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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节都来当“海上运输队”

    作品:《龙旗飘落

    丰岛海战,对战局所起影响,无论如何也不容小视。

    对清军来说,虽然损失不小,但不幸中的幸运,却起到了难得的预警作用。有此一点,将士鲜血不会白流。

    敌人的偷袭,一时也激起了北洋官兵的愤慨,大家同仇敌忾,都欲一战雪耻。据说连洋人雇员们都决心要共同打击日寇。

    在丰岛海战后,李鸿章便命令丁汝昌“统带铁甲各船,驰赴朝鲜洋面,相机迎击”。奉此命令,在不到0天的时间里,丁汝昌舰队就三次赴朝鲜洋面巡游。

    7月6日,北洋9艘军舰便开往朝鲜,这次是汉江口外,寻找日本舰队踪迹。没有找到。

    8月日,李鸿章下令舰队再次出巡。北洋舰队奔赴朝鲜大同江口,巡航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8月9日,丁汝昌率北洋舰队主力第三次出巡,10日再次到达了大同江口,结果,仍未发现日舰踪影。

    这几次出巡,未有任何收获,令人起疑。

    朝廷对舰队毫无战果地空手回来也相当不满,一次比一次更严厉切责,直至与“畏敌避战”问题挂钩了。

    难道,日本舰队打了一场就跑了?到哪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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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岛海战,对联合舰队来讲,也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击沉一艘运兵船,支援了陆军,却给外交上惹上一场乱子,让外务省花钱、找人,买好脸,忙着去摆平。

    当然那都没多大关系,关键是,给联合舰队带来了危险。

    这决不是简单的如某些书上所写,日本国内齐声欢呼,军队士气大振,从前的担心一扫而光,战胜的信心升腾。

    一句话说:还未到那个时候,也未必到那个程度。

    相反,按照军事常识,伊东应该懊恼和惊惧。

    仔细回味,舰队主力在战场之外,并未露面,一直呈隐蔽状态。舰队司令伊东佑亨给第一游击队司令坪井航三安排的任务,核心是:搜索。

    出发前,他给坪井明确了一条,至关重要的一条:如遇大队,则开战,遇小队,遇放过。

    坪井却一遇“济远”、“广乙”就开炮了,可能他认为遇上两艘战舰,就可以攻击了。

    我觉得把握伊东的命令,所谓的大队,是指大队作战舰艇,而非两三艘军舰,更非运输舰。

    如果为了“捅”一把陆军运兵船,那么根据传来的情报,伊东肯定知道,那几天,还有更绝好的目标——清军盛军毅军的大队运输船队,何必去冒这么大险抓一把牙山增援的清军。

    伊东所求的,是舰队要力争找到北洋舰队主力进行决战,而非打草惊蛇。

    与一个实力相当强大的对手作战,最有效的办法,是趁对方不备,猛然下手,下手就来狠的,务求一下将对手打倒。

    坪井这一开炮,等于把舰队的意图完全给暴露了。联合舰队的最宝贵的“突然性”一下子也不复存在了。

    而且,北洋海军的主力一艘未少(“广乙”那只不过是一艘不起眼的钢胁钢壳鱼雷快船),令人恐惧的不沉铁舰还在。不但没打倒大清海军,反而还极有可能激起对方强烈的复仇决心,这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北洋舰队频繁地出去,似乎已经有迹象表明了这一点。

    尽管可以派情报人员向港口侦察,但只要舰队离港,又怎么能确定他们的目的地?

    所以,茫茫大海犹如漆黑暗夜,谁知道北洋舰队会躲在哪里,又会从哪里猛然蹿出来咬自己一口?这种恐惧,如果不是伊东本人,不是整个舰队的生死压到肩上,是无法体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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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联合舰队一再回缩,直到缩回了长直路根据地(在朝鲜全罗道西南,由群岛相拥而成的海湾)[郑彭年《甲午悲歌》]。

    还记得缺少护航、几乎独自上路的日本陆军吗,还在一股股小心地在朝鲜东海岸元山登陆,再跋山涉水向汉城集结。

    联合舰队突然想起了受难的陆军兄弟,已经准备专心给陆军的后续部队护航,当专业海上运输队了。

    难怪丁汝昌与伊东一直碰不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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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有一个问题,是丁汝昌无法向朝廷解释的。

    看他去的那几个地点,全在汉城(仁川,汉江口)一线以北。

    最威猛的一次,也就是唯一最靠近南边的一次,是冲向了汉江口。

    据陈悦先生研究,丁汝昌所谓的复仇,只是把目标定在截击孤立的敌舰。“原冀截冲寇船,麇其一二冠军者歼击之,庶微足雪死士之冤仇,泄臣民之公愤”。这一句话,道破天机。

    原来丁汝昌的战术,并未到与敌决战的高度,而是采取了一种捕捉单个或小股敌舰,逐步消耗,积小胜为大胜的战术。虽说“钓”到一两个大舰(麇其一二冠军者歼击之),那是遮盖脸面的用词。

    这个设计,其实非常符合北洋水师的实力,也是一种精明的选择。

    从军事角度讲,采取这种方法,决不是消极避战,而是一种主动防御作战,通过小心地保存自己、逐渐的消耗敌人,争取到实力的天平向大清一方倾斜为止。

    这是对阵双方实力基本相当,特别是较弱的一方通常采取的行动。无数陆上、海上的成功战例,都印证了这一战术的正确性。后来的太平洋战争中,日本海军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将大英帝国在远东的海军力量一点点打扫了个一干二净。实力差距太大,那弱者就只能“打海上游击战”了。当然,遇上美国这样实力相差悬殊的对手,人家可以分成几拨跟日本人打,都占优势,所以,只有偷袭,偷袭不成,就轮到日本人被一片片地打扫干净了。

    所以,不能以这个来指责丁汝昌。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无法解开。就是巡游了好几次,竟然连一艘落单的日军军舰没捕捉到,这就不好说了。

    至少也有日本的侦察、通信舰吧。看资料,那段时间日舰从北向南,仁川外海有“高千穗”,牙山有“筑紫”,还有“八重山”舰在南北游逛。远离主力,个个是标准的“单枪匹马”,这胆子可够大的。

    所以,“没找到”的意思,更确切一点说,开始丁汝昌根本就连靠近江口搜寻都没有这个胆量,更别说深入港湾冒险了。

    按丁汝昌的话说,“意欲直捣汉江,又虑其中暗伏。特以战舰无多,不得不加珍惜耳。”[《甲午海战》]

    原来如此。但是,这个自我解释一点也未体现丁军门的诚意。我就是不怀疑丁军门真想捕捉敌舰,也怀疑他不过就是想碰个运气、拣个小便宜。连敌人的警戒舰都没看到,怎么会有大队敌舰?江口狭小,怎么可能暗伏大队敌舰?至少,你也应派出侦察警戒舰,前出搜索一下吧。这是一般的军事常识问题。

    对战舰“不得不加珍惜”,才是真心的。就这么点“宝贝疙瘩”,丁汝昌不敢拿它去冒险,更不敢全赌上去。

    所以,丁汝昌充其量就是远远地在汉江外海兜了一圈。

    于是,怒气最高、胆气最大的第一次汉江口“海上游行”,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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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巡游的地点是大同江口。

    从时间和地点上,非常巧,正好与陆军进占平壤相一致。那么它的目的,既包含了搜索日舰的既定方针,同时也为了从海上保障陆军行动,可谓“一举两得”。

    但是,这个行动与总理衙门传达的命令根本不一致,总理衙门的意见是要海军往仁川截击日本运兵船。

    这次,明确说是李鸿章搞的。

    有一个实情。前边的7月8日,“四大军”进平壤途中,平壤的官员(平壤电报局委员王锡祉)发来电报,传递了一个情报,日军已至大同江口。后来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只是日军派出的先头侦察部队到达了平壤大同江边,官员着慌,所以据此做出了一个并不准确的判断。这个情况,当时确实让李鸿章着了慌。

    这就有一个可能,李鸿章于是也将奉令出巡地点稍作改变,既向朝廷交差,也兼顾了平壤。

    但是,皇上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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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次巡航无功而返,让李鸿章遭到朝廷严词斥责,连同上次老账都翻出来了。朝廷甚至命令李鸿章调查丁汝昌“有无畏葸纵寇情事,不得有片词粉饰”。

    别以为光绪一片激昂,就是个好东西。北洋舰船实力如何,他应该清楚。

    在北洋买船一再被户部以“无钱”阻滞的时候,皇上大婚。这是真正皇家才配称的大婚,不是现在几个小明星、土豪结个婚也叫“大婚”,搁过去那是“谋逆”的节奏。媒体也跟着瞎起哄,当然明星结婚,也娱乐大家一把,未尝不可。皇上大婚那可不一样,估计民间葬礼都得停了,这时候谁敢哭?大婚可不是比谁花钱多,当然谁也没法跟皇上比。就是这个年轻皇帝,娶个老婆,花了550万两白银。按一两银子合150元人民币折算,8亿多元。550万两,按“定远”140.9万两的定价,又约等于4艘“定远”舰。

    也就是他,在李鸿章上书请示购买大炮、更换装备,他竟然御笔朱批五个大字“该衙门知道”,发给海军衙门了事!

    慈禧造园子,过生日,皇上大婚,一个劲在烧钱。丰岛都开战了,光绪也在过生日,安排唱戏、庆贺,不知道这小皇帝哪来的气势?

    朝廷迭加申斥,虽然并未搞准内情,但总是戳中了“出巡无功”这个短处。皇上龙颜震怒,李鸿章忙不迭地解释。

    他不得不传达皇上的旨意,并要求丁汝昌每月带队往返威海与大同江口两次,相机击逐日舰及运兵船,并就近前往鸭绿江口巡查,使日舰不敢肆行窜扰。[《龙旗飘场的舰队》]

    这是现实的。平壤以南已是日军的地盘了。能保证平壤防线以北的安全,就是最好的结果,也不再指望到敌人的地盘上去“捣乱”了。

    走吧。9日,丁汝昌率10舰第三次出洋巡航了。到大同江口,再北上,转了一个大圈。

    依旧一艘日舰未见,10日,日本联合舰队却冲到了威海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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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伊东日子也不好过。

    8月日,大本营命令——联合舰队要捕捉并击败北洋主力,夺取制海权。

    能说什么呢?说大本营冒进吗?这本来就是海军自己要求的。

    制订计划容易,吵得很热闹、很过嘴瘾,实际打起仗来,才感觉“说者容易,做者难”。

    但现在转头要去当“运输队”,是决计不行的。一心要“主力决战”的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首先坐不住了,亲自过来督促。

    进退两难之际,真正的“定心丸”到了。正巧,北洋舰队“力避主力决战”的实质被日本情报部门敏锐地看破了。宗方小太郎从北洋海军看似忙忙碌碌的行动中,竟瞅出了门道。随之大胆地打报告建议:“今日之急务,为以我之舰队突入渤海口,以试北洋舰队之勇怯。……我若进而攻击威海、旅顺,则甚为不利,应将其诱出洋面,一决雌雄。……今日之事,惟有突击之一法,‘突击’二字,虽颇似无谋之言,然不可不知无谋即有望也。”

    这下,深受教益的伊东佑亨胆气立刻大壮,9日,便派出侦察舰前往威海。而后,以鱼雷艇队为先锋,大队也随之启航,准备到威海,堵北洋水师的老窝。

    看见了吧。上级领导跑来了是次要的,关键的是,一纸情报,让伊东由黑暗中的摸索中,有了一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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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主力决战”?伊东佑亨要搞的,是“偷袭威海港”。

    可惜不巧(当然,原因我们知道),伊东的威海之行,也没有什么收获。

    10日凌晨,船小、速度快的鱼雷艇便悄悄靠近了威海军港,准备趁着夜暗,抢先发动偷袭。

    所幸北洋海军及时发现日艇,防守海港的蚊炮船和炮台一齐开火,迫使日军鱼雷艇队退出海口。

    清晨,日本舰队会合以后,又试图先派军舰引诱北洋舰队出战,再以主力突然发起突击,攻击北洋舰队。

    当舰队象小偷一样再次靠近威海卫时,在军港外几海里处海面上遇到了戏剧性一幕,不知什么时候停泊在这里的一艘英国军舰马丘利号,见到日本舰队,“海上霸主”的军舰表现了十分尊重、主动鸣礼炮致意,旗舰“松岛”只能鸣炮回礼。隆隆炮声惊动了清军,各炮台立刻发炮示威。[参考《清日战争》]

    我在几本史书上,都看到了这个情节。这确实是有意思的事。

    日本人击沉了“高升”号,在大英帝国海军中引起极大愤怒,整天嚷嚷着要把日本联合舰队送到海底下去。只是政府无意问罪,帝国海军“遇敌必战”的军人思维也只好服从于国家和政治利益,但对日本海军似乎总是有点意见。这些,日本海军也很清楚。

    如果是有意为之的话,在这个“严肃”的时刻,英国人一本正经,眼瞅着一大群日本军舰无奈回礼,场面一定十分滑稽,英国人的狡黠也令人忍俊。

    当然,北洋主力并不在海港内。除了迎来炮台的炮弹,根本就没有军舰出来对阵。

    伊东当然也不敢冒着炮台的绵密炮火,趟着水上的铁栅和水雷冲进港去,弄清北洋舰队主力不在,也不敢待在那等着出门回来的北洋主力从背后摸上来。最聪明的选择是命令撤退,回去交差了。

    继续做充当运输队的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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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东没有找到北洋舰队,炮声却震痛了大清高层的耳膜。

    一时间,群情激昂,新一轮责难汹涌压来。还是这次的新账和前边的老账一起算,皇上连“若再迟回观望,致令敌船肆扰畿疆,定当重治其罪”的话都说出来了。

    最后议定,丁汝昌削职,暂且留任,以观后效,得了个“留用观察”的处分,这还是李鸿章三番五次替他解释,并再三申明暂时无人可代替,才争取来的。

    伴随着责难的,还无缘无故地、十分蹊跷地飞来片片敌情报告:大沽、旅顺外,出现敌舰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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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沽,北洋最早建设的基地,离京师最近的门户,大清京畿之疆,“深固不摇之牛皮”破了,如何了得?

    没办法,1日清晨刚回威海的丁汝昌只好打起精神,于14日再次率队匆匆出港,开始第四次出巡。

    这次,就是顺着大清海岸一路北上,寻找报告中的“敌舰”。那能有个鬼的敌舰影子?

    舰队到大沽,所幸,没事。但也可以认为,北洋舰队主力赶到时,日军已经“跑”了。

    下一站日本“鬼影”出现的地方是旅顺。

    按照从南到北这种轨迹推算,莫非日本人前在南边打两炮,又在中间打两炮,都是“调虎离山”,其真正目的是旅顺?

    这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丁汝昌再次兼程北上。顺路又掩护“图南”等运输船往旅顺运送了一趟军火煤炭。

    终于赶在了旅顺报警之前,驶进了旅顺港。

    旅顺,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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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我们能够发现,两军对垒,情报是多么至关重要。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战争的一大原则就是,自己的事千方百计不让对方知道,对方的事千方百计弄清楚。多少人,多少枪,在哪里,在干什么……这些事是最宝贵的战争资源,也是要命的秘密。我能肯定地说,没有一位牛人敢说自己全靠胆量,就炼成了名将。

    你有没有经验?比如,你没弄清楚状况,高调欺负了一个小同学,他哥哥可能就在高年级的哪个班里,这都有被他哥收拾的巨大风险。

    鉴于日本人在中国派了那么多间谍,威海的情况都没及时弄准确,如果丁汝昌仅仅是装上煤和吃的,就去海上漂着,估计也会把日本人弄疯的。

    丁汝昌偏偏不是待在港里,就是在海上徘徊,很大程度上是受困于情报缺失。

    战争就是一场赌博,战争就是在互相“猜谜”,但战争却要求不惜手段,摸清对方的底牌。当然你要故意设个局,让对方按着你的设计就位,那更是顶尖的层次了。可是大清连兵法中古老的“用间”都忘了,也没有新鲜的手段,所用方法有限,所以,真实情报缺乏,倒有不少捕风捉影的事出来。谁知道是谁弄出来了个近海有敌舰踪迹出没呢?

    你不能说他们是故意使坏,但这么负责任的“误导”,同样无异于陷己方于不利。

    对于丁汝昌也好,对于伊东也好,只要没有情报支援,全靠猜测对手,那比“捉迷藏”还恐怖。说准确点,只能象一间黑屋子里、蒙着眼睛,各拿着一把刀互相乱扎了。

    没有胆量,两方就只能各自回去埋头苦干当运输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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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仍然是后来),有人说,平壤战役期间,如果丁汝昌集结北洋军舰,扫荡仁川海面,并护送清军主力部队直冲仁川登陆,一举进占汉城,日军的整个朝鲜作战将被打得粉碎。

    善哉。我承认,那样雨夜溃奔的就不是叶志超,而是“倒灌”(道贯)先生了。

    而且我敢肯定,如果有此一举,那以仁川登陆而战史留名的,就不是麦克阿瑟了。

    但是,与有关甲午的许多“假设”和“如果”一样,这仍然仅是一厢情愿的“可能”。

    对,由于日军未敢放胆运兵,致使汉城一度兵力空虚。但别忘了,日军惧怕北洋水师的完整无缺,清军难道就不惧怕日本联合舰队的事实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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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两支运输队的真实情况。

    双方就在这茫茫大海上,互相探测,互相猜谜。

    要打破这种“恐怖的平衡”,获得有利地位,关键只有一点:制海权。

    不懂制海权,也该知道一个朴素的道理:这个战场上(大洋上),只能允许一支舰队存在——有我无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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