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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节欲进又止的文明开化——转向西方

    作品:《龙旗飘落

    为实践推行“求知识于世界,大振皇基”(明治天皇五条誓约之一),建国之初的日本人首先将学习西方列强、勾画本国蓝图,作为一条实用便捷的途径。

    简单说就是——依样画葫芦。

    日本人是出了名的善于学习和移植,前面就有“遣隋使”、“遣唐使”的成功经验,现在感觉“日本特色的隋唐政治文化”不行了,立刻抛到一边,自然而然地又准备象老祖宗一样——遣使,学习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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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组团考察

    由伊藤博文、大隈重信等人建议,上下一致拥护,出使考察的意见很快在政府要员中统一了思想。1871年(明治4年)10月,太政大臣三条实美提出出国考察《事由书》两份,明确规定了使节团的总任务和具体的考察任务。

    总任务是:一、历访缔约国,呈递国书,修聘问之礼;二、考察各国文物制度,制定建国方略;三、举行修改条约预备谈判,表明日本的立场和希望。

    具体任务是:一、考察合国的政治制度、法律的理论和实际情况;二、考察各国的理财、会计(财政、金融)、各类产业的法规和管理亢怯及现状;三、考察各国教育制度、法规和现状。

    以上任务中,串个门、递个介绍信,代“老大”“拜码头”还可以,但上来就和人家“预备谈判”修改不平等条约,有纯粹为出国立名头的嫌疑。按现在日本的分量,人家除了当笑话,莞尔一笑以示“礼节礼貌”,就是干脆不“鸟”你。所以,实质性的任务也就剩下了考察。不过,倒也有利于专心学习。

    首先是成立组织。

    政府官员带头实行。连木户孝允等一帮“大哥”都表示早有出国考察的愿望,只是由于“革命重任在身”,无暇出国,但还是认真地推动这件事,参与选定人员。最后敲定48人,作为使节团,定了特命全权大使、副使,一、二、三、四等书记官,基本上是把内阁、各级政府官员分成两拨,一拨出洋,另一拨成立“留守政府”,负责日常工作。

    组织成立了,又订制度。

    为了使两班人马互相协调,双方签订一份《约定书》1条,约定在使节团出国期间,留守政府与使节团每月通报两次,互报情况,研究决定重大兴革事项,必取得共识后再办,保证了“在职学习”落到实处,考察团有实名、有实权。本人感觉这对于出使团成员也是一种约束——需定期汇报工作、思想情况,学习领会指示精神。按日本人“一根筋”的性格,好象真是一心学习,没有出现借出国考察之名、行公费旅游观光之实、虚报和改变路线、报销私人购物费用之类的“聪明人”。当然后来也有个别的类似情况,那是后来,国家富了,形势不那么紧迫了,勾结起来谋取私利,手就伸出来了。

    《事由书》明确按考察任务分科定人专科考察,一些青年才俊被选入考察团,赴欧美考察学习,归国后担当要职,后来发挥了重要作用。

    这一转,大开眼界。

    使节团考察,取得了累累硕果。

    各国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制度,欧美各国的工业、铁路、军队等等,使他们惊叹不已,看到了差距,看到了方向,决心以加强“内治”为先(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回到日本就照样子开干。

    到19世纪70年代后半期,明治政府在国家建设各个方面,已经取得显著成绩。按其发端,便是这次考察学习,推动日本大力吸收的文明成果。

    举一个方面来说,前边讲过考察、对比各国宪法,制订日本国宪法的事,那只是是重要成果,是各项成果之一。

    我说“之一”,是因为日本吸取了西方一整套的法律制度,制定出了刑法、刑事诉讼法……这些名词,即使没学过法律专业的,对此也不陌生吧?

    这些名词——人家日本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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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育改革

    在文明开化上,日本人敏锐地紧紧抓住了正确的途径——教育。

    要文明,不能不讲教育。搞教育,首先要依靠学校。

    随着全面的资本主义改革运动,日本的教育改革也轰轰烈烈开始了。简单说来:

    1871年设文部省,派员考察各国教育制度,成立学制调查研究委员会,着手草拟《学制》(学校制度法令)。

    开了眼的日本人,知道办事法令先行。187年8月(阴历),以太政官布告形式颁布《学制》和《关于奖励学业的告谕》,将全国分为8个大学区,每区设大学1所;每个大学区分为个中学区,每区设中学1所;每个中学区分为10个小学区,每区设小学1所。全国共设8个大学、56所中学、5760所小学,形成一个金字培型的统一的学校体制。

    各级政府立即开始将原有的乡校、寺子屋这类地方府县和乡村搞的旧式学校统统改成小学,并强令学龄儿童就学。

    虽然“一穷二白”基础上的教育改革推进并不顺利,也遇到缺乏师资等困难,也受到财力和人民生活水平的限制,但日本人从不困顿,到1875年,重新建立(改建)小学45所,实际就学率一下子提高到约占学龄儿童0%,并且以后逐年提高。

    别笑,那时日本的文盲率也很高。

    缺师资那就培养合格的师资。187年起,日本在各地创立了专门的师范学校,还在东京特设女子师范学校。有专门教学生如何当老师的学校,这估计也是首创。

    这以后,日本又先后发布《教育令》,和一系列《学校令》,包括1886年发布《帝国大学令》、《师范学校令》、《小学令》、《中学令》,1889年发布《实业学校令》,学校体制终于一步步建立完善起来。

    看到历史记载的日本那时创立的名词——小学、高等小学,中学、高等中学,普通教育,师范、高等师范,真让人有种时光错位的感觉。还有——帝国大学本科,法、医、理、文学、农学部(系),大学院(研究生院)……原来那时的日本,基本上设置了完备的学科体系,还为现代大学规范了本科、院系、部等概念。而我们,还是后来从日本引进了这些概念。

    日本人的学习力、迸发的创造力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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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政府为激励人们接受教育,也得采取宣传和法制两手抓。

    首先将教育与个人的命运相联系,大力宣扬“人之所以立其身,治其产,昌其业,以遂其生者,此无他,端赖修身、开智、长其才艺”,故“非学不可”。这与我们古代人讲的“书中自有黄金屋”那一套基本一致,也与我们一些学校单位提出的“知识改变命运”意思相仿。

    当然,凡事与个人命运和利益挂钩,比较能打动人。日本政府也明白,这样搞层次有点低,所在,在国家层面,又着眼服务国家的教育目的,秉持“学政的目的,归根到底是为了国家,并非为学生个人利益,凡是涉及学术利益和国家利益时,应以国家利益为重”,强力推进“邑无不学之户,家无不学之人”的“国民皆学”的教育政策。

    一句话,不想上也得上。不强制,估计还会有很多孩子不上学,而去种地打工,升学率连0%都达不到。

    以上这些措施,有的是针对幕府时期的“词章记诵”、“空理虚谈”的教育内容方式,并破除“士人以上之事”、“农工商以及妇女置之度外”的封建教育制度。从“士人教育”到“国民皆学”,倒是称得上教育的一大革命。

    看到这些,想起大清洋务运动中“创办新学”的尝试和努力,开头真是异曲同工,而洋务派办学过程之漫长、历程之艰难,实在令人不胜感慨。

    到如今,日本早期成立的大学中,东京大学已是世界名校,而我们,仅有几所能称得上亚洲名校吧。

    有些(我说的是有些)学校大建楼堂馆所,学院升格为大学,兼并学院建综合大学,大力“扩招”,流水线式地培养研究生,学历升级堪堪搞成了学历“大跃进”。教育“市场化”,教育“产业化”的理念,大学借贷、负债,真像是公司化经营了。按这个标准,孔子办的“大学”,布衣粗食,穷相寒酸,实在不称。

    虽说有几所大学也发奋要建成“世界一流”,很是振奋人心。不过,我没见到什么资料中说明,有靠一流的大楼,靠兼并扩招,靠给所在城市留出指标、降低分数录取本地学生,而成为一流大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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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育之争

    有一个有意思的事,可以一起讨论讨论。

    伴随教育改革,日本也发生了教育思想和方针的争论。

    大清洋务运动,始终被一个问题纠缠着——围绕国体的论争。

    聪明的李鸿章们知道争论没用,干是正道,但不得不争,于是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来消弭分歧,堵住顽固派的嘴。

    日本人也面对这个问题。而且从1878年夏天开始,掀起了一场“德育”论战,这一战,就是十几年。

    乍看这场论战,竟然颇有些“抵制西方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冲击”的意思。

    这么简单说吧。开始是天皇侍讲元田永孚一伙保守派,与伊藤博文一伙改革派斗嘴。

    元田对天皇说:文明开化政策“追逐文明开化之未端,破坏品行,伤害风化者不少”,将来有可能达到“不知君臣父子之大义的地步”。“今后须基于祖宗之训典,竭力宣明仁义忠孝”,维护儒教的道德伦理原则。还要在学校内悬挂古今忠臣、义士、孝子、节妇的画像。

    伊藤博文拉着井上毅等一帮人,起草《教育议》上奏天皇说,品行风俗的败坏不在于文明开化政策,而是维新变革的不可避免的副产品(看来,拿“负面效应”、“必需的代价”、“交学费”之类来辩白,掩盖不加辨别地全盘吸收引进中的失误,是从那时候就创造出来的)。虽然为了纠正风俗,的确需要研究,但不应该放弃国家的根本政策——文明开化政策,倒退回去“保护旧时的陋习”。

    元田又写了一篇《教育议附议》(关于《教育议》的议)给天皇,重申“忽视仁义忠孝”是风俗紊乱的原因,恢复儒教、“读四书五经、尚廉耻、重礼让、笃伦理的教育”是矫正风俗的手段。

    元田、伊藤这两拨人左一句,右一句,天皇两个耳朵不知该听谁的,夹在中间,倒像个传声的“媒介”。听了四年之久,实在不耐烦,便出来表明自己是始终站在保守派一边的。188年1月地方长官会议上,天皇发言:“彝伦道德是教育之本,为我朝、中国所尊崇,虽欧美各国亦有修身之学,但我国对其采用仍不得要领,方今学科繁多,本末误置者屡见不鲜。”

    天皇认为,道和德是东方文化的根本,还认为是“我朝、中国所尊崇”的呢。而西方修身之学,我国用得不好,单纯追求技术,搞不好要产生误导。

    一“崇”一“疑”,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

    但天皇的倾向性意见,竟然没有浇灭这场“嘴仗”,反而像泼了一桶油。

    随后一大批所谓思想家、教育家也卷进来,德育之争很快便白热化。

    激进分子福泽谕吉,一向把儒教当成“毒害”思想的毒物,从正面向儒教主义教育论发起连续攻击;元田永孚又发表《国教论》,主张树立以孔子为中心的国教,确立以儒教作为“百科基础”的修身教育;西村茂树发表《日本道德论》,主张德育的根本是忠孝仁义,同时采纳一些西洋思想,“以儒教为根本,西洋哲学为参考”。

    最后连坚持或否定以宗教为教育基础的两派也掺合进来了。

    乱了,彻底乱了。

    喋喋不休,旷日持久,主导思想定不下来,中小学的修身课教学搞不下去了。

    最后,一群地方官员涌上来,向内阁要求:文部省尽快确立德育方针,统一教学方针和方法。

    这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上,体现了东方国家在接受和吸收西方文化当中,所遇到的一个共同的难题。放到大清,就是“西学为体”,还是“中学为体”的选择。

    事情的结果是什么呢?

    日本上下一致努力,问题解决了。

    可惜的是,解决的不是儒家、西学的问题,而是皇家的问题。

    第一任学部大臣森有礼抓住了问题的实质。

    这家伙其实是十分推崇西学的。在任驻清公使时,曾针对李鸿章所问的“中学有几分可用”,回答说“中学只有二三分可用,西学倒有七八分可用”。现在,他又违背了自己的本意,提出了另一套东西。

    森有礼为什么转变,这要问为什么天皇会一直站在保守派一边。

    资产阶级的启蒙和开化,与皇权思想背道而驰,闹大了,将对皇权构成威胁。天皇不傻。

    森有礼的这套东西,吸取德国的国家主义教育思想,提出“国体教育”,在思想教育上又强调以“忠君爱国”为根本,在学生中灌输“万世一系”的“皇统”教育。

    这才是问题的实质,才是日本思想教育的基础。

    我们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儒家胜利”的好事,应该看看儒家思想在日本的传承中,都被抽取、改造成什么了。忠君,服从封建社会秩序体系……这些才是日本天皇和一些大臣需要的。

    为这么点“退缩”,推崇西学的森有礼还陷入了“内部矛盾”,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被要求“全盘西化”的激进改革分子当成保守派,乱刀砍了。

    砍了森有礼,皇统教育也不受什么影响。1890年10月0日《教育敕语》颁布,以最高法律形式确定了教育方针,终于平息了自1878年以来的德育论战。

    也结束了自维新以来的教育改革。

    最终,日本本着“以儒教为根本,西洋哲学为参考”的原则,搞出一套神学、儒学和近代国家主义的混合物,明确了把“忠君爱国”作为教育方针的灵魂、以培养“和魂洋才”作为教育纲领——到此,“忠君爱国”终于在近代日本思想教育中确立了主体地位。

    这些“皇国”、“皇统”思想,在《教育敕语》中处处体现出来:

    “惟我皇祖皇宗,肇国宏远,树德深厚。我臣民克忠克孝,亿兆一心,世济厥美。此乃我国体之精华,而教育之渊源,亦实在于此。”

    “尔臣民,应……广行公益,力行公务,经常遵守国宪、遵守国法,一旦危急,则忠勇奉公,以辅佐天壤无穷之皇运。”

    “如是,则不独为朕之忠良臣民,且足显彰尔祖先之遗风。”

    “斯道,实乃我皇祖皇宗之遗训,子孙臣民俱应遵守,使之通古今而不谬,施内外而不悖。朕与尔臣民俱拳拳服膺,咸宜其德。”[《日本帝国主义的兴亡》]

    平时老老实实,为天皇流汗,急时啥也不说,为天皇赴死——就这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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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轰烈烈的德育论战,就这样结束了。

    又是一场以东西文化之争始,以“皇国”思想终的文化异化过程。

    后来日本建立军国主义体制、炮制法西斯制度、发动侵略战争,并给亚洲国家带来灾难,似乎也应归功于这个结局。读到后来这一件件史实,我每每都要记起那一幕奇怪的论争。

    “皇国”化也好,“开化”也好,如果指向一个目标“军国”化,还有什么好争的?区别,无非是天皇本人胜了而已。

    一套“忠君爱国”、“和魂洋才”的皇统教育纲领在日本实行了半个世纪还多,影响之深不可低估。

    所谓《教育敕语》,也远远超出学校范围,事实上是全日本人民的行为道德规范,统治着人们的意识形态,限制着人们的一切行动,虽然也倡导孝友恭信等道德品质,但更是从精神上驱使日本人民为“大日本帝国”、为天皇效忠。

    直到把他们驱赶到中国、亚洲战场。

    直到把他们收进靖国神社。

    外边的人还在顶礼膜拜。

    服务对象、教育指导方针的歧化,推动日本教育走向“靠偏方治大病”的歧途,最终结出恶果。

    “文明开化”的明治维新,先在思想文化上种下了一大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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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改革

    在维新政府的推动下,“文明开化”在日本社会蔚然成风。

    当然,开始还是风俗习惯、生活方式的变化,隐隐也“秀”出政府夹带的“私货”。

    明治政府接连发布一系列文告和法令,废除中世纪的风俗习惯,宣传奖励以至移植西方人的生活方式,在衣、食、住、行方面掀起了“欧化运动”。

    先说衣(服饰外观)。

    象1871年9月日发布的《断发脱刀令》,给人们“断发”(剪短发)、“脱刀”(摘掉武士佩刀)的自由,并奖励效仿西方人的发式。这样的好处是,日本男人不用再留那类高扎马尾、露出几片头皮的怪异发型。令旧武士不悦的是,他们无权再腰里带把刀子出来瞎晃荡了。再那样,警察会请他进“号子”吃饭。

    187年1月,太政官布告第7号,禁止“直衣”、“狩衣”(幕府时期高级官员常用服装),定西式礼服为官员礼服,并提倡官员穿西装(你说日本人不守旧,到现在欧美人都不穿燕尾服了,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参拜靖国神社,衣服后摆还拖着那个蝌蚪尾巴)。

    于是,西服、普鲁士帽、法兰西鞋一时成为最时髦的服装,妇女也穿起紧紧缠在身上的衬衣,看到身着时装、手捧洋书的女子,也已经不稀罕了。

    当然普通日本人服饰的“洋化”不值得讥讽,仅仅是一种“新潮”嘛,这种时尚潮流有时候就个人审美的选择,甚至连文化现象都称不上。我们也有,现在我国大江南北、城市乡村,结婚不穿大红礼服,穿婚纱,多数是看上“那是一件漂亮的嫁衣”,不代表我们都是天主教徒,大家仍然拜父母、敬祖宗,不须去教堂、请神父。

    应该说,相比中国后来的维新,闹腾一阵子,连妇女“裹脚布”都没有放开,日本的改革,虽然一下子显得有些急唠唠的,还是很值得称道的。

    再说吃的。

    西餐馆开始在各地普遍出现,从前被日本人认为是“脏物”的牛肉、猪肉、牛奶等,也成了上等食品。一个人要想标榜自己也文明开化了,追逐时髦生活,有个方法就是到火锅牛肉菜馆“下个馆子”——哇噻,一下子就高大上了。不光是高级官员或社会名流,连人力车夫、演员、艺人、学生等,都像假名垣鲁文在《安愚乐锅》(诙谐文学)里描写的那样,在牛肉菜馆里坐下来,一边用筷子拨拉着牛肉火锅,喝着啤酒(如果喝白兰地那就显得更“文明”了),一边说着很蹩脚的英语,讽嘲社会上的旧弊,显示自己才是“文明开化”的人士。

    读到这些记载,有点思维错乱。火锅牛肉菜馆……日本人是眼瞎还是选择性遗忘?

    火锅是中式的吧,再往前追,据传说那是蒙古成吉思汗部下的发明,战斗激烈来不及煮肉,就削成片,热水一涮就吃。

    牛肉,牛肉——武松那伙人拍出点碎银子,就粗声大气地喊一嗓子:小二,有牛肉尽管切来!我在咱们某乡村的火锅店,用筷子拨拉着涮羊肉,禁不住想问:吃火锅牛肉,还用筷子,何时竟成西洋上等生活了?

    什么牛肉猪肉被日本人认为是“脏物”,说实话,连武士都穷得肉都吃不起、满大街人们一脸青菜叶子色的日本,真是靠维新逐渐富裕,才有机会吃上牛肉、喝上牛奶,喝完一上头,忽然还觉得这就是过上了“洋人”的生活。

    这些生活方式改革,要找源头,都是外务卿井上馨出的主意。搞什么“欧化”,希望这样能帮助日本,尽快与欧美列强“打成一片”,但收效确实一般。

    不过,政府允许华士族与平民通婚,规定自187年1月1日起采用阳历并废除天宝历(即阴历)等政策,确实有助于社会革新。

    允许是允许。如我们中国,“七仙女”嫁个不名一文的董永,那是神话。

    就是不知道农民习惯了按二十四节气种地,是怎么办的。

    明治政府在推行文明开化上“弗远不及”,力度大的时候,一下子连娼寮都取缔了。不过,后来私娼公开露面,为政府发动战争进行募捐,“国家兴亡,娼妓有责”,娼寮随之又从地下转移回地上,成了向政府纳税、捐款的正经企业了。

    这样的例子都能说明开始之初,日本政府为建立一个适合世界潮流的文明体系,按时下的话讲,向现代社会转型,与西方接轨,由上到下、由内到外,一时间到了统统照搬、照着葫芦就画瓢的地步。

    照单吸收西方文化的风潮占了上风,一旦过了头,就成了全社会的一种普遍“病态”的执着。

    据说,日本政府中有人认为,日本同西方相比是劣等国,不如搞“全盘西化”。社会上也有人主张,日本应废日语而以英语为国语,甚至组织“人种改良会”,提倡与西洋人通婚以改良人种等等。

    看来日本人玩什么,都不是玩个心跳,而是要玩个彻底“休克”。再醒过来,就是新时代、新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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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权理念

    在以上的文明开化上,最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日本国际政治理念的养成。

    修约要求被各国无情拒绝,给日本当头一棒,脸面掉了一地。各国国富兵强的景象,应该给了使节团一个深刻的教训,更是深刻的启示。特别是,德国首相俾斯麦对他们赤落(luo)裸地鼓吹“强权政治”,日本人带着一颗崇敬的心,听完之后,彻底明白了。

    弱国无外交,这个道理日本懂得一样很早。

    他们痛感国家贫弱之可悲,深知只有自身迅速富强、国力充实、法制完备,才能修改不平等条约,才有可能真正平等独立,这是绝对正确的。

    但日本人也从此认准了,弱肉强食是国际政治的法则。原来自己血液里流淌的那些基因,竟然如此天然地符合世界形势。于是,富国强兵成了第一要务,强兵之后便是侵略邻居、欺凌弱小。

    没有任何情分,没有任何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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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今日,我们总是想不通:日本人为什么不承认侵略?为什么不道歉?

    日本人的历史观念,是植根于“文明开化”的认识之上的。经过“进化”,日本俨然已把自己当成西方文明体系中的一员,把未来的战争——对朝对清的侵略,称为“西方文明体系与东方文明体系碰撞”的结果,这比亨廷顿“文明冲突”论可能还要早。

    在日本人看来,日本到中国,叫“进入”。侵略是我们单方面的认识,是误解,甚至是“泼脏水”。

    没错,日本人就是这么想的。

    在日本人的混蛋逻辑里面,你不强,活该受欺。

    日本人也会说:日本这么干,也是有“难言之隐”的,要知道1890年乃至以后的年代,全世界各强国都把主要力量放在军事上,他们也不得不“面对”发奋图强的中国,“面对”英、美、俄这些军事强国——虽然我们知道,这些“碰面”,几乎都是日本人自己大老远地跑到别人面前的。

    类似的混蛋逻辑日本人还有很多。过去有,现在有,可以肯定将来也会有。

    讲道理是没用的。怨只怨我们自己不争气。

    魏源编写的《海国图志》在中国没激起波澜,却在日本成为重要的启蒙读物,严复翻译的《天演论》,在中国未引起反响,在日本则畅销无数。完了人家还深入研究,找了一个更传神的汉语词表达这一科学概念——“进化”,我们后来不用“天演”,从日本引进了“进化”(我们所运用的现代学科里,日本创造的、被我们引入使用的“汉词”数不胜数)。从这种学习态度上足可以见到当时我们的差距。

    我们应该承认的是,凭着日本人酷爱学习、善于吸收,有时甚至囫囵吞枣、敢于“先吞下去再消化”的无畏精神,有时拿来就用、敢照样子扒谱的优良品格,确实学到了一些适应历史潮流的先进的东西。

    日本在开化上,充分利用了世界发展成果,虽然始终病歪歪的、矛盾不断,虽然从第一步就迈入邪路、走上依靠军事拉动经济的畸形发展道路,但毕竟是促进了国力的发展。

    关键是,在一场与亚洲邻国的赛跑中,日本终于跑到了前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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