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来不会收回，”洛飞扬淡淡地回答，压下了心底汹涌的暗流，“只是……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纵然你爱上了别的男人，也不需要把我的痕迹抹得那么干净，不留余地！念苏，我很让你厌恶吗？”

听到这句话，钟念苏诧异万分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爱上别的男人？！你的意思是我这样做，是要和你断绝关系，去找别的男人？！”

“难道不是吗？”洛飞扬慢慢将胳膊肘支在了膝盖上，然后将脸埋在手心，徐徐地说着，“念苏，你知道这些日子我为什么要跟你保持距离？因为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么，谁才是？乔烈阳吗？或者还有其他的男人？好，我给你机会，让你找到你真正喜欢的类型。所以，我刻意离你远了一些，我不再天天缠着你，黏在你身边，就是想给你留出空间，让你更清楚地看到到底谁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是我，是乔烈阳，还是别人。念苏，这些日子我离你虽然比任何时候都远，可是我却比任何时候都害怕，我怕你一比较之后就会发现，原来我真的不是你的良人。所以这些天我天天失眠，几乎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睡不着觉的滋味，真的很痛苦。可是……可是多好啊，你果然……果然去找乔烈阳了，原来他那样的，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怪不得你从来都不说爱我，我怎么都等不到你这句话，原来……原来你对我始终是有所保留的。我……我……对不起我可以哭一下吗？心里真难受……”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刻意冷淡自己，疏远自己的初衷，在这里！

他是想退后一些，让自己有机会认识别的男人，从而比较出谁才是更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可是爱，从来都是不需要比较的，一旦认定了，就是永远。

“飞扬，你先别哭，抬起头听我说，”钟念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说着，“听了我的话之后，如果你还是觉得想哭，那你再哭不迟。”

洛飞扬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起了头。还好，他的眼睛虽然温润，但却并不潮湿，显然他的眼泪还能控制得了。

看着他温润的眼眸，钟念苏微微笑了笑说道：“飞扬，我告诉你，我并不是在比较之后才做出的选择——换句话说，我之所以选择你，不是因为你比什么人好，而是因为你就是你，明白吗？”

洛飞扬皱眉，摇了摇头：“念苏，别拿这样的话搪塞我，我已经不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了，我知道无论爱或不爱，都需要理由。”

此路不通？好，换个方向。

钟念苏叹了口气，突然摆出了一副萧索寂寞的表情：“飞扬，我知道，你已经厌倦了我，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因为你已经开始对我感到恶心，觉得我身上的疤痕的确是丑陋的，已经不能用任何办法将它美化了，是不是？你口口声声说疏远我、冷淡我是为了我好，是为了让我找到更好的男人，其实都不是，你根本就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是不是？你怕亲口说出已经开始厌恶我会让我觉得接受不了，会被人骂成是负心薄幸的男人，所以你才故意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你自己标榜得那么伟大，是不是？其实说到底，你就是不爱我了，要放弃我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都不是。”洛飞扬白了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我从来没有对你感到恶心，感到厌恶，我也从来没有不爱你，从来没有不要你。念苏，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我……”

“可是你却任由我跟你的所谓情敌见面，”钟念苏满脸落寞，似乎感到生活很是索然无味，“但凡你还爱我，我以为你一听到我居然跟乔烈阳在一起，那么至少，你应该有一丝紧张的意思，或者质问我一句，可是你……居然不动声色，飞扬，你这样的反应只能传达给我一个信息：那就是我这样做，正好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因为你可以轻松地摆脱我了。”

听到最后几句话，洛飞扬的手突然握紧，鲜红的血慢慢氤氲了出来，衬着雪白的纱布，显得凄艳夺目。苦笑一声，他开了口：“不动声色？念苏，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动声色？当我回到这里没有看到你，打你手机才发现你没带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有什么样的感觉？我觉得你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你会去哪里，我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你，可是我却想到，也许……有一个人会知道，所以我用你的手机打了乔烈阳的电话，结果……”

结果，他猜得真准，钟念苏真的跟乔烈阳在一起，谁能明白那一刹那，他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绝望，山呼海啸般的绝望，他以为自己日日夜夜担心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

钟念苏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替他接了下去：“结果你就认为，我跟乔烈阳私奔了，你整天担心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是不是？”

洛飞扬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可是不说话在这样的情况下，基本上就等于默认。

“那么，你知不知道我是在哪里碰到的乔烈阳？”

“……心园？”洛飞扬一怔之后，接着就反应了过来。

“对，”钟念苏点头，“那么，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去心园？”

洛飞扬也点头：“我知道，今天是你跟念杭的生日，可是念苏，原本我希望……”

“原来你还记得。”钟念苏笑了笑，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念杭走了之后，我以为你会成为我最知心的人，我以为我重生之后的第一个生日，你会陪我一起度过，可是……可是我今天早晨来到之后，居然看不到你，而且，你也没有留下任何话给我，飞扬，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作何感想？我觉得你不要我了，你不在乎我了，否则你不会连我的生日都忘记！当然，我希望你陪我过这个生日，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庸俗，想借此考察你对我的心意，我只是觉得……觉得这个生日对你对我都意义非凡，所以才……我不是期盼多么名贵的生日礼物，我只是希望，你能陪着我，如此而已！可是你……你却连影子都不见了！况且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疏远我，那么这些小事，你当然不会记得。所以，我只好去找念杭，谁知道那么巧，乔烈阳也知道今天是念杭的生日，所以去祭拜她，结果我们就碰上了……”

误会，往往会毁掉一桩原本可以很美满的姻缘，洛飞扬和钟念苏彼此误会对方，都认为对方对自己的心意已经改变，都以为对方是存了放弃的心，所以误会才会越来越深。

譬如一开始，洛飞扬误会钟念苏会钟情于乔烈阳或者别的男人，所以他选择后退，而他的后退在钟念苏的眼里，却成了他厌恶自己的表现，于是，两个人都被逼到了痛苦的深渊。

明白了这一点，洛飞扬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念苏一直都是他的吗？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抢走过？

“念苏，你的意思是……你对乔烈阳，从来就没有……”洛飞扬小心翼翼地问着，“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吗？”

“本来是没有的。”钟念苏疲惫地叹了口气，当然，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灵的疲倦，“可是飞扬，如果你再这样自作聪明地退让下去，想做所谓的谦谦君子，那么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彻底把我推到乔烈阳的怀里的。要知道，他的确不是个太差劲的男人，否则念杭不会为了他，背弃了天扬。”

“不会了！不会了！”洛飞扬冲动地抓住了她的手，一叠声地表白着，“念苏，只要确定你还是爱我的，并没有爱上乔烈阳，那我就再也不会放手！你知不知道我多怕，怕你的人在我身边，可是心却……如果是那样，我宁愿连你的人都不要，还你一个自由身，让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钟念苏看着他，突然苦笑了起来：“飞扬，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我的幸福不在别处，是在你的手里的！你要是真的放弃了我，我到哪儿去追求幸福？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像你一样不在乎我的残缺吗？依我看，能做到这一点的，全天下唯你一人而已！不要把我当成天仙，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抢手的。所以，该怕的人其实是我，而不是你。因为没有了我，会有无数的女人抢着爱你，可是没有了你，我就只能孤独终老，所以我们之间这笔感情的买卖，你是稳赚不赔的，会有机会赔得无法翻本的人，还是我。”

“你也不会赔。”洛飞扬微微地笑了起来，笑容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这丝暖意让钟念苏觉得，原先那个温柔体贴的洛飞扬终于回来了，“念苏，你说得不对，因为没有了你，我也只能孤独终老，所以我才怕，怕你会舍我而选乔烈阳。不过……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要……开始毫无保留地爱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