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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0) 第三章 我就是我(四)

    作品:《地下部落

    ( 10 )

    雨曦积极得不行,大清早的就爬起来,换上她最漂亮的衣服,要去参观我们的公司。

    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半哭半笑地问:“你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我们去了可不能给你们抹黑。作为主管的朋友,当然应该有点气势。”

    我心里想,好吧,你气势吧,等你见到堆积如山又脏又臭的废品堆你就来你的气势吧。不过我实在一万个不愿意让他们去,尤其是林晨,让林晨看到我在干那个事我想我选择一头撞死。

    我们沿着湘江桥走过去,我把他们带到一座摩天大厦前,指指第十层楼:“那就是我们的公司。”朝阳下金光闪闪。

    雨曦大发感叹:“哗!好气派啊!”

    “是气派了一点。”

    雨曦不自主地跳起来:“我们的左门还有许一为好伟大,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

    颜贝大概出于嫉妒,表示怀疑:“资源公司会开在十层楼上,老板脑子有没有问题?”林晨一直无语,早已识破。

    我继续编下去:“我们搞的是程控操作,真正的货仓场地在上海,我们是通过网络远程控制市场管理。”一为附和:“远程控制。”

    “哇!远程控制?太拽了,快上去参观吧。”雨曦恨不得立马飞上第十层楼上去。

    我一个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丢给雨曦一句话:“你留在这里做梦吧,我们要去上班了。”

    雨曦像丢了500万奖金,失落无比,追上来拉我的衣袖:“你们公司不在这里啊?”她的意思还是希望就在那里,哪怕不是也得是。

    我径直往废品站走,不想理她。

    走到废品站,我站住,我们的老总正在废品堆掏呀掏呀像掏粪一样掏得极其恶心,肥大的屁股翘起,满是油污的裤子映着朝霞油光可鉴。

    我指指掏废品的肮脏鬼:“那就是我们老总,这是我们的公司!”

    他们笑得前仰后俯差点就地打滚:“老总……公司…….笑死我了……哈哈哈……笑死……笑死我了!”

    雨曦拧着我的耳朵往死里揪:“这就是你的城市资源总公司?咯咯咯咯咯……”

    “本来就是嘛,这不是资源公司是什么公司?那个确实是我们老总,不信我叫给你看。”

    我朝那肮脏鬼喊:“老总早上好!”

    老总扭过头来用呆滞的目光望着我们几个唏哩哗啦的年轻人,呆滞得我想撞死。他说:“兔崽子,上工啦!”

    我给他介绍:“这是我们的朋友,特地来看望老总。”

    他们还真的齐刷刷叫:“老总,早上好!”

    老总完全糊涂了,嘿嘿地傻笑:“好,好,大家好!进屋里坐。”

    我和一为张开双臂拦住他们三个:“不要进去!不要去麻烦老总!千万不要进去!”

    老总来拉我:“不麻烦不麻烦,客人都是客人。”

    这下我后悔我带他们来参观了,他们要是进去,肯定一个月以内宁可饿死也吃不下饭。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拦住他们没有进去,跟他们磨嘴皮子:“现在你们参观也参观完了,快回去吧,我要干活了。”

    雨曦又拧住我的耳朵:“老哥你就干这个事情?资源管理?门市部主管?”我挣托她的手,跑去跟颜贝说:“颜贝兄弟,你带他们回去吧,求求你。”

    颜贝说:“我留在这里帮你们干活吧,反正今天闲着。”

    “你帮我干我工资又没多了一点,还是回去安心画画吧!”

    “让我试试吧,体验体验做主管的滋味。”

    我只有去求林晨:“你们赶快回去吧!”林晨默然没有做声。

    她们不回去,我就没法干活,我只有连拉带拖把她们赶出去。

    老总一边给废品过磅,一边咿咿呀呀唱他自己编的歌,十天半个月也唱不完,唱他十岁就死了爹和娘,一唱一唱又唱到碰到他的好女人,他女人如何如何能干,喂猪猪长得壮种菜菜长得肥,又唱到他女人死掉了,唱到这,他又是哭爹又喊娘,又是十天半个月也唱不完。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耳朵嗡嗡嗡乱响,心脏乱七八糟地跳,胸脯闷得发慌,他再这么唱下去,我恐怕就要当场毙命在噪音里。

    我把拖拉机踢得哐哐响:“老总,上班时间不要唱歌吧?”

    老总觉得有道理,就停止狼嚎鬼哭。

    没过了两分钟,他又开始咿咿呀呀唱开了,又唱到他的臭婆娘没良心甩开他先上了天。

    我们除了忍受只有忍受,任他婆娘死几次就死几次。

    收工,西阳西下人散架。

    ————————————————————

    部落里少了我们几个的存在安静得发凉。

    雨曦见我们回来,老远就迎上来:“哎呀,左主管,您回来啦?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左主管,工作辛苦了,公司需要您这样的人才,老总有没有提拔您?”

    “去你的!”我推开她。桌子上有馒头,我拣起来就咬,一边咬一边去拿毛巾洗澡,想奚落我,门都没有,老子什么都不厚,就是脸皮厚。

    我洗澡回来,雨曦还没完:“左主管,您看您,可真是一表人才……”

    “你有完没完?”

    “没完,谁叫你哄我团团转?”

    “是因为我破碎了你一个白领高价层梦吧,金色大厦,程控操作,你想不想入住工作?做梦吧你,小丫头。”

    我坐下来画画,林晨说:“你再跟我去找一趟古老师。”

    “我不去!”

    “我已经筹了两百块钱,去求求他吧!”

    “打死我也不去!”我很坚决,痛彻心扉。

    “你还要不要考美院?”林晨提高声调。

    “我不靠他我照样考!”

    “你想一辈子拣废品你就别去,你想一辈子又脏又臭你就别去!你想让你爸妈一辈子穷困你就继续昂你的头吧!”林晨一步步紧逼,击我心脏。

    “好,我去,再试一次。”我妥协。

    我不想去看到那个尖嘴猴腮的老猕猴,但我无法面对林晨的好意,我知道她为了这件事已经费尽心机。

    我跟在林晨的后面,很矛盾也很迷糊。

    林晨说:“我也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结果,但总得试试,如果结果不好你就怪我吧!”

    “我不怪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傻,无论什么结果我不会怪你,我只会愧对你,欠你太多,不知如何还你。”

    “还就不必,你自己把握好自己。”

    “哦”

    “不管怎样,你见到古老师还是要诚恳点。”

    “哦。”

    走了半个小时到了老猕猴门口,林晨敲开办公室的门。老猕猴依然是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这老家伙大概整天都呆在这里一个字一个字计算他的金库银库。

    “古老师好!”我们说。

    老猕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老猕猴办公室里富丽堂皇,估计搞了几十年艺术也搞得他家财万贯了,以前听说过搞艺术饿死艺术家,凡高他们等于是搞艺术饿死的,如今搞艺术能搞得富丽堂皇了,艺术家们进步了。

    我记得林晨的叮嘱,稳住稳住再稳住,诚恳诚恳再诚恳。

    我说:“古老师,我带了点学费了,请您收下我吧。”

    老猕猴瞟了一眼我手里的两百块钱,继续看报:“再去想点办法。”

    我的怒火一阵阵往上蹿:这是哪门子艺术家,我不学也罢!但想想林晨,好不容易给我创造一个机会,我于心不忍,咬牙切齿地压制心底的怒火。

    林晨帮着打茬:“他是真的想学,他会考个好成绩报达您的。”

    “去年考了什么学校?通过没有?”

    “中央美院,鲁迅美院,广州美院,没通过。”我老实交待,表示诚恳,反正我也无所谓,他不肯收我就走人。

    林晨着了急:“古老师,不以成败论英雄,您说是吧?这是您经常教导我们的。”

    “凡高活的时候谁承认他的成败?”

    “对呀,所以现实就是埋掉了一个天才,说不定左门同学就是中国将来的凡高,您是伯乐不能埋没千里马呀!”林晨趁势想扭转局面。

    我变得无动于衷,我心想你爱收不收,十年后谁比谁更孬还不一定。

    老猕猴面无表情:“再去想点办法就来上课好吧!”

    我的火气按奈不住往脑门上冲,我的手不自觉地从裤袋里拔出来指着老猕猴:“姓古的你自始至终只提钱,你不配搞艺术,你有辱教育有辱艺术!”

    说完我什么都不顾往外跑,我不必要在一个利欲熏心的人底下学艺术,我不必要称一个无义无德的猕猴为老师,我不必要糟践自己,我一边跑边火焰烧身。

    林晨紧跟着跑出来追赶我:“左门,你给我停下来!”

    我头也不回继续跑,耳边刮过呼呼的风声。

    后面“哎哟”一声,林晨好像摔倒了,我停下脚步意念叫我跑回去扶她起来,脚步却伫立不动。

    眼睁睁看着林晨自己爬起来,我调转方向,站立如同雕塑。

    林晨走近,在我后面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很来历的语调。“知道!我很清醒,林晨,我对起你,唯一的错误,只是对不起你。”

    “对不起的事就免谈,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清醒一点!”

    “我已经很清醒了,那老猕猴就是根鸟毛,他算哪门子老师,他算哪门子画家,他不配搞艺术,做他学生我的耻辱,他自始至终只提钱钱钱,我没钱怎么了,我没钱我有志气我有灵魂,比他没灵魂没心脏要好道不同不相为谋!”

    “左门,你的性格将决定你过的很悲惨!”

    “我承认我也甘愿!”我放下声调。

    “要么你放下远大的理想,要么你低下高傲的头,否则两样都会逼你走上绝路,没有好处!”林晨也放下声调。

    “我不!”

    “你气死我啦!”听得出林晨又掉眼泪了。

    我没有回头:“林晨,我对不起你。”

    林晨从后面拉住我的手:“我不要你过得很悲惨。”

    我万料不到她的举措,她纤细的手握得我的手很紧,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越界接触,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被她柔弱的手揪得如冰融化。

    我想转过身去抱住她紧紧不放,但依然是一瞬的意念,我依然如雕塑。我想,有些东西只能放在手心珍心观赏,比如珍珠,你没有权利也不忍心去玷污或者占有,或才说目前无法去拥有,我没有权利去拥有林晨,也不忍心拖累她苦海无涯漫漫无期身心俱疲。

    我很流痞,但面对有些东西有些人无法不诚挚,世上有些东西会叫你做真正的圣徒,此如林晨,让我只能做圣徒。我依然没有回头,用空出的右手瓣开林晨紧握的双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瓣,她没有松手,我瓣她的指头很费力气,

    她柔弱的手指一定被我扭痛了,她没有做声,我也没有做声。

    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松开了,我转过身,手轻拍她的脸蛋:“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她的泪光挂在两颊顺流而下。

    她说:“我信任你是个有潜能的人才,但我要提醒你:你要想清楚,你来到这世界,究竟是为谁而活,为何而活。”

    “这个问题你我都有待探索,你我都下不了定义。”我转身往部落,林晨走在后面,夜寂静得如同冻结。

    回到部落已经十点,夜很冷清,雨曦看见林晨面容憔悴没有跑过来左一声“左主管”,右一声“左主管”。

    我将墙上的作息时间表取下来改掉,将睡觉时间改到凌晨两点,一个晚上上画一张素描一张色彩,每天十张速写,将自己往死里挤,老子不信我搬废品的就考不进我的殿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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