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皇帝吗？”

许欢透过级弧光号上落下的金属阶梯，看向了内部，在副驾驶座上看到了一张冷酷的脸。

那是一张真正冷酷的脸，不是因为面部瘫痪，也不是自若无人的装酷，而是一种经历过磨难的冷酷。冰冷，没有感情，威严，绝对强大。

“对不起了。”对莎莉轻轻说了一声，许欢拉起马诗佳快步向级弧光号而去。

虽然双方已经谈好了，但谁也不能保证对方的信誉。许欢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让他不得不加快脚步。

跟着许欢的步伐，马诗佳最后回头，看向自己生长的城市，看向莎莉，感到一分不舍，一分愧疚，不过，她很快就转过头去，坚定向前。

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梁哥长满胡渣的脸从树叶中冒出，看着快步走上飞机的两个，感慨万分。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成功了。

梁哥不仅是一个开车神手，本身功夫也极其高明。在皇帝一开始出现引起混乱的时候，他已经从层层包围之中冲了出来。

他答应卫成欢帮助许欢他们，却也没有为了他们赴死的意思，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这是最明确的选择。事实也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只是，为什么他还是有些不安呢？

梁哥扪心自问，却得不到满意的答案。

踏上级弧光号的金属阶梯，许欢和马诗佳很快就来到飞机入口。

可是，惊变往往生在一瞬间。一朵花开的时候正象征了一个生命的流逝。

许欢看着马诗佳胸口突然冒出来的血花，万分错愕。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开枪？而且打的不是自己，而是马诗佳？她可是马家的大小姐，军部四大家族马家的嫡系。

“老师！”飞快地抱住马诗佳坠落的身体，许欢顾不得自己身上沾染的血污，而是用力嘶吼。

很难想象人类可以出这样的嘶吼，仿佛震荡时空与心灵，悲伤瞬间沾染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灵。

“小野马！”“诗佳！”

另一边，四大巨头也都是满脸震惊，马云泰甚至将自己手中的手柄给掰断了。

那……正是巨龙号核弹的射开关。

“不……这不是真的……你不会死的……你会活过来的……”许欢只觉得眼前一片水汪汪，却无暇理会，他的眼里只有马诗佳，一个仿佛散无穷生机的马诗佳。

那一瞬间，所有看到马诗佳的人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那是一个如何神奇的女子，虽然中弹倒地，但体内仿佛有种永远不会断绝的生机一般，让人一见就知道，她不会死。

她不会死。你看她的眼神，如此澄清，如此美丽。这是一个濒死的人该有的眼神吗？你看她的笑容，如此幸福，如此快乐。这是一个濒死的人可以笑出来的吗？

马诗佳身上蓬勃的生机有如泉涌，连看到的人都感觉到一种生命的力量，一种坚强生存的执念，所有人都好像重新活过了一世。

可是，这样一个充满生命的女人最终还是死了。

她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不再闪亮。她的笑容慢慢冷去，失去温暖。只有依旧生命蓬勃的身体，在世上吐诉着一切。

“许欢，我对不起你。如果不能陪你一辈子，我就不应该招惹你的……”

最后的话语，最后的声音，最后的思念。

整个月龙湖的天空仿佛蓦地暗了下来。明明是明媚的天空，此刻却让人心头沉甸甸的，好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一刹那间，所有人好像有种堕身地狱的感觉。

有一种黑色的光闪耀，似乎是幻觉，却如此强烈，宛如梦靥，真真假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啊…………”

划破这片黑暗的，是许欢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的叫声，要将自己心里的痛苦完全吐露出来般，对着整片天与地哀号。

在无数双眼睛之下，许欢的哀号却蓦地获得了魔力，在空中幻化成了一道道黑气，在空中扭曲着，缠绕着，扩散着，纠缠着在场所有人。他们努力移动身体，却不能躲开这一道道神奇的黑气，他们用手用枪用火去对付这些黑气，却无法挥一丁点作用。

每一个被黑气缠绕的人，都在瞬间失去了倒地哀号，好像许欢般，痛苦异常。

许欢的痛苦仿佛一种传染病，瞬间感染了在场所有的人。除了皇帝。

“竟然蜕变了。”冷酷的皇帝看了看自己旁边被许欢的黑气感染以至于失声痛哭的机师，冷冷哼了一声。充斥着整架级弧光号的黑气转眼间散成无数幻影，不再出现。

“华夏的统治者，请收拾你的哀伤吧。泛滥的力量最终会伤害的还是你自己。”皇帝从副驾驶座上走了出来，对着入口处的许欢说。

“走开！”许欢抱着马诗佳站了起来，无尽黑气有若实质般撞向皇帝。

“我对你此刻的心情表示理解。不过这不是你冒犯我的理由。”皇帝说着，一股介于有形无形之间的威严扩散，将许欢的黑气完全击散。

“我想离开这里。”许欢没有看皇帝，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马诗佳，眼神有着巨大的空洞。

“好吧。”皇帝依旧冷酷，面无表情，有如寒冰，似乎连一丝感情也没有。

“许欢，把诗佳还给我。”马云泰的声音再次从巨龙号的扩音器上传来。

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显得很奇怪，似乎因为许欢的黑气而痛苦，有着说不出的压抑痛苦。

不过，熟知马云泰的赵硕三人却知道，马云泰此刻恐怕是压着牙忍着泪在说着话。在他的心里，马诗佳的地位要比别人看来的要重要的多啊。

“抱歉。”许欢低声地说着，也不知道是对马诗佳说的，还是对马云泰说的。

回应他的只有级弧光号瞬间关闭的舱门，已经引擎动的美妙旋律。

在一双双或痴迷，或痛苦，或迷茫，或忍耐的眼睛里，淡蓝色的级弧光号有如一道蓝色的光，在他们眼前一跳，消失在天空的蔚蓝之中。

“老马……”

回到巨龙号的指挥室里，方纵横深深地抱着马云泰，什么也没有说。

军部四大家族虽然四大庞大的集体，可是，他们这些嫡系反而是最少的，有偶然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刻意的安排。每一代，他们四大家族的嫡系都只有一个，而这四个嫡系会被他们从小开始培养，无时不刻的关注让他们将自己嫡系的素质提升到最高，从小到大的朝夕相处让他们每一代嫡系都是最亲密的朋友，所以四大家族一直都是四大家族，从来没有改变过。

不过，这一代，马云泰之所以只有马诗佳一个女儿，并不是因为这个传统，而是因为他深深爱着他死去的妻子，马诗佳的母亲，一个温柔的女人。也许，马云泰也曾经有过把马诗佳培养成一个像她母亲那么温柔的女孩子吧。只是，为了家族，他不能拥有一个温柔的女儿，所以他把她训练得如此刚强果断，就像历代嫡系一样。不同与历代嫡系的是，马云泰在严厉的外表下，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有着深厚的感情。

只是，马云泰藏得很深，连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三人也没有看出来。不过，现在，他们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究竟是谁开的枪？怎么可能有人开枪呢？我们都没有下这样的指令。有谁敢擅自行动？”

“这次行动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本来是不应该生这种事情的。”

“我们的手下被奸细混进来了。”

“只有两个可能。不是雷倾东就是王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