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许欢将马文逼到墙角，一脸得意地看着他，冷笑着。

马文抓紧自己的衣角，一脸坚毅地说：“你不要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许欢连连冷笑，却突然被一个枕头砸中，消声了。

“你们两个还不睡觉。现在都几点了？”蒋秦终于看不下去。这两个人回来地这么晚还在这里玩闹，把他这个好学生当好欺负的学生啊。

“遵命。”蒋老大话，两人不得不乖乖从了他，安静下来。

“你不用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招供的。”马文小声说，“要不你去问你的新目标。”

“看来这水挺深的。”许欢想了想，说，“这次就放过你了。下次我会就让你把小时候尿几次床的事都吐出来的。”

“我拭目以待。”马文一挤眉说。

于此同时，在许欢这间宿舍上两层的宿舍里。朱穆正烦躁地在宿舍里走来走去。

很罕见的，这间宿舍里只住了他一个人。不过说穿了也没什么。南城大学的宿舍并不紧缺，甚至还有空余，既然朱穆同学要求自己住一个宿舍又愿意多给钱，学校方面何乐而不为。

不过，此刻这个平时让他满意的宿舍，却空旷地让他更加烦躁。没有一个室友可以安抚一下他躁动的心。

烦人的电话再次响起，朱穆怒气冲冲地把它接了起来，却不出这股怒气。因为电话那头已经哭了起来。

“穆，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连串的哭声和凄凉的哀叫并没有让朱穆心软，反而更加心烦。这已经是第几通电话了？自己明明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为什么还这么纠缠不休呢？

“蝶，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朱穆积压许久，终于爆，说话之后，将电话的电池拔了出来，一把丢到宿舍另一端。自己则一下倒在床上，试图驱散烦人的心绪。

他和蝶是同班同学，都是今天的新生，从开学的热恋到现在的冷淡。其中的曲折不足为外人道。几天前，他终于下定决心跟蝶分手。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死缠不放，日日纠缠，让他烦不胜烦。

有时候他也想就当同情蝶，回到她身边算了。可是他不能对不起自己。他并不爱她，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她。

本来两人感情变淡和平分手是很正常的。没想到蝶竟然一直抓着不放，完全失去了理智。好像一个溺水之人拼命抓着一块浮木一般。这已经不是爱情了，而是一种恐怖的执念，折磨着双方。

烦躁和疲倦交织，朱穆无法入眠，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浮浮沉沉的，好像看见蝶不停变幻的脸，疯狂地扭曲着，咆哮着，好像看到了血红的自己，跟蝶纠缠着，拉扯着……

“朱穆，朱穆……”焦急的声音让朱穆清醒过来，从床上爬起来。

“什么事？”打开门，是他们班的班长。

“快走。”班长不由分说地拉起朱穆的手，向外面跑。

朱穆跟着班长跑出去，问：“究竟怎么了？”

“快去女生宿舍，蝶要跳楼。”

“什么？”朱穆一听，完全清醒过来了，也没有考虑太多，越过班长，撒腿就跑。

在女生宿舍这边，已经乱成一团了。天还没有全亮，所有的人都已经起来了。有的在楼层上观望，有的在楼下眺望，场面很是混乱。在楼顶，一身睡衣在坐在楼沿，低头哭泣。

“让开让开。”朱穆也顾不得这里都是女生了，一个个推开，冲出一条路来。

从楼下一口气冲上楼顶，朱穆还来不及喘气，就来到蝶的面前。

“呼……呼……蝶，你别做傻事……”

刚才正试图说服蝶的班主任忙让所有人安静下来，以免惊动了蝶。

“穆，穆，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你还是爱我的，你还是爱我的……”蝶在楼沿兴奋地摆动着，衣角飞扬，好像一只张翅的蝴蝶。

“蝶……”朱穆看着眼前苍白如雪的蝶，突然心里一空，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他这么急匆匆地跑过来是为了什么？为了不让蝶跳楼。不想让她死。并不是因为所谓的爱情，而是因为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死，让自己背负她的死。

可是眼前这个蝶会不会消失掉比较好？

要是她死掉了，就不会再来骚扰自己了，自己不用为她烦了。否则，她又会缠着自己，还会因为自己就了她而认为自己对她有意思，死都不放手。

死都不放手？死了究竟会不会一了百了？

突然陷入自己思维的朱穆竟然一呆，失去了行动能力。

坐在楼沿的蝶见朱穆一直没有反应，又开始哭泣了，有如鬼叫般：“穆，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爱我了吗？你要我死吗？”

“朱穆说话啊。朱穆。”班主任和几个同学忙提醒朱穆，却不敢妄动，惊了蝶。

现在连老师和同学们都在支持她了。要是到时候连他们都逼我跟蝶在一起怎么办？

朱穆的思维开始进入死胡同里，怎么也绕不出来了。他想的不是怎么救蝶，而是救了蝶他会怎么样。几天来的焦虑严重影响了他的思考。

“穆，我要跳下去了，我死后，你一定要记得我。”蝶说着，身子向前倾。

“我才不会记得你呢。”穆双眼赤红，被蝶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应声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了你也不愿意记得我？”蝶一停，幽怨地看着朱穆，双目垂泪。

“我根本不爱你。不爱的人是不会在我记忆里留下印象的。”朱穆盯着蝶的方向，却不是看着蝶，好像不是在跟她说话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以前那么相爱，你说不爱就不爱了？”蝶激动地从楼沿处爬了下来，想朱穆而去。

周围的老师和学生都是一阵欣喜，对朱穆这种别出心裁的方法大为叹服。

可惜朱穆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他只是跟蝶一样歇斯底里了，一个劲地宣泄自己的情感而已。这段时间蝶不仅把自己逼进了疯狂的边缘，也把朱穆脱了过去。只是朱穆意志比她坚强，直到现在才被她一口气引出来。

现场其实比刚才还要危险百倍。说服者和被说服者情绪都很不稳定。只是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如果说得出为什么，我们还会在这里吗？”

“不。一定不是的。一定是你太久没有感受到我的爱了。”蝶反过来抱着朱穆，抓着朱穆的手，将它按在自己心口，“你听，它是为你而跳的。”

“那你就让它停下来啊。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已经失去我了。”朱穆甩开蝶的手。

所有的人这时终于看出朱穆的不对了，忙冲了过去。

“你已经不爱我了。你要我去死吗？你要我去死……”蝶摇着朱穆，歇斯底里地叫着。

众人忙把两人抓住，可是还是止住朱穆的话。

“对。我要你去死，快点去死。”

蝶眼神一呆，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矫捷身手从人群中冲了出去，一脚踩在楼沿上，腾空而起，有如一只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划过天际，化为一朵血色的彼岸花。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声声尖叫声中，这一天开始了。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站在人群中，许欢看着有点痴呆的朱穆，又看了看地面上慢慢渗开的红色，心中波澜起伏。

“爱情总是让人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