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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节谁将不避艰难祸福

    作品:《龙旗飘落

    前方打仗,后方议和。

    一场战争无非是和战两端,但对大清来说,时机,却实在不对。

    目前的战场表面形势,让日本人心满意得。

    当然,这是悬崖边上的冒险。

    停战——如何结束战争,获得最有利的谈判地位,日本人看得比较清楚,又押对了一局。

    那么,是时候见好就收了。在军事力量的顶点到来之前,日本该想办法,结束这场战争了。

    否则,一旦翻盘,或其他玩家加进来,到手的东西说不定就会白白吐出。

    虽然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可能获得更多的利益。但事情不能过头,过了,就是过犹不及。

    如何找到和把握住这个最佳平衡点,绝对是一个高难度的技术活。伊藤博文变得越来越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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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藤时刻关注和焦虑的,有两个点:首先是日本还能不能撑下去,扛得起这场战争。

    答案是,情况不太乐观。

    此时停战,还能在“尿泡”被戳破之前,挟胜利之威,狠狠地敲大清一笔。

    一旦呈现败像,就无法讹诈了。

    此外,伊藤敏锐地思考着国际局势变化,列强的反应,是不得不考虑的。

    最担心的,是列强插手干涉。而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此前,伊藤与外相与大清的接触中,一再想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一再要求与大清直接交涉,回绝第三者居中调停,也是毫不给列强留下任何插手的机会。

    日军攻占威海之日,正是日本人准备和谈的时机。

    伊藤明确地通过与伍廷芳的谈话暗示,需要一位有名望有地位的重臣,最好是恭亲王奕訢,或是李中堂鸿章大人亲自为全权代表,赴日谈判。

    他不是不知道,李鸿章大人已经被摘掉花翎、脱去黄马褂,革职留用查看。但伊藤更知道,李鸿章仍然有这个实力,有这个份量。

    只有他们出面,才能确保谈出来的结果,定出来的和约,能够在大清得到落实,而不是一纸没用的文书。

    他看得确实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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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之间,备受攻击和冷落的李鸿章,本来都到了被讨论“论罪问刑”中的地步了,突然又红起来了。被朝廷“赏还顶戴花翎、开复革职留用处分,并赏还了黄马褂”。

    现实面前,可以看出那些“清流派”是何等无奈,又是何等的无聊且又无用。

    李鸿章对这个结果,不知是喜是悲。李中堂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恢复职务待遇,或者可能是暂时的,决不是什么好事——是有些不好的事需要他去办了。

    朝廷命其为全权大臣,前往日本议和。

    十年前与法国和谈,不是李鸿章非常赞同、并一力承担的吗,而且还谈得不错,法国人最后都没要赔款。

    但甲午已非昔日甲申可比。大家也清楚办好这趟差事绝非易事,没有荣耀,只有屈辱。有人劝李鸿章激流勇退,没必要再去打磨这张老脸了。

    但深受儒家精神熏陶,属于传统士子的李鸿章,还是再次以忧国忧民的情怀和苟利国家生死以之的担当意识,毅然决然接下了这副担子。

    诚然,无论谁去签约,必被千古唾骂,指为汉奸。但这个时候,就要有人忍辱负重,岂能因个人祸福和荣辱而避之?办了这么多年的洋务和外交,也避无可避。

    他已决心担此重任,准备迈向屈辱的求和之路。

    但对面临的政治风险,他同样很清楚。

    所以,李鸿章离开天津,于月日进京面圣。

    这一趟,李鸿章除了摸清朝廷的意思,还要讨要一个执照。亲自出马可以,但有些重要的责任,决不能背黑锅。退到什么程度止,必须得到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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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李鸿章大人更多考虑的,是前往日本的和谈之路,必定艰难。朝中众臣也有共识,大家猜度日本可能提出的和谈条件,认为非割地、赔款不可。

    李鸿章上奏,“割地之说,不敢承担;假若占地索银,亦殊难措,户部恐无此款。”

    一提到钱,李大人还不忘和翁同龢老师斗一番嘴。

    翁同龢倒也是大儒,祖宗之地不可卖,坚决不同意割地,宁可多赔款,地也绝不能割。可对于如何打赢日本,基本没什么妙招,对如何对付日本,他又一筹莫展。

    于是,养心殿皇上面前议事的时候,对翁老师的一番高论,李大人将了他一军,提出:这么重要的使命,还需要翁同龢一起前往日本。

    翁同龢立刻慌了。他可不想去背这个黑锅,于是赶忙推托:要是我办过洋务(意指外交),决不推辞,但让我这个生手去办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行呢?(“若余曾办过洋务,此行正不辞。今以生手办重事,胡可哉?”)

    不过翁老师也是被将得窘态毕露,购买军备的时候,他总说没钱没钱,家底光了,太后皇上面前一提到赔款,马上又有钱了,说可以想办法。这不禁让人上火:有钱,早干什么去了?

    又回到关键事上,李鸿章表示,割地是不可行的,议不成我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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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解决问题,是需要理智的。

    面对战场上的不利局面,恭亲王对光绪皇帝说,“中国之败,全由不西化之故,非鸿章之过,请给鸿章以商让割地主权。”光绪帝只好答应。

    月日,李鸿章又一次上奏,又将了皇上一军。说:听说皇上给我以商让国土的权力,我感到无比害怕(因为会招致诽谤和骂名)。可是,谈和又是万不得已的办法。我深受皇恩,具有天良,只要对国家有利,我怎么能躲避那些诽谤和骂名呢?我尽力去做,倘若日本人要挟过重,我决不过分迁就,以名为以后留下祸患;也不敢在谈判时犹疑不定,加剧目前的危急局势。

    ——“顷军机大臣恭亲王等,传奉圣主面谕,予臣以商让国土之权。闻命之余,曷胜悚惧。……伏念此行,本系万不得已之举……臣受恩深重,具有天良,苟有利于国家,何睱更避怨谤?惟是事机之迫,关系之重,转圜之难,均在朝廷洞鉴之中,臣自应竭心力以图之。倘彼要挟过甚,固不能曲为迁就,以贻后日之忧;亦不敢稍有游移,以速目前之祸。……”[《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

    月4日,朝廷下发全权敕书,任命李鸿章为“头等全权大臣,与日本国所派全权大臣会同商议,便宜行事,订立和约条款,予以署名画押之全权。……所订条款,朕亲加查阅,果为妥善,便行批准。特饬。”

    至于有人说,光绪是不同意割地的,但他说了不算,作出批准割地的决定的,是慈禧太后。

    理由是:有记载在讨论割地的争执中,慈禧太后突然病了,说是肝气发作、臂痛腹泻,病得不能见人,只表示“一切遵上旨可也”。皇帝坚持不割了,到了月日,太后没法,密召李鸿章,授权“以辽东或台湾予之,如不肯,则两地均予。”

    此后,4日,光绪召见李鸿章密谈,估计是老佛爷有言在先,他这才同意了割地的。

    慈禧一向是名声不好的,一些人拿慈禧在这件事上的责任,来为光绪开脱,我只能淡淡地说,可惜了你们这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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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李鸿章如何想法将责任上推给朝廷,落在他头上的诽谤和骂名是无法避免了。

    在京的那帮大臣们,不但没人出来顶缸,还时刻准备表示自己的忠君爱国呢。这光景,连英国驻华公使欧格讷都能看出,“大臣们不准备承担给李鸿章指示的责任,而是坚持必须让李鸿章特使采取主动,而大臣们将批准他所作出的任何决定。”

    推得是一干二净啊。

    心情复杂的李鸿章于月1日晚自天津登轮,14日晨起碇,开始了他赴日和谈的历程。

    这一趟,照历一些史书上非常简略的说法,也就是可简化成:去卖国了,签了一个条约。最公允的说法,也不过是加上点:代表大清去卖国了,签了一个条约。

    本质上是这样。但,只是这些吗?

    厚厚的一本《中日议和纪略》,岂非记录了很重的一段血泪历程否?

    在日本语的用词里,这属于两国和谈。日本明治神宫有幅藏画,记录明治天皇的“文治武功”的马关谈判,注明的却是“下关讲和会谈场景”。

    “讲和”,包含着日本人的多少重复杂喻义?

    说实话,对李鸿章此行,我觉得不可轻侮。而对小日本,却无法不仇恨。

    那种折辱,一百年后我辈读来犹自不堪,几次掷卷。而主办者、亲历者,又是何等的难堪?

    李鸿章首次出国,跨越大洋,谁知要经受多少艰难和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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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李大人应该是做了充分的估计,也进行了精心的准备。随同赴日的,是一个三十三人的随从班子,从中也能窥见他选人上的用心。

    朝廷特设参议一职,其位高于参赞之上,以其养子李经芳充任。这时就不必羡慕了,傻子都知道这可不是“上阵父子兵”的事,但李经芳曾出使日本两年,李大人是看他“熟悉情形,通晓东西语言文字”,英语日语都说得好,必要时可以倚重。这个“出使日本两年”,本来就已让李大人父子二人备受罗织和攻讦,李经芳都成“日本额附”了,这一趟出使,还要更惹许多骂名。

    其他人中,参赞二品顶戴记名海关道罗丰禄在英国出使多年,精通英文,熟悉国际外交事务。参赞二品顶戴候选道马建忠,也是多次与日本打交道的,处理朝鲜甲申事迹危机的就有他,一位颇有智谋的人。

    另,参赞二品顶戴候选道伍廷芳,随员同知衔候选盐大使陶大均,皆是外交人才,陶大均也精通日语,后曾任外务部左丞(副部长),伍廷芳不久便任大清驻美国大使,至民国时候,还出任了外交总长。

    李鸿章此行仍聘请了前美国外部律师科士达、前美国副领事毕德格,作为顾问。

    月14日晨,李鸿章乘坐德国商轮公义号,悬挂仿英国旗式新制成的的加绣青龙团式的黄龙国旗,科士达则乘坐德国商船礼裕号,同时驶离天津。

    在此以前,经美国驻日公使田贝转电东京,“李中堂愿与所带随员等,均在两船上居住。日本可以不必费事多备住处。”[《甲午战争史》引自北京美国公使馆《节录中日议和往来转电大略》,]

    航行途中,因遇风浪,在荣成湾停泊一天,到19日晨才抵达马关——日本地名“赤间关”,也称“下关”至今。

    将至时,李鸿章满腹苦楚化作了无奈诗句:

    “万顷云涛立海滩,天风浩荡白鸥闲。舟人那识伤心地,遥指前程是马关。”

    这是中国历史上刻骨铭心的一个地方。

    日本外务书记官井上胜之助带数人到码头迎接,伊藤博文、陆奥宗光再次被任命为日本全权办理大臣,提前抵达马关。

    日方选定马关红石山下安德天皇祠旁的春帆楼为会谈场所,漏夜准备,从正厅到二楼的楼梯铺上了华丽的地毯。为了方便,伊藤住在春帆楼附近的梅坊,陆奥住大吉楼。

    准备供李鸿章下榻的引接寺(原日本接待朝鲜使节的地方),也装修一新。

    李鸿章抵达的当天,双方先用书面通知各全权大臣的到达,并规定于次日举行第一次谈判。

    双方谈判前,首先是繁琐的相互验证“授权书”,互换“介绍信”那一套。

    这次,虽然李鸿章持有的敕书中仍有“所订条款,朕亲加查阅,果为妥善,便行批准。”伊藤这个老狐狸也不再纠缠什么“全权”不全权了。

    那一套,本来就是虚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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