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风呼啸而过，肆虐黄沙正遍天飞舞在络彦城外，时间已越来越晚，外面的天也越来越暗淡。

可与此同时，这家伙讲的故事倒是越来越精彩了不少。

我猜八成讨伐队可能突然有了自知之明已放弃对螭吻的讨伐，凭他们那些乌合之众是肯定不会伤螭吻分毫的。

倘若既然如此，现在也就只是没有工作的休闲无聊日子，顺便休息休息吧，反正以后免不了收拾一些麻烦事。

哼。

那些讨伐队的人都个个自称为高手，但其实只不过是自我感觉而已，队内的人手一半以上连我三招都接不下，正因不想有太多伤亡我才会匿名跟着在他们围攻魔兽的时候在阵后为伤者治疗，等他们都打的差不多我再悄悄出手给与致命一击，几乎每一次讨伐都是这种无聊的剧本。

医术其实也并不是别人教给我的。前几年的一天我爬过五岳山后便下河去了对岸的城留，可是刚到城留前的树林就浑身难受发热且四肢无力还头脑胀痛，我内心的炙热之力开始不动的躁动着仿佛要使我的肉躯直接炸开。

在当时，我还以为只是疲劳过度食不果腹的原因所以随口抓起几片菜叶吃进嘴里便睡去了，一天一夜后才悄然醒来，此时病情已经痊愈，在愈发的不能理解的同时我开始了研究其一旁刚刚吃过的草叶，至此后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寻找一些不同寻常的药草，久而久之因为一些原因身体也经常发病所以久病成医，而我的医术也就这么自然而然所自己摸索的。

对了，那次在城留的病我赐名为发热发烧。

好吧，我知道我取名没有什么品味……

“阁下，阁下你在听吗？”

呃，糟糕，一个愣神就把思绪代跑了。

“鄙人在听。”

“那么就继续……”

……明明都结束了征讨工作为什么这家伙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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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晌午，日上三竿时分，黄氏头领诚不欺吾将所有族人一一召到大阵前的空地，一时间下面的族民们议论纷纷：

“唉，好久没有这么大的召集活动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很难说啊老兄，上次是半年前的公开处刑，都这么久没有折腾过了。”

“嘿，我猜没什么好事~”

“是啊，管他是不是好事，反正肯定是大事。”

“哎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前两天……”

如此看来这个氏族的确生活在无忧无虑夜不闭户的美好环境里，对于危险的感知几乎退化成无。

我就静静等在阵前看着脚下人头攒动如同蚂蚁一般的氏民们，不一会儿黄氏头领带着一个年轻的跟班就来了，我立刻就看向了跟班手中之物。

果真不错！

就在昨夜一筹莫展之时，黄氏头领突然一拍大腿一跃而起说道族内曾经接纳过来自仑昆地区的土著部落，在一次上供中曾献上一枚可侦破密境的古镜，或许这个东西可以帮我们找出真混沌。

两人在达成共识后又喝了几杯便匆匆停席，黄氏头领将会查出混沌本身，而我则要一箭刺穿它的胃部。

那么看来身后跟班手中的铜镜就是昨晚所言的古镜了，可这青铜镜平平无奇于其他寻常闺女家使用的一模一样，既没有什么精美花纹和雕刻，也没有感到特殊的灵力。

黄氏统领开始让众人排队上来，每人最起码照过三秒后才能离开，渐渐时辰已到，当第一个族人上前时我身后其实就已经准备好了神弓准备完成一击。

第一个人，不是……

第二个人，不是……

第五个人，不是……

第十个人，不是……

第一百人，不是……

第五百人，不是……

下面的队伍一番井然有序规规整整的样子，每个上前来照镜的族人也是安然淡定，古镜也没有出现特殊情况。

已经随之过了数个时辰，氏族的排查渐渐完成了一大半，几乎就剩下几百人了，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放松过一时一刻。

如果说，如果说混沌还在剩余的几百人中没有被询查，他在晌午已经站了这么久理应会虚弱，这也是选择这个阳光最足的时刻询查的原因，可剩余的人中每个都没有慌乱的神情。

这样看来这次询查可能会颗粒无收白费力气了，一旁监视询查的黄族头领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表情也越来越凝重和慌乱。

这次的行动或许太过草率，如今认真分析的确有着众多纰漏难以解决，比方说古镜的真实性，它是否真的可以完成照妖重任呢？这个镜子连他自己也没用过，物品能力也不过是别人告诉他的，而且这镜子在我眼里的的确确没什么特别的。

然后就是关于混沌的变身问题，也或许它变成了一条狗或者一头牛也说不定，族人是有族谱记录可以缜密的排查，但是如果是牲口那么难度几乎就是骤涨了许多倍。

不过牲口可以全杀掉，只要他们舍得。

时间已经渐进黄昏，全族的六千八百五十二人全部询查过，没有异常，毫无疑问这是个糟糕的结果。

看来寻找混沌的事需要从长计议，晌午开始我的注意力就没有放松过，如今真是浑身生疲，一旁的黄氏头领看来也和我一样。

他无奈之下命令解散，就在领班收起古镜时，我的余光发现了一丝细微的异常。

我并没有贸然行动打草惊蛇，而是让黄氏头领先把众民散去，古镜不动。虽然他并未明白此举含义，但也还是照样子做了。

一盏茶的功夫，人山人海的族群被迅速撤离，果真是个训练有素的氏族，可惜……

或许所有人都被骗了。

所有人。

如今这台上有只有三人，我也终于不再躲藏自己的神弓，黄氏领导人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问我为何留下古镜。

是的，所有黄氏族人都已经照过了古镜，讲道理今天应该是个没有收获的日子，保险起见就连搬着镜子的小跟班也照过了。本来在我放弃的时候，他身后的跟班不小心把他的样子照了进去，其结果或许除了我之外还有小跟班看的一清二楚。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就在身后的小跟班突然拔出剑来一下就刺中了他的身躯，整个剑身穿膛而过顿时鲜血洒出染红了整个大台，黄氏头领应声跪下捂着伤口，用力喘着粗气。

我实不忍心杀他，虽只是相处一夜但实为知音，可惜他已经被混沌所侵蚀了肉身，或许他现在能保持清醒意识，但以后却难逃此节。

不，或许他已经堕落成魔。

我和跟班霍霍靠近，但他还是骄傲的不愿意以正面目示人。

我本想立刻搭弓上箭解决了痛苦的黄族头领，但他却反而豪爽大笑起来。

他的眼中充满的无奈和伤感让我立刻心头一软，他捂着伤口轻声说着，每说一字一词都会有鲜血从牙缝里窜出：

你们，做得好……

我本以为，我能够骗过你们，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想着侥幸。

我，被侵蚀了，它在我体内。

我每晚都想要……想要吃人类的血肉，可我终究还是输给了它，当我咬破族人的喉咙，那甜美的鲜血润喉而过时，我都会留着眼泪哭泣着。

自从我“认输”的第一天起，我就不再是人了。

我没有了作为人的道德和价值，甚至没有了作为人的约束。

我本打算，等你离开后求医问药，但或许如今这样才是最正确的。

你们杀了我吧，我死之后混沌没有了宿体同样会消失。

我死以后，你就是领导者。

你之后就代替我成为黄帝……

小跟班或许也得到过不少这家伙的恩情，纵使眼前的他只是一个丑陋不堪的畜生却依旧眼泪如小溪一般泪流不止，似乎他也同样下不了这死手。

那，那还是我来吧。

我从他手中夺过了他的剑，虽然他抬起头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乖乖让我取走了。我慢慢站到黄族领导人的身后举起剑来，期间一句没说。

就在我即将挥下了却这一切时，事情又发生了措手不及的变动。

他突然暴走了。

他正扯着嗓子大叫着，声音也越来越嘶哑陌生：

你们快走啊！

带着大家一起离开这，它要出来了！

我……我快抑制不住他了！

走！

走啊！

从他的身体中不停的散发着恶臭，而身躯也逐渐的开裂流出了黑色的腥臭血脓，在一阵惨叫声中他的头颅直接爆裂，几片头皮慢慢飘了下来。

混沌似乎是感知出了危险，准备强行破茧出世。

但是那股灵力实在太强，我和跟班全部被刮飞出了数米，再定睛而望时，混沌的身躯已经从他身上钻出了一半，而他虽然没了大脑但似乎依在苦苦挣扎。

如今已经刻不容缓，机会只有现在了。

幸好宝弓还在手上紧紧握着，我把提前准备好的柯鹭的爪尖为箭头，从中迅速凝结着魔力。

可是混沌的剥离太过迅速，我根本无法跟得上它的速度。

可恶，难道就这样让他逃了？

我还要解决他临留的夙愿啊……

可恶，可恶啊！

我竟然无法让他以人类的姿态去登西方极乐。

可恶啊！！！

正在为时已晚之际，混沌的出世却戛然停顿了，此时此刻黄族领导人正用最后的灵力传来了这么一席话：

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若还有机会的吧，就再饮一杯吧。

谢了……

终于，我灵力的汇聚已经完成，为了怕牵连他人我一把将一旁的小跟班推到远处。

宝弓，正箭在弦上，神箭，已暗露锋芒。

再见了，朋友。

若有缘，便再来吃酒一壶吧。

箭终究还是射了出去，这下即便是混沌也在劫难逃了。

一旁的小跟班，不，是黄帝跪在地上眼含热泪。

那箭射出的力量如同光一样照进了混沌的身庞。

一切都结束了……

但烟消云散之后，我和黄帝并没发现任何身体。

有人从中作梗，他（它）依旧还是逃了。

PS: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