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为什么我感到你拳头里有很多不自然的东西？”

哈迪斯城城主府护卫的演戏场地上，许欢跟玉师锦正在交手。没想到，玉师锦突然说出了这一句。

许欢收回自己的拳头，若有所思地说：“也许跟我身为统治者有关。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统治者，我的力量可以通过拳头传递出来。”

“我知道统治者的事情。不过，那不是我说的东西。你以前就是统治者。我就感受过你的力量。”玉师锦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你这个邪恶的家伙。”

看着泰然自若的玉师锦，许欢突然感到自己心里往下沉了沉。看来她是真的要为了武术放弃一切，连那样的回忆都可以轻松面对。

“不过，你的拳头以前所散的意念还是很单纯的，现在，你的拳头所散的意念却很杂乱，有着太多东西了。反而降低了你自己的力量。”玉师锦正色说。

“杂乱？”许欢摸着自己的心口，说，“我的心早就乱成一团了。”

“可是，你现在如此清醒。你应该可以将你自己的心理清楚的吧。”玉师锦若有所思地说，“还是说，你自己不敢去面对自己的心？”

“我……”许欢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已经很久没有在心底作乱的回忆开始泛滥，有太多太多，关于马诗佳，关于玉师锦，关于张小慧，过去种种，纠缠现在，扰人清梦，乱人神志，一次次，一遍遍，已经被他狠狠粉碎，用黑暗笼罩封锁毁灭的一切都复苏了。

连他心底滋生的恶魔也无法驾驭这股潮流，陷入其中浮沉。

许欢仿佛回到月龙湖畔，天空中是融合自然与度之美的级弧光号，大地上是巨大的战争机器巨龙号，身边的是曾经笑容甜蜜的钢铁佳人。只是，一切都被血色所覆盖了。这些血是如此浓稠，似乎已经凝结成了黑色的硬块，挡住了视线，也封住了人心。

许欢仿佛回到了南城的河堤上。脚下是清凉的河水，哗啦啦，欢快的河水。头顶是洁白的月光，静悄悄，温柔的月光，身边是青春的少女，泪朦胧，决绝的少女。这是回忆，似乎已经成了过去，似乎快要忘记，永远冰封。可是，还是裂开了，仿佛冰山的裂痕，越来越大。

许欢仿佛回到了南城大学的树林里。周围都是甜蜜蜜的一对对情侣，周围都是绿油油的一颗颗树木，只有他跟对方是孤零零的，近在咫尺，天各一方。

在月龙湖畔留下的心魔终于再次爆，连带着，将过去种种都点燃，一切回忆都潮水般滚滚而来，形成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肆虐许欢的心神。

“这……”许欢紧紧按着自己的心口，一股股暴乱的波动从里面传出，空气中竟然出现一圈圈波纹。在波纹中，仿佛有另一个世界存在，在那里，你能看到一幕幕过去，也能看到一场场将来。

“这是什么？”玉师锦脸色一变，瞬间认真起来，用自己千锤百炼的意志对抗这股波动的力量。

这股波动不是普通的波动，它类似联邦在开泰医院中是使用的力量，却是许欢的能力效果，将会引每个人内心所有压抑的情绪。这种爱恨情仇不是许欢强加给对方的，而是真实存在与对方心底的，最最真实的感受。只要曾经在你心里留下痕迹就会再现。而且不是单单的再现，还会在你的心里形成另一个世界，不停地重复过去种种，变本加利，衍生变化，无穷无尽。这简直就是痛苦的轮回，自己的情绪，却给自己以最大的痛苦。

突然，一道蓝光从天而降，打在许欢面前，将他周围都冻成了一块巨大的冰块，把他也包了进去。

一头蓝色的巨龙从天而降。

如果赵天易在这里，他就会认出，这不就是那天他打死那个拦路神棍后从他体内飞出来的那个光点吗。没想到竟然可以变成这么大的东西。

蓝龙一降落到地面就现不对，但却已经来不及了。痛苦的轮回通过蓝龙跟第一神使的联系，降临到了第一神使的身上。

身在哈迪斯城外的第一神使精神跟蓝龙同步，在感觉到不对劲的同时，已经看到了自己记忆深处中的那个盒子。潘多拉的盒子。此刻，它已经打开了。

第一神使眼前一花，已经回到了他六岁时候。

那时候，他还不是第一神使，他有一个可爱的名字，叫做小哈尼。他的父亲是赫尔墨斯城的土财主，虽然不是什么强大势力，却也是地方一霸。他的母亲是一个年轻的歌星，有着令人称羡的相貌和才华。他生来衣食无忧，遗传自母亲的相貌和才华让他小小年纪已经是附近人人皆知的小神童了。

那天，他独自坐在父亲的椅子上，吃着侍女为他准备的干果，等着父亲的拥抱。

可是，他等到的确是一张长满皱纹的老脸以及一双长满老茧的粗手。他被那张长满皱纹的老脸用那双长蛮老茧的粗手一手提了起来，向外面走了出去。旁边的侍女吓呆了，却不敢有所动作。知道后来，他才知道，那张长满皱纹的老脸叫做萨满。当时，他只知道，那是一张丑得让他害怕的老脸。

萨满带着他从里屋走到了外屋，在那里，他看到熟悉的父亲，以及一个巨大的大锅。锅子里，绿色的液体正泛着一个个泡泡，散着恶臭。

他期待着父亲将自己从那张可怕的老脸手里接过，像平时一样，轻吻他的额头。可是，他又失望了。父亲只是红着眼睛看着他，对萨满点了点头。

萨满出了几声让他心惊胆战的笑容，把他提到了那个大锅上面。沸腾的绿色液体让他全身连连起鸡皮疙瘩，一阵阵恶臭让他想吐，滚滚的热浪让他害怕。

他忙向父亲求救，但是温柔的父亲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红着眼睛问那张老脸：“这真的能够治好我的病吗？生个儿子可不容易啊。”

“你前几天不是喝过用他母亲做成的药了吗？感觉怎么样？”萨满说着可怕的话，出可怕的笑声，几乎让他崩溃。

当时他只是单纯地害怕，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那就快点吧。我已经等不及快点好起来了。到时候我要多少个儿子就有多少个儿子了。”父亲的声音让他害怕，那已经不是他印象里任何父亲的声音了。那简直就像是田地里乱跑的山猪，红着眼睛，随时准备撞人。

在小小的他的眼里，那已经是最可怕的东西了。

“啊……”

哈迪斯城外，第一神使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吼，全身蓝色有如水浪般翻飞，最后散成了无数蓝光，露出他的身影。

那个样子，跟他记忆中的父亲一模一样，只是老了不少。如果不知道他不是他父亲，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就是他父亲。这已经不是像了，而是一模一样。

嘶吼声中，第一神使安静了下来，只是眼角默默有一滴泪滴落，在空气中慢慢蒸。

“竟敢挖出我的回忆。我要把你的灵魂一片片撕碎。”安静下来的第一神使恶狠狠地说，双眼通红，跟他父亲当年一模一样。

瞬间，五个光点从他身上飞出，在哈迪斯城上空化为五个巨大的身影，向许欢的所在飞出。

那五个身影，有两个是已经出现过的光之巨人和骸骨魔君，另外三个分别是一个全身上下长满了大大小小无数翅膀的金神人、一只金光四射的火焰凤凰、一个完全由水组成的人形生物。

这五个身影出现的强大力量瞬间震慑全城，惊动了所有的人。

“你的灵魂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