好不好?”

    几人都看向金一佳,金一佳忙说:“好像就我另类一样,好吧,我同意。”

    金一佳同意,别人就都没有意见了。随后,小妹回学校,夏莱和金一佳回宾馆,温琳回家,关允回县委宿舍。

    回去的路上,金一佳先走一步,反正她也认识路:“给你和夏莱留点空间说点悄悄话,不过夏莱你要记住,不能超过十点。”

    夏莱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要你管,你可真操心。”

    金一佳一走,夏莱就自然而然地挽住关允的胳膊,喃喃地说道:“我随蒋伯伯一起来孔县,你真没怪我?”

    “没有,怎么会?”关允微笑着拍了拍夏莱的头,一股熟悉的爱意涌上心头,“不过,我想你没有和蒋书记一起回去,留下来,肯定是有事情要告诉我。”

    “又被你猜中了。”夏莱调皮地一笑,年轻的容颜焕发出青春的光彩,随即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一个关于爸爸的秘密,和他到燕省上任有关,你想不想听?”

    背后

    “嗯……”关允拉长声调,装模作样地想了一想,“在不影响你们父女关系的前提下,听听也无妨。”

    “去你的,都没外人,你还装腔作势,讨厌。”夏莱作势欲打,关允也不躲,任由她的小手打在胸膛之上。不过她的手举得挺高,落下之时,却如四两棉花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三分力气。

    “爸爸到燕省上任,其实不太顺利,上任后,我见他情绪不高。”夏莱面有忧色,“我来孔县调查钱爱林的非法集资案之前,和爸爸商量过,他开始并不同意我插手孔县的事务,说是可能会有危险,但后来在和蒋伯伯通了一个电话之后,又同意了。不过再三叮嘱我,让我注意安全,万一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蒋伯伯。”

    关允心中暗想,夏德长才调到省委,根基未稳,就贸然介入孔县的政治斗争之中,虽然他躲在了幕后,借助了夏莱之手和蒋雪松的权力,但并非明智之举。孔县虽小,却直通省城,李逸风和冷枫都是由省城直接空降过来的。而且,现在形势已经明显可以看出,李逸风和冷枫并非同一阵营,同时,李逸风、冷枫又和蒋雪松不是同一战线。

    孔县是庙小神灵大,局势之复杂,非局内人不能真切地体会其中的凶险。尽管关允猜不透夏德长想借夏莱之手调查插手孔县事务是何用心,但多少也能推测一二夏德长的用心,怕是和李逸风、冷枫在省城的背景有关!

    而从蒋雪松对孔县用意不明的工作视察中也可以得出结论,蒋雪松明是视察孔县,其实是想借机摸清孔县局势,并且要出手调整孔县班子。联想到上一次冷枫险之又险的过关,关允就多少揣摩出蒋雪松想对孔县的情况彻底摸个底,然后……然后他就不知道了,到底蒋雪松是想怎样让孔县按照自己的意愿向前迈进?大概只有市委秘书长冷岳能揣摩清楚市委书记的心思。

    别人,包括关允,毕竟离蒋雪松太远。要是关允真成了蒋雪松的秘书,恐怕蒋雪松是什么心思,他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这么说,你暗中调查钱爱林的事情,蒋书记早就知道?”关允忽然意识到另一个以前一直忽略的问题。

    “知道呀,我刚调查时,蒋伯伯就知道,而且他也支持我的暗访。”夏莱到底天真,仰起小脸,不解地看着关允。

    果然,关允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始至终蒋雪松早就知道钱爱林非法集资一事。而自己还想借夏莱之手引爆,却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蒋雪松分明是有备而来,早就将孔县的大事小事摸得一清二楚。

    好一个厉害的市委一把手!

    想通之后,关允蓦然发觉,和沉浮了官场几十年的老手相比,他确实还嫩了不少,也许蒋雪松早就有意等他主动引爆钱爱林事件,好借机动一动孔县的局势,然后再按照他的意思拨乱反正。不过相信李逸风和冷枫的联手强势出击,也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的孔县之行不如预期中那么顺利。

    不过还好,关允在蒋雪松视察期间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书法和题字让他初步摸到了蒋雪松性格之中真实的一面。而且,他和蒋雪松以文会友,也真切地感受到蒋雪松在市委书记的面孔之外,作为书法家或是普通人的真情实感。

    而字帖和题字,作为他和蒋雪松之间的纽带,相信已经让他和蒋雪松建立了一种心意上的默契。不管蒋雪松是不是真会用他担任秘书,至少关允相信自己在蒋雪松的心中,已经留下了好印象。

    “蒋书记对你调查钱爱林非法集资的事情是怎么说的?”关允要问到底了。

    “也没怎么说,就说调查非法集资是一个记者职责所在,他支持我的调查,并且让我注意安全,万一出现意外,要及时和他联系……就这些,没有了。”夏莱从关允的脸色上猜到什么,又问,“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或者说,我成了谁的枪了?”

    “没有,你的调查是对的,是履行你的记者职责,我支持你。”关允抱了抱夏莱微显瘦削的肩膀,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官场之中沉重的内幕。官场是男人场,不是女人尤其是如夏莱一样单纯的女孩所应该承受的重压,他怜惜地说道,“你也太瘦了,以后多吃点。”

    “我才不要胖,我要减肥。”

    “你还减肥?都这么苗条了,别减了,女人太瘦了不好。”

    “哪里不好了?”

    “太瘦了……硌得难受。”

    “什么硌得难受?”夏莱在大学期间纯真得跟高中女生一样,关允有过几次青春的冲动,都被她坚决地拒绝了。不是她不爱关允,而是她从小家教极严,恪守家训。

    “就是,就是……”关允已经送夏莱到了宾馆门口,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就是如果你当床垫,我压下的话,会硌得难受。”

    “我为什么要当床垫?”才问了一句,夏莱忽然想明白什么,面红耳赤,伸手拧了关允一下,又踢了他一脚,还不解恨,又打了他一拳,“你坏死了,怎么成天不想好事?”

    回到县委单身宿舍,关允还美滋滋地回味夏莱的娇羞,想想她白里透红的如雪肌肤,不由饥渴难耐,忙铺开纸张,吸气,收心,提笔,用心地写了一个小时书法,然后又背了一会儿古诗。关允正准备躺下睡觉,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异样的声响。

    谁三更半夜不睡觉?今天是周末,在县委住宿的人不多,关允悄然出门,来到院中,借昏黄的灯光一看,远处的双杠之上,冷枫又在走“钢丝”。

    双杠上的冷枫,离得远,灯光又暗,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关允可以肯定,他绝对是一脸的坚毅和不甘。其实关允心里明白,冷枫走的不是双杠,而是在自己为自己壮胆。

    李永昌的最终命运如何,确实牵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就连冷酷如冷枫者,也被困扰得彻夜难眠。也是,李永昌困扰了孔县十几年,岂能一朝倒塌?

    就算一朝倒塌,也会轰然倒下,并且激起漫天的尘土。

    次日一早,关允向冷枫请示有没有事情,冷枫就放他假了。在李永昌的处理结果出来之前,孔县人心惶惶,也没人安心工作。流沙河大坝项目继续施工,由桂晓杰和郭伟全负责,离了李永昌,倒也正常运转。平坟复耕行动,悄无声息地收场了,领导小组也自动解散。

    李永昌被停职反省,暂时回家去了。听说李永昌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新立起墓碑,又堆起祖坟,还在祖坟前痛哭一场,自称不孝子孙。

    王车军住院了,在田间昏倒之后,他头疼难忍,到医院一检查,医生建议留院观察。

    钱爱林已经被崔玉强控制住,今天就要开会研究他的问题。不出意外,几个小时后,钱爱林就会丢官。

    孔县在蒋雪松大手的拨弄下,在李逸风和冷枫的推动下,在经历了激烈的动荡之后,暂时回归平静。平静之后会迎来什么样的局面,谁也不清楚。现在的平静期,只是在等待下一个可能更激烈的动荡的前奏罢了。

    不过,孔县也并非一无所获。关允关于平丘山旅游开发的招商引资就是最大的亮点,成为多事之秋的孔县唯一的沉甸甸的收获。

    虽然冷枫说是没事,关允还是向冷枫简单地汇报一下平丘山旅游开发的进展,也提到了金一佳有意投资高效农业的想法。果然,一提高效农业,冷枫微显疲惫的表情顿时多了几分神采:“高效农业是孔县唯一的出路,关允,你的这个朋友金一佳,不简单,有眼光。孔县的优势就是农业,如何利用孔县的土地优势大做文章,才是为官者的根本。”

    说了一通,冷枫又着重提出关允的下一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县委办副主任有一个空缺,我和李书记碰过头了……”

    向来秘书科科长由县委办副主任兼任,关允现在提升为县委办副主任,也算正常升迁。不过虽然级别未升,还是副科,但意义大不相同,县委办副主任,等于是列入县委领导的后备序列。

    关允微有激动:“谢谢县长……”

    冷枫挥手打断关允的话:“别说客气话了,孔县的担子还很重。”

    关允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出县委,清晨清新的空气让关允精神一振,他迈着轻松愉快的步伐来到飞马宾馆,上了二楼,敲响了二一二的房门。

    “等一下。”里面传来了夏莱的声音,“我还没起床。”

    夏莱有睡懒觉的习惯,还美称为美容觉,关允经常嘲笑夏莱是个懒虫。其实夏莱的坏习惯还真不多,除了不怎么会做饭和睡懒觉之外,她不娇气不小气,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女孩。

    夏莱的话才说完,门就被穿戴整齐的金一佳打开了。她换了一身紫色的裙子,乍一看和夏莱的紫色上衣很像,关允才看了一眼,她就说道:“别看了,就是夏莱的裙子。”

    “你还敢穿紫色裙子?”关允一边说一边向里走,“皮肤不够白,穿紫色会让肤色泛黄。”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不如你家夏莱白了?”金一佳撩起裙子一角,露出了小腿,又一把扯掉床上夏莱的被子,露出了夏莱青春美好的胴体,“你比比看,我哪里比夏莱黑了?”

    老容头的点评

    “金一佳,我要杀了你!”

    夏莱没想到金一佳不经她同意就放关允进来,进来就进来吧,却将她身上的被子扯掉,让她春光大泄。她又气又恼,一把拉回被子,顺手拿起一个枕头扔向金一佳。

    还好,夏莱没有裸睡的习惯,而且还穿了睡衣,只露出粉致白嫩的大腿和曲线玲珑的身材。虽然瘦了一些,但苗条自有苗条的美感,更显胸前峰峦叠嶂,曼妙无比。

    夏莱的腿形很好看,修长而匀称,光洁而紧致,而且肌肤胜雪,无一处伤痕,堪称艺术品。关允以前就曾经沉迷于夏莱的美腿,刚才惊鸿一瞥,再次勾起了对往事美好的回忆。

    比起夏莱修长而匀称的美腿,金一佳的腿虽然也修长,但稍微丰腴的缘故,不如夏莱的腿形完美,也不如夏莱的双腿笔直。当然,若要和别人相比,金一佳也是一等一的身材。

    还有一点,关允固执地认为她的肤色不如夏莱白皙。

    “和夏莱相比,你还是差了一分白,我说的是实话,一佳,你得接受现实。”关允一副老实人的表情,认真而肯定地说道。

    “去,信你才怪。”金一佳摆了摆手,“你和夏莱是什么关系?当然是自家人向着自家人。不过好吧,就算夏莱比我白,但她没我香,有一句话说得好,‘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就是说的我。”

    “夏莱也挺香,至于你香不香,我没闻过,不作评价。”关允嘿嘿一笑,笑容中有三分坏四分戏谑。

    “夏莱,起来了,别赖床了。”金一佳不和关允抬杠,又要扯夏莱的被子,“你不会换衣服也背着关允吧?”

    “我还是到门外等一会儿吧。”关允转身出去了。

    金一佳看出了什么,小声问夏莱:“你和他,还清白着呢?”

    夏莱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点点头:“你以为呢?坏丫头,以后别闹我,多羞人。”

    金一佳愣住了:“我还以为他早就和你……原来他还是一个负责的男人,行,不枉你对他一片痴情,算是所托是人了。”

    说话时,金一佳神情忽然落寞了几分,又摇头自嘲地一笑:“如果有一个男人爱我爱得痴迷,又不强迫我婚前上床,我一定对他好一辈子。”

    “姥姥家教很严,她影响了妈妈和姨,然后妈妈和姨也影响了我和你。”夏莱迅速地穿好衣服,下了床,“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会坚持到新婚之夜,相信关允也会尊重我的选择。”

    等夏莱和金一佳收拾完毕,出门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多了,关允头前带路,领二人去老容头的早点摊吃早饭。走到半路,正好遇到结伴而来的温琳和小妹,就一行五人,声势浩大地来到老容头的摊位前。

    今天高峰时间过了,老容头并不太忙,出炉的烧饼也有好几个,够吃了。金一佳却嚷着非要关允亲自动手打一炉新鲜的烧饼,关允就挽起袖子干活了。

    老容头对关允的几个朋友,没怎么理会, 只是点了点头。他见过温琳和容小妹,对夏莱和金一佳,是初见面。老容头目光从夏莱和金一佳的脸上扫过时,停留了片刻,眼神之中似乎微微起了波澜。

    夏莱和金一佳对老容头并没有过多留意,虽然也听说过老容头和关允关系不错,却并未深想二人忘年交的背后有怎样的故事。她二人只和温琳、小妹坐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欣赏关允的劳作。

    关允手法熟练地和面、揉面,他系了一个围裙,从后面看,还真有几分大厨的样子。尤其是他用拳头将面团压成烧饼形状时,腰板用力,健美身材一览无余。虽然不是健美先生一般的肌肉,但一看就是肌肉匀称有力,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的标准型男,让金一佳看得啧啧称奇。

    金一佳一拍夏莱的肩膀说道:“我以前总认为一定要找有出身的男朋友,现在忽然发现还是你目光长远,找一个凤凰男也不错,起码他的身体条件好。男人嘛,长得高长得帅倒在其次,最主要的就是身体结实而健康。身体是本钱,本钱好了,以后什么都会好。”

    关允手一转,一个烧饼成形,放进了烤炉内。他手法极快,几分钟时间,就有十几个烧饼打成,等烤熟出炉。

    夏莱看呆了。

    她心爱的男人——既是她的初恋,又是她认定今生唯一的爱人,在经历了生活的风吹雨打之后,不但没有消沉,反而被生活磨炼得愈加成熟愈加有了男人气息,这让她心中有一丝苦尽甘来的甜蜜。她苦苦等了他一年,承受了怎样的煎熬,又面对多少人的追求而不动心,只为了曾经的海誓山盟,只为了她认定可以和他开花结果,要一生守候在他身边。她的苦她的累她的心路历程,又有谁知?

    好在,一切都挺了过来;好在,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日。

    她没看错关允,以前,关允是个大男孩,开朗、活跃并且乐观向上。现在关允还是一个大男孩,依然阳光灿烂,不过却多了男人气息,更多了因为生活的沉重而肩负的责任,他长大了。

    长大了,真好,夏莱莞尔一笑,下定了决心,这么好的男人,不能让他跑了,一定要把他牢牢抓在手心,要爱护他守护他一辈子。当然,也要他呵护她关心她一辈子。

    至于温琳,对不起了,关允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金一佳?夏莱暗暗摇头,一佳对关允只有好奇没有好感,何况又是她的妹妹,应该不用提防了。最该提防的一人就是温琳,日久生情,办公室恋情虽然最庸俗,但也最常见,怎么办才好?

    夏莱的眼睛悄悄地转了几转,想到一个好办法。如果促成关允调往市委成为蒋伯伯的秘书,和温琳分开的话,就不会出现关允被温琳抢走的悲剧了。对,就这么办。

    夏莱趁人不注意,又悄悄竖起胳膊,为自己加油。

    谁也没有想到,关允的一个背影,引发夏莱即将打响爱情保卫战的小小心思,而且她还要动用她和蒋雪松的私人关系为关允美言。同时为了避免关允多想,怕关允骂她爱吃醋小心眼,她决定瞒着关允。

    不多时,关允新鲜出炉的烧饼摆在了夏莱、温琳、金一佳和小妹面前,小妹起身帮几人盛粥拿咸菜。她动作麻利,手脚轻巧,身段婀娜,充满了纯朴和高贵完美结合的美感。

    关允干活之后,和老容头坐在一旁说话。

    “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是四个女人,关允,你想闹哪样?”老容头一边拿起自己茶垢极厚的罐头瓶水杯喝茶,一边似笑非笑地看了四个女孩儿一眼,也不知是敲打关允,还是取笑关允,“你不要分不清轻重。”

    “我……”关允被老容头说得不好意思,他和老容头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大多时候,他对老容头亲近多过尊重,“夏莱是我女朋友,金一佳是来考察投资,小妹是我妹妹,温琳是我同事,我怎么分不清轻重了?关系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夏莱是个好姑娘,不过用情太深了,也不是好事,情深不寿,你要多宽慰她。”老容头是第一次点评夏莱,关允总觉得他对夏莱似乎有成见,果然,老容头又说,“你真想娶夏莱?”

    老容头和关允离夏莱几人有几米远,二人又是小声说话,夏莱几人又都津津有味地品尝关允的手艺,谁也没有在意老容头和关允在说些什么。

    “想。”关允老老实实地说了实话,他和夏莱有几年的感情基础,现在又迅速升温,大学时代的爱情是初恋,又最难忘怀,“难道我最后娶不了她?”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老容头悠然地说道,“除非有一天夏德长对你态度大变,你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但依我看,纵然夏德长从心理上接受了你,你和他还是很难坐在一起坐而论道。”

    “为什么?”

    “你和他出身不同,政见不同,理念不和,以后的冲突,嘿嘿,多着呢。”老容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指点江山,点评堂堂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犹如闲庭信步。若是别人听了,肯定会笑话老容头吃的是烧饼,操的是省委的心。

    关允却不,他很清楚老容头的话不是绝对正确,但肯定不是随口一说。他正要再问几句关于夏德长的问题,老容头又说到了金一佳。

    “金一佳和夏莱长得挺像,性格却迥然不同,她眼角飞挑,脸颊粉红,是命犯桃花之相。”老容头嘿嘿一笑,“命犯桃花的女子,遇到好男人,会有好结果,如果遇人不淑,就麻烦了。”

    “温琳呢?”关允兴趣大起,他还是第一次见老容头点评别人,就想挨个儿问个清楚。

    不料老容头没说温琳,却突然说到小妹:“温琳先不说了,你就能看透她,先说说小妹……”老容头的目光落到小妹身上,眼神就慈祥了许多,“你没有觉得,小妹越长和我越像?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小妹会是我的亲人?”

    关允惊叫出声:“啊?”

    和金一佳的深入合作

    “真的假的?”关允脸色都变了,有震惊也有疑惑。

    其实关允早就问过老容头类似的问题,老容头的答复是,只是巧合的同姓而已,他无亲无故,一直孤身一人。

    算算年龄,老容头如果是小妹的爷爷,似乎偏小。虽然关允并不清楚老容头的确切年龄,但以他推算,应该不会有六十岁。小妹今年十六岁,按两代人的差距算,她的爷爷最少也要六十六岁。

    当然,也不排除老容头真有七十岁的高龄,但关允不相信,一是从老容头的精神状态来看,不像古稀老人;二是老容头身体矫健,面相也不显老,若说他年过七旬,还真不像。

    但不知为何老容头今天主动提出小妹的身世问题,再加上上次金一佳非要多嘴说到小妹京城的亲生父母一事,两相结合,怎能不让关允大为震动?

    不是关允自私不让小妹认亲生父母,而是小妹现在已经融入关家,她不想离开关家,不想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不想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不管当年她的亲生父母是出于什么原因遗弃了她——对,就是遗弃,所以关允才对小妹的亲生父母没有好感。现在再想弥补当年的错误,已经晚了,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

    但现在老容头又提到容小妹可能会是他的亲人,差点让关允一下跳起来。

    “老容头,你别吓我,小妹怎么会是你的亲人?”

    老容头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说小妹是我的女儿,我年纪太大;说小妹是我的孙女,我又年纪小了。但转个思路想一想,小妹说不定会是我的侄女……”

    关允头大如斗:“什么叫说不定会是,你倒是说个准话儿。”

    老容头忽然叹息一声:“我倒想给你准话儿,可我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仙,我也是从她的姓氏和相貌上推断,她可能和我是一支容家。按辈分论,她应该叫我伯伯。等我以后弄清了,再告诉你真相吧,不过从现在起,你要让她叫我容伯伯。”

    “好吧,那我呢?”关允问道。

    老容头说得情真意切,似乎是勾起什么伤心往事,眼神迷茫并充满了向往,向北而望,一时久久无语,半晌才回答关允:“你还是叫我老容头好了,听着亲切,让人感觉心里踏实。”

    老容头说的心里踏实是什么意思,关允当然理解不了,只是忽然觉得老容头忽远忽近。远时,远在天边,就如天边明月一样;近时,就如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老容头的沧桑,他不知道;老容头的往事,他也近乎一无所知。他知道的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他要尽心尽力让老容头过得好一些。

    “老容头,等平丘山旅游开发成了气候,我有了钱,你就别出摊了,我养你。”关允的话发自肺腑,虽然还叫他老容头,却当他亲人一样。

    “我还干得动,干吗要你养老?不急,不急,我至少还能干二十年。”老容头呵呵一笑,嘴上说不,目光中却是慈爱和满足,显然对关允的孝心十分受用。

    关允一行五人,饭后出发前往关家。五人,分三辆自行车,关允一辆,带着夏莱。温琳一辆,带着金一佳,小妹自己一辆。五人一路欢声笑语,沿着公路一路南下,在秋日阳光的树荫下,洒落一地青春的美好和向往。

    九月的乡村,骑车行进在柏油马路上,两旁是高大的白杨树,阳光斑驳,影子忧伤,秋风习习,喜悦无边。道路两旁远处的农田里,农民正在秋收大忙,有些土地已经平整出来,像一块伸平的手掌,正等待着种下冬天来临之前的希望。

    夏莱不敢太放肆地抱住关允的腰,只是抓住他的衣角。她再次坐在他的车后,心里如饴如蜜,想起上次从平丘山下来时,也是如现在一样坐在后座,幸福充盈心间,只想道路没有尽头,一直走到永远。

    夏莱颇有几分小清新的气质,尤其是她紫衣衬托得肌肤如雪,双腿轻轻摆动,还小声哼唱一首不知名的歌曲,细听之下,是周华健的《让我欢喜让我忧》。

    温琳一边骑自行车带着金一佳,一边偷眼去看夏莱,心中微有失落和酸意。或许关允终究还是夏莱的爱人,或者她和关允还是有缘无分。这么想着,不由悲从中来,鼻子一酸,差点落泪,温琳忙别过头去,不想让人注意到她的心伤。

    金一佳却是察觉到了温琳的异常,见温琳的目光总是落在关允和夏莱身上,心里就明白几分。她心里暗叹一声,关允这个家伙,处处留情,怎么办才好,让她以后怎么放心夏莱的幸福?这么想着,她一下跳下自行车,冲夏莱喊道:“夏莱,换换座位。”

    夏莱正沉浸在幸福中,冷不防金一佳叫她,一下跳了下来:“干什么?”

    “没事,我想感受一下坐在一个男人的身后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能遮风挡雨,让人心里踏实。”金一佳狡黠地一笑。

    “哎,你要清楚一点,关允是我男朋友,他有没有安全感是我的主观感受,你就算觉得他再好或是再不好,也没用。”夏莱不想让位。

    “别闹,我得替你把把关,赶紧,坐温琳的这车后座上来。”金一佳很倔强地一拉夏莱,然后自己就坐到了关允的车上,还很大方地环住了关允的腰。

    夏莱拿她没办法,又不好吃她的醋,知道她没有恶意,只好坐在温琳的车后座上。

    金一佳不知是有意气温琳,还是成心气夏莱,不但用手环住关允的腰,还将头靠在他的后背上,小声说道:“关允,骑快点,到前面,我有话对你说。”

    虽然金一佳是妹妹,夏莱还是生气了,嘟囔道:“一佳真是的,就会乱闹。”

    温琳也生气了:“夏莱,小心金一佳抢走你的关允。”

    “她敢!”夏莱扬了扬拳头,尽管她的拳头不大,没什么威力,不过也显示了她的决心,“亲姐妹,也得明算账,裙子可以互相穿,男朋友概不外借。”

    温琳忧伤的心情忽然又明媚了:“就是,追上去,不让她有机会诱惑关允。”

    小妹在一旁只是含笑不语,为关允深受众人喜爱而自豪,心中却也有一丝淡淡的失落。其实她对关允的爱中,除了亲情之外,何尝没有少女怀春的情怀在内?只是她终究小了几岁,等她长大了,哥哥也早就有了嫂子。

    关允对金一佳的捣乱很是不解,又不好意思让她下车,被她抱住腰痒痒的,就腾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松开。”

    金一佳被关允的手抓住,莫名一阵心慌,急忙松开手,嗔怪地说道:“小气。你是男人,被女孩子抱一下还嫌弃,真当自己是金娃娃?”

    关允乐了:“说吧,你坐我车上,有什么话要说。”

    “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你要是负了夏莱,我和你没完。”金一佳见离温琳和小妹远了,就拍了关允的肩膀一下,“夏莱就一个缺点,爱吃醋,但她是女孩子,谁不希望自己心爱的男人只爱她一个?你要理解她爱护她,永远不许伤害她。”

    “还用你说?”关允回头看了金一佳一眼,“碎嘴,多事。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就算夏莱是你的表姐,她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你来孔县,不是管她和我的感情事情来了,而是为了平丘山的旅游开发和考察高效农业。”

    “好吧,我就坐在你的自行车后面,和你讲讲我这一次来孔县的打算。”

    金一佳也没想到她和关允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谈论合作大事。她在飞机上和富甲一方的投资商谈过合同,也在价值百万的豪车中和客户谈过条件,第一次坐在一个人的自行车后面,正经八百地谈论合作事宜,她的感觉既新奇又好玩,还有一丝小小的兴奋。

    按说金一佳作为风险投资商的代理人,不应该偏向合作方关允一方。但人都是感情动物,关允是夏莱的男朋友,她又对关允既好奇又有兴趣,在向风险投资方介绍情况时,难免就带了个人的偏向。

    在她的说服下,风险投资商做出决定,投资一百五十万开发平丘山的旅游,平丘山的承包合同以入股的形式参与经营,占股百分之三十一。

    “百分之三十一呀,会不会太少了点?”关允挠头说道,“我不能同意。”

    “你不要太贪心,百分之三十一还是我特意为你努力争取的结果。关允,你要是再贪得无厌,我就真不和你合作了。”

    关允嘿嘿一笑:“到家了。到了家里,你不许说一句关于小妹身世的事情,记住没有?”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你记住就行。”

    “真霸道。”金一佳又笑了,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蒋雪松为什么又想拿下李永昌又不敢下狠手,你会不会对我温柔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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