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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五节持久——赢得战争的秘诀

    作品:《龙旗飘落

    可惜,大清没有很好地察看日本的虚实。

    日本政府当然不会昏了头,贸然相信日军能从辽东推过山海关、直推到直隶大平原,估计,“大潮”还不等漫过山海关,浪头就消失在辽东土地上。

    一直嚷嚷着要“早打、大打”的山县有朋友被召回日本,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

    说明,其实日本有高手,一直小心地把这场战争维持在局部范围和可控强度以内。

    发动这场战争的人,已经开始感受到日本先天存在的不足,制约日本战争的“魔咒”已经开始露出爪牙。(此前本书第三章第三节“先天失衡的经济转型——殖产兴业”有过讨论。)

    当时,日本打向威海时,已经因国内困难重重[《中日甲午威海之战》],国外列强虎视眈眈,正陷于极端窘困之中。连陆奥宗光也不得不承认:“内外形势,早已不许继续交战。”[《甲午战争史》引《伯爵陆奥宗光遗稿》]首相、外相,愁颜相对,陷入忧心忡忡。

    因此,这时就可以判断,如果战事能够持久下去,对中国是非常有利的。(见前一章威海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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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一个国家的军力。

    日军始终摆脱不了兵力不足这个弱点,所以,始终更象是在机动作战。不但占领地难保,要发动更大的战争,特别是要攻向直隶,必须从其他战场抽调回军队。

    第二军攻下威海后,便不停打报告,要求撤回辽东,就是又一个明显的例证。

    以后,日军大本营同意山东日军陆续撤军。在山东重点确保的的地方,仅有威海一地。

    撤走之前,日军曾向烟台方向发展过进攻,以扩大威海占领地,但日军一去,随后山东清军便开始反攻,收复牟平、文登、荣成等地。

    继续打下去,时间,肯定在大清一边。

    至于直隶大决战,如果辽东的日军抽调登陆山海关,辽东清军随后可以收复失地。估计,日军拼死,也只能确保大连和旅顺作为基地。

    即使日军集中全部兵力,能否攻破清朝重兵防守的京津之地,实在难以预料。

    或者说,胜算不大。

    仅依赖大连、旅顺,加上威海,作为日军后方保障,也是一件很悬乎的事,一旦这里再失守,日军便会陷入重围。

    所以,所谓直隶决战,那还不如说是一种姿态,一种虚张声势。伊藤为大本营选择了一个目标——澎湖,就是再一个例证。

    打来打去,日军始终是在远离京师的地方打转转。最后,一场精心策划、砺兵秣马十几年充分准备的战争,连一个省城都没有打下。

    参加了甲午海战并撰写了《黄海海战松岛舰战况纪实》的日军联合舰队“松岛”舰鱼雷长、海军大尉木村浩吉,就曾撰文“忠告”国民,“那些相信攻陷帝都,必是其屈服之时者,恐怕忘了清国之庞大。此外,以为彼将因不堪我之roulin而屈服者,均是忘了其乃大国之人。今试观清国全图,将实际被roulin的部分涂上墨汁,然后挂在墙上,离开一点仔细看看,是否果真有降服该国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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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战争,最后都化为两个字——“经济”。拼的是经济、科技,综合的实力。而经济,是基础之基础。

    直接说,打仗,就是烧钱。

    在伊藤博文心里,战争已经快到顶点了。本来国库可以用于战争的全部资金只有40万圆(银洋),日本政府拼着对“赤字”的最高承受能力,筹集了.5亿圆的款项(称确保战费),包括四次发行公债,筹得1.5亿圆,通过银行借款外加一点民间捐款,筹得1亿圆。(每1.5圆折合白银一两,大家可以自己算)

    甲午战争开始后,日本不仅投入了本国几乎全部的陆海军,国内兵力空虚,还有更重要的是——日本快没钱了。

    为了维持这场战争,日本已经花费了临时军费两亿圆。

    而当时日本全年财政收入约6000万圆。也就是说,为了打这场仗,日本把未来几年的钱都花完了。

    整个国家也变成了一个为战争服务的机器。在战争正式爆发后仅仅三个月内(至1894年11月),日本全国工业生产就减少了一半(51%),商业减少了三分之一(1%),农业生产减少了1%。为了继续打下去,日本已准备向汇丰银行借款。而天皇咬着牙不同意借款,因为他知道那样很可能会使日本成为英国的附庸。

    日本人的血已经快流光了。

    大清还在不紧不慢、反应迟钝,但却仍源源不断地发出后劲。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打成持久的消耗战,是伊藤博文最恐惧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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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日本国内民众也快到了承受的顶点。

    虽然前线一再发回捷报,随军记者也不遗余力地描写皇军战绩和英勇事迹,一大帮画家夜以继日地描画着想象中的壮丽动人场景,日本的宣传机器也疯狂开动,进行宣扬甚至欺骗……但与很多人想象的不同,实际上甲午之役,日本人还没有尝到胜利的滋味,人民的狂热程度,也绝对没有后来侵华战争和二战时那样疯狂。

    生活的艰难感觉却是切身地随之而至。随着国债的发行,物资的稀缺,就是物价的上涨,民众赖以生存的米粮、砂糖、石油、酱油、醋、大酱、药品……无一不涨,连酒都贵了。[参见宗泽亚《清日战争》](后来政府的还债,是靠印钱,就是说——货币贬值,没有其它秘密。物价还会进一步上涨。这决不是某些人所以为的,大清的战争赔款——白银发给日本民众。下来我会详细说明。)

    还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捷报再多,但命是重要的。胜利是用官兵的生命码出来的,捷报越多,战事越久,悲惨死去的人更多。

    对政府来说,能用的人马都用上了,再征兵,说着容易。日本人民决没有宣传中的那种天生俱来的勇敢精神。平民参军,改变了旧藩阀的军事体制,还有武士打仗的传统,初期确实调动了平民的积极性,但这种积极性来自于为了提高阶层等级等好处,而不是战争。征兵令施行日久,征集兵役日益苛刻,采取对合格平民抽签确定,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强制服兵役。

    大家也就纷纷想办法钻空子。比如,以纳捐(日本称为替代料)代替服兵役,为中等以上富裕家庭逃避兵役敞开了合法门路。

    但“替代料”战时不适用,怎么办?按照规定,给无子家庭当养子可以免服兵役,甲午战争时,就出了有多个孩子的人家到处寻找养父的事。参拜神社、求神祈祷,踏破了神殿门槛,不光祈祷自己不合格,还得诅咒他人中签,着实难倒神明。日本国内出现了很多谣传,如忽然有人说:有老婆的适龄者可以免服现役,也就不用上前线。于是,一夜之间,城市乡村,光棍们又纷纷送彩礼、求亲,有的一村中无论“颜值”高低、美颜丑貌的少女,全被娶尽。这倒是一个很新鲜的史实。

    这些荒唐事说明,还没有那么多人想上前线,为天皇去送死!

    总而言之,情况很危急。否则,战后日本也不会不无侥幸地称:甲午战争,是日本赌上国运的一战。前线则称,百年国运,在此一战。一群赌徒,赌上的是整个民族的身家性命,整个国家的兴衰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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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观大清,要真正赢回这场战争,根本在于“持久”二字。

    开战以来,虽丢城失地,北洋海军尽失,在陆上看,中国军队损失大于日本,但由于庞大的军队基数,大清仍可支持。

    一地败,中国未必全败。

    以“大而弱”胜“小而强”,胜败的秘密,在于一个因素:时间。

    拖,义无反顾拖下去,就能把小日本拖瘦、拖死。

    刘坤一对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已经有了较为清醒的认识,所以不久之后又提出了实行持久战的建议:

    据报,日军新兵多数以老弱充数,粮饷不继,我们只要坚忍不拔、艰苦斗争,或者据守工事、严密防御,敌人悬师在外、远来作战,如何能长久支持?“近得探报,倭新卒多以老弱充数,饷亦不继,在我只须坚忍苦战,否则高垒深沟,严为防御,倭人悬师远斗,何能久留?力尽势穷,彼将自为转圜之计。况用兵两年,需饷不过数千万,较赔款尚不及半,而彼之所费愈多,‘持久’二字,实为现在制倭要著。”[《钦差大臣刘坤一来电》,《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

    他所说的“‘持久’二字,实为现在制倭要著”,是在经历了许多重大失败之后才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

    四十年后,与刘坤一老乡,同是湖南走出来的一位中国伟大的战略家,理解和实践得更加彻底。老人家以马克思主义战争观,科学地、系统地、透彻地分析了强弱优劣,并写出了光辉的《论持久战》,为中国战胜日本指明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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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虽然“持久战”对于中国来说是最好的方式、唯一的胜著,但清廷并不打算打一场持久战。

    原因有很多,皆出自朝廷的担忧。最根本的:战争打下去,会动摇国本。

    大清有一个一切不得人心的反动政权具有的通病——防内甚于防外。朝廷害怕的,是国内不稳,这个担心始终悬在头上,这也是朝廷在调兵上始终迟疑不定、小心翼翼,最终也未敢尽数调动全国军队的原因。如果在外敌入侵的艰难时候,国内再闹起一场“太平天国”,甚至只是“捻子”那样规模的反抗,内外交困,大清国危矣。

    实际上,在甲午之年前后,大清内部反而有了一个较为平静的时期。除甘肃撒拉族回族起义,攻下循化(循化厅,现青海循化撒拉族自治县),规模不大,旋即被镇压(清史载,“夏四月,甘肃撒回叛,陷循化,雷正绾剿之”),其它地方并没有发生什么起义反抗。

    但大清朝廷是不相信群众,也不敢发动群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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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还有一个割舍不掉的京师。

    老京师奉天不用说了,那是清朝皇家发家的地方,也是旧既得利益者长眠的地方。

    新京师北京,是大清政权的核心,也是现在既得利益阶层享受生活的地方。

    这两者,在大清眼里,是必须死保的重地。惊扰了老祖宗的清梦,或动荡了权贵阶层的安乐生活,降低了幸福指数,都是无法接受的。所以,决不能舍弃,于是这两个地方牢牢“粘”住了清朝重兵。

    日本人就是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不断拿威胁京师来说事。

    大清有识之士也看清了这一点,在提出与日军持久作战策略上,一个重要的举措就是——迁都。

    文廷式记述了主战派们私下里讨论迁都之议:甲午期间,张之洞、李文田都主张皇室迁出北京,到西安去。我也认为朝廷如果不再顾恋北京,日本人便没有什么可以要挟的,如同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把一座空空的莫斯科让给拿破伦,这是个好办法。沈曾植、蒯礼卿则主张暂避襄阳。——“至甲午之役,张孝达(张之洞)制军,李芍农(李文田)侍郎,皆主西狩之议,余亦以为不顾恋京师,则倭人无所挟持,俄主保罗之败法主拿破仑第一,空都城以予之,是良法也。沈子培(曾植)员外、蒯礼卿检讨,皆主暂避襄阳。”

    但是,既得利益者反对,朝廷也不敢随便迁都。

    北魏孝文帝拓拔弘迁都洛阳,这样一位强势的皇帝,面对大家群起反对,用尽办法费尽力气,连蒙带骗加吓唬,才得以成功,这阻力可想而知。

    历史上被动的迁都,多是因为躲避战乱和天灾,而且,鲜有不出乱子的。

    朝廷恐惧的,还是政权的稳定。一旦迁都,说明这事就大了,全国人民知道了,朝廷的威信怎么保持?恐怕只能用来扫地。

    是啊,想得也对。

    不过,没过几年,八国联军一路攻进北京,西太后扮成农村老太婆,挎个小包袱带着一大帮子人逃出北京。

    不跑也得跑了。

    这下也顾不上体面了。说好的“皇家的威信”呢?

    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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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大清朝廷已经被吓破了胆。眼里只有不利,没有有利的地方。

    一连串的失败,使他们已经完全无法相信会取胜。nuer哈赤的子孙,爱新觉罗家族的后代,哪里还有那种年年奔山海关死磕的血性?

    急于摆脱这种危机,办法,就是和谈一条途径。

    从前边第二次派使来看,急着寻求和谈的,反而是开始就吵吵着开战,声音最高、决心最大的主战派,帝党们。事情好象调了个“个儿”,两派人马前后出现这个微妙的差别,也是很值得我们注意的。

    本来,慈禧和光绪也知道,求和的一方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所以,才打打看看,犹犹豫豫,出使时,还寄希望于战场上能有转折。

    面对甲午战败,慈禧太后和光绪帝等人也并非无动于衷。慈禧后来就对刘坤一说,“我每闻军前失利,我哭,皇帝亦哭。往往母子对哭。”战事进行中,接替李鸿章的直隶总督王文韶奉诏进京,看到光绪帝“词气尚能镇定”,慈禧则“忧愤形于辞色”。应该说,面对事实,他们同样是痛苦的。

    可是,他们面对中国老百姓的那种凶霸霸的狠劲荡然无存,换以面对日本时的那种脆弱的心灵,已经经不起稍久一点的战争,更没有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勇气。

    大清官员也知道俄国库图佐夫火烧莫斯科、坚壁清野打败拿破仑的著名战例。可是,“就是让你占了,也是一个没用的废墟”式的决绝,对大清来说,也是“臣妾做不到”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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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证明,一个有战争潜力的国家,会在战争中将潜力激发出来,成为现实的力量。国土、人口、资源各方面占优势的国家,终究会在战争中越战越强。

    这种“浴火重生”的例子,中外历史上比比皆是。

    可是,有人分析,大清却怕这个结局出现。

    淮军受挫,这是好消息。奇怪吗?不奇怪,有人高兴。原因前边已经说过了。

    如果再打下去,淮军可能还会慢慢恢复,湘军也可能东山再起……

    赢是赢了,镇压太平天国之后的局面,不又回来了吗?地方强,中央弱,这格局还是不妙啊。

    担忧也非完全不可理解。很多的资料上说,大清朝廷是有这种政治考虑的。

    因此,花钱买个平安,大家你好我好,整个世界都太平了。

    谁还管它国运,朝廷关心的,到头来只是皇家贵族们的权利和富贵罢了。

    更何况,“宁与友邦,不与家奴”,说他们有这种阴暗心理,好象也不完全是委曲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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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晚清,那就是一个窝窝囊囊的时代。一个窝窝囊囊的朝廷,留给我们一个窝窝囊囊的悲剧。

    我们不得不怀着屈辱的心情,去读那段屈辱的历史记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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