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再强大，黑暗也只是躲得更深而已。”

龙城像是一座城堡，宏伟雄壮，龙城像是一座山，绿树成荫。可是谁能想到，龙城的地下竟是一个决然不同世界。

没有太阳的世界，只有一些微薄的荧光照明，每一个人都形容枯槁，垂垂老态。

步入这个下水道管交错形成的地底世界，许欢真的被震住了。这绝不是网上的信息可以搜查得到的惨状。当富裕的人们为那块灼热的黑土地上的人们伤感的时候，有谁会想到，在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之下，竟有这么一群人们。

长年的地底生活似乎已经改造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别于常人，也让许欢感到阵阵惊骇。

“这就是冥龙领域。很久以前，用来监禁那些不能杀死又不能放走的大人物的地方。没想到日积月累下来，竟然展到了如此规模。本来这里是完全被封闭的。后来那些大人物们纷纷老死。军部才放松了对这里的警戒。默许一些人的出入。不过，因为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这里的人都已经不适应地面的生活了。也很少有人会主动到地面去。倒是我们这样下来的人比较多。”方克己一边在前面给许欢带路，一边解释说。

“我们是来找人的。别人又是来干什么呢？”许欢看着周围奇特的环境，不解地问。

“来看看另一个世界，开开眼界。或者……”方克己解释一般，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一个西装笔挺头油亮的斯文男子正对着几个地下居民拳打脚踢，追打他们，其他旁观的地下居民不是逃跑就是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瑟瑟抖。

长期的地下生活似乎把他们的骨气都消磨光了，没了血性，连抗争也不敢。面对暴力，只能像老鼠一样乱窜，惊慌失措。

“你也看到了。来这里泄心中的不满。”方克己看着那个看似斯文却有若野兽般的男子，叹气说。

那个男子也现了他们，不过，地下居民和地上居民的差别很明显，他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身份。虽然有着强烈的暴力冲动，但他也只敢欺负一下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地下居民而已。面对两个身体健全的地上居民，他也只能看上两眼，自顾自的去了。

“真是让人不舒服。”许欢皱了皱眉头说。虽然他不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这种单方面的虐待怎么也不可能得到他的认同。不过，连被打的人都没有反抗的意思，他去救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些地下居民需要的不是简单的帮助，而是一种心灵的觉醒。如果没有心灵上的领悟，外人做再多也没有用处。

“你说的那只老鼠不会也是这样的吧。”许欢突然想起了这次的目的，忙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老鼠，不见也罢。

“你见到就知道了。他不是一般的老鼠。”方克己随意笑着，有一步没一步地向前走。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本来对自己被编入游击部队忧心忡忡的，现在又本性毕露，肆意散漫起来。

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管中穿梭，两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像样一点的地方。

一间小小的土石屋出现在他们面前。在龙城，这种小土屋连做厕所的资格也没有，但是在这里，却是如此显眼，好像一栋豪华别墅般，让人惊艳。

“灰鼠，我来找你了。”方克己没有走近那件土石屋，远远地叫了起来。

仿佛往平静的湖面砸下了一块大石头，整个土石屋附近骤然变化，一只只大大小小的老鼠从暗处跑出来，在土石屋前面形成一片片密密麻麻的鼠阵，触目惊心。

黑暗中，一只只大大小小的眼睛好像一盏盏小灯笼，散着诡异的气息。

方克己拉住许欢，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土石屋里传出了一阵大老鼠的叫声。之所以说是大老鼠的叫声，是因为这个声音非常大，根本不是正常的老鼠所能够出来的。

随着这声叫声结束，密密麻麻的鼠阵竟然自动分开，形成了一条通往土石屋的道路。

不过，看着这些可怕的老鼠，许欢还真不敢轻易走上这条空出来的道路。谁知道它们会不会突然攻击他们，只要他们走到了中段，就已经是一个死局了。

这么多老鼠，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根本没有办法。

不过，许欢很就打消了这种忧虑，因为对方已经从土石屋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长及腰的白衣人。披散凌乱的头让许欢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苍白色的衣服在下水道下特殊的荧光下显得格外幽深。

这就是方克己带他来找的人，灰鼠。

灰鼠是一个不一样的地下居民。虽然从小生活在地下，但她并没有被这种绝望的环境逼疯，反而愤图强，想用自己的力量将地下居民们带到阳光普照的地面上去。不过，她很快就现了这个理想的不切实际。长期的地下生活导致地下居民体质改变，已经无法回到阳光之中了。长期的压抑控制使地下居民的精神极度匮乏，没有一点斗志，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面对这种情况，灰鼠放弃了前往地面的理想，开始穿行于迷宫般的地下水道，建立一个个据点，收容一个个年幼的地下居民，开始教导他们，想用这些年轻一代的力量来拯救整个地下族群。

对于这么一个不安于室的存在，军部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因为地下居民实在没有威胁力，才被他们一拖再拖。等军部真正开始重视这件事的时候，灰鼠的计划已经初步完成。军部虽然派出了不少人力去对付他，却被他利用熟悉的地下环境一一解决了。

瞬间，灰鼠的档案等级直线上升，成为了军部的重点关注对象。

人们这才现她之所以在这个迷宫般的下水道活动自如的原因。她竟然控制着整个下水道数以万计的老鼠们。最后，她的档案被封存了起来。

除非把整个地下水道摧毁，不然根本没人能在下水道里对付那么多的老鼠。可是，要摧毁整个下水道就等于要把整个龙城都推翻重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军部也就默许了灰鼠以及她的基地的存在。

不过，同时，军部也加强了对地下居民前往地上的管理。以至于近几年来，没有一个地下居民是以合法手段来到地上的。倒是进入地下的地上居民变多了。

许欢虽然极力想从对方脸上辨认出女性的特征，却还是失败了。灰鼠整个人好像融入了周围的灰暗环境，让他根本无从捉摸，无法看清。

许欢的目光虽然无礼，但灰鼠并没有分一点目光给他，而是看向了方克己，吐出了干涩尖利的声音：“方克己。找我。做什么？”

“怎么说也是老相识了，还是这么冷淡。”方克己调侃对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好接着说，“主要是来跟你介绍一位朋友。我想他以后应该有借重你力量的地方。”

灰鼠顺着方克己的声音看向许欢，眼神冰冷，好像在看一副尸体般。

“你好。我叫许欢。我叫你灰姑娘可以吗？”许欢半开玩笑地说。面对如此冰冷的一个人，他总觉得不调笑几句会说不下去。

“可以。有好处，帮忙。没好处，滚蛋。”被称为灰姑娘的灰鼠依旧冰冷地说着，似乎根本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灰姑娘的童话。

“灰姑娘，你还真是直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