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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节不屈的土地

    作品:《龙旗飘落

    省城失陷,特别是近5000名清军放弃抵抗,台湾北部局势顿时恶化。

    前后左右看看,台北后路仅剩了丘逢甲一支义军。

    丘逢甲(1864—191年),字仙根,祖籍嘉应州镇平(今广东蕉岭),生于台湾苗栗县铜锣湾,5岁中进士,授工部主事。据说丘逢甲无意在京做官,所以返回台湾,到台中衡文书院担任主讲,后又于台南和嘉义教育新学。成立民主国一事,可以看出丘逢甲对西学思想接触很深,从这点又可以猜测,丘逢甲实际上是排斥封建科考,当初有点舍官职而取理想,身体力行推行西式学科,虽然他也在“八股文”教育上取得了成功。

    割台消息一经证实,丘逢甲便代表民众,领衔上书抗议,质问朝廷:“和议割台,全台震骇。自闻警以来,台民慨输饷械,不顾身家,无负朝廷……何忍弃之?全台非澎湖之比,何至不能一战?臣等桑梓之地,义与存亡,愿与抚臣誓死守御。设战而不胜,请俟臣等死后再言割地,皇上亦可以上对祖宗,下对百姓。如倭酋来收台湾,台民惟有开仗!谨率全台绅民痛哭上陈。”[王彦威《清季外交史料》]

    其实,台湾的这些“上书”,多通过都察院转奏,因为言辞激愤、不顾避讳,很多估计都到不了光绪那里。据说,台湾举人汪春源等人联名上书求为转奏,“裕寿田总宪挑剔避忌字样,不肯代递”,还是徐颂阁(徐郙)坚持入奏,才递上去。[此事见《说倭传》]这虽是文人所记,也不可能出现在官方史料,但也比较可信。再说皇上日理万机,忙得很,哪有功夫阅读这些来自下层的呼声呢,何况还句句那么辛辣?

    丘逢甲不讲空话,一手拿笔,一手拿起武器,积极协助自己的老师唐景崧筹划守台,1895年5月日,被委任为义勇军统领,按唐景崧的安排,与林朝栋配合,负责起台中的守卫。

    丘逢甲本以为凭台北清军重兵把守,足以抵挡日军一阵子,争取到时间。基隆失陷,丘逢甲急举义军赶赴台北增援,孰料途中便得知,台北已轻易沦陷,大批清军随即不战而降。

    战局发展到这种地步,丘逢甲才认识到,看来大家的估计是过于乐观了。

    台湾北部门户大开,丘逢甲势难支撑,只好退回台中根据地。

    这一退十分可惜。本来,他可以以更辉煌的事迹登上史册。

    因为,他所带的义军,还有名义上归他统领的全台义军,还有更多新近拿起武器的义军,并不问形势如何,只要能战斗和杀敌,他们会以英勇无畏的精神坚持,并马上开始在新竹地区不断地寻机袭击敌人。

    ……………………………………………………

    日军占领台北后,也感觉形势大好,急不可耐地兵锋南指,要拿下新竹。

    新竹,1879年设县,属台北府。1888年,台湾建省,又将新竹分为二县:中港以南为苗栗,隶台湾府;以北为新竹,仍隶台北府。新竹城墙以砖石筑成,高约三丈,宽丈余,有居民近两千户,是当时台湾北部仅次于台北的大城市。

    义军大规模加入战斗,就是从保卫新竹开始。

    初时,最早驻扎新竹的有姜绍祖一营义军。

    姜绍祖(1875—1895年),年方7岁。幼名金韫,号缵堂,新竹北埔人,原籍广东陆丰县。家称巨富(真是“富X代”),关心国事,散家财募勇,招起来五百人,称敢字营。姜绍祖就率这一营义勇北上增援,原打算守卫沪尾,但省城乱了、官兵跑了,只好退返新竹。

    此后,苗栗铜锣湾生员吴汤兴、苗栗头份塾师徐骧、丘逢甲义军诚字正前营邱国霖、苗栗生员吴镇洸等,各率义勇赶到新竹城,一起商量着要收复台北。

    除了义军,还有不少清军。先前,台中地区林朝栋的栋军以防军营傅德升、栋右营谢天德为前锋,开出彰化北上,准备增援台北。抵达新竹后,便被知县王国瑞留下来帮助守备。前台湾镇总兵吴光亮一营及提督首茂林、傅宏禧二营,也赶来会合。

    一时间,各路义军及清军诸营“不期而会者万人,遍山漫野”。虽然有官兵有民间武装,我们且将他们统称为抗日军。

    队伍庞杂,总得有个头儿统一指挥,大家推选吴汤兴为抗日军首将。他有这种才能和威信,同时也有一个官方的正式任命——本身就是台中地区义军统领。

    吴汤兴(1860—1895年),字绍文,原籍广东嘉应州镇平县高思乡。论起来与丘逢甲同乡,还是远亲关系。据说他平时“读书力田,负坚毅之气,冒危难,不稍顾”,“以义侠闻里中”。虽然读书种田,但性格坚毅不惧危难,面对甲午战况,生出了敢于担当的志气,颇有曹刿勇于自任的精神。他的一首诗可以说明,“闻道神龙片甲残,海天北望泪潸潸。书生杀敌浑无事,愿与倭儿战一番!”[《甲午战争史》引自《民族英雄吴汤兴文献》,《台湾风物》]

    现在倭儿打上门来了,正应复仇和保台一并行动,当然不能光嘴上嚷嚷“灭了小鬼子”了。

    经丘逢甲的举荐,吴汤兴被唐景崧正式颁给“台湾府义军统领”的关防(印信和委任状)。

    大清在急需时号召组织团练,一般是由有头面的人物,至少也有个生员、秀才官方身份的人领头。现在保台不分官民,义军又得到官方承认和倚重,吴汤兴立刻回乡号召乡人抗日保台。当地生员邱国霖、吴镇洸闻声而至一起张罗,乡人“各搜器械,具饍粮备应用”,自备干粮刀枪打鬼子。几个人各拉起几营,组成了一支队伍,日夜加紧操练。

    台北失陷的消息传到苗栗后,吴汤兴立即率这支义军北上,因他的弟兄全部来自新竹、苗栗二县,所以就被称为新苗军。有史书称吴汤兴为丘逢甲部将,按丘逢甲领全台义军统领一职,这一说也成立。实际包括吴汤兴在内各路义军虽在一面大旗下,但独立战斗的特点也十分明显,何况丘逢甲此后已无意作为,正是吴汤兴担当了大任。

    就这样,吴汤兴由义军统领担任了官兵和义军的“总头”,相当于担任了新竹作战的总指挥。

    6月11日,即日本近卫师团集结于台北的当天,吴汤兴也集众列营,祭旗誓师。1日,吴汤兴又发布告示,揭露敌人罪行,表示抗敌决心,并申明纪律,号召人民投入抗日斗争。

    “……当此台北已陷于倭夷,土地人民皆遭荼毒。闻倭奴占据后,则田园要税,房屋要税,人身要税,甚而鸡犬牛猪无不要税。且被发左衽,凿齿雕题,异服异言,何能甘居宇下?……尚祈各庄各户,立率精壮子弟,须修枪炮戈矛,速来听点,约期剿办倭奴。本统领开诚布公,甘苦共与,断不敢妄自尊大,但军令宜严,方能杀敌致果。并望众志戮力同心,一团和气,不可互相戕杀,不可挟衅寻仇,并不可观望不前。”“如有倚强欺弱,妄杀无辜,或肆行掳掠,纠党劫财,定按军法严办,决不姑宽。……”[《日清战争实记》]

    告示一出,当天,吴汤兴便率部由新竹沿铁路线北上,迎头截击南来日军。

    义军纷纷起来,这场斗争具有了大清对日作战以来所没有的新景象。

    因为人民群众已经广泛地被发动和组织起来了。

    因为,他们知道为自己的家园和土地去战斗。

    热情和怒火一旦被点燃,便会形成不熄的熊熊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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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鸿章曾告诫伊藤,台湾人彪悍、原住民更是凶悍,恐怕不会接受日本管理。更告知台湾民意,“闻将让台湾,台民鼓噪,誓不肯为日民。”

    朝廷官兵不行了,想起拿“人民的力量”来压日本人,就算是实话,也有些气虚。伊藤当然不当一回事,冷冷说道“听彼鼓噪,我自有法。”

    伊藤自负日军兵强马壮,挟胜利之威,从内心里蔑视台湾军民。

    所谓的“有法”,凶残的日本人有武器,有对付反抗的经验,对不服从者无非是杀光、抢光、烧光。

    这位所谓接受文明开化的智者始终脱不去日本人的兽性。此人后在朝鲜担任总督,也是坏事做绝残酷镇压朝鲜人民。最后,在哈尔滨火车站被人民送上死路,只可惜,在中国地面上,却是被朝鲜勇士安重根所杀。

    这就是为什么中韩两国共同在哈尔滨为安重根立义士碑,而日本政府抗议,死硬污蔑安重根为“恐怖分子”。这其实是日本对历史的死不认账,其实,日本侵略者才是国家恐怖分子。

    侵略者高举屠刀,在侵入台湾时,几乎每次临战,从桦山资纪到各将领,都要下令“若遇顽民抗拒,即迅速扫荡,严惩不贷”。

    可是,他们还不了解自己遇到的最棘手的麻烦——这些民众,是天生的山地游击战专家。

    新竹、苗栗二县境内多为闽、粤移民,有习武之风,开始是防原住民的袭击,后来又防过英法侵略军,再后来防盗贼……村民武装战斗力颇强。

    各乡都纷纷起兵自卫,让敌人初步理解了什么是人民战争的海洋。日军几乎步步都遇到强烈的抵抗,“村妇助磨刀,耕农自裹粮”的全民抗敌情形到处可见。日本侵略军面对如此局面,曾哀叹道:“举凡新竹、台北间一带土地,若说它山河草木全是土匪,也未为不可。”

    本来在日本人眼里,这就是些农民军,甚至是乞丐军,却用实际行动,让日军领教了他们所具有的有力武器——勇敢,不屈。

    而且,他们懂得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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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卫步兵第二联队第四中队出动侦察新竹方面情况,首先遭遇打击。

    1日黎明,侦察队沿铁路线经桃仔园至中坜,强征台民担任夫役运送辎重,继续向南侦察。14日,进至头亭溪,中坜所征夫役全部找机会逃走了,只好再去强捉村民服役。沿途村庄多“家家闭门锁户,只影不见”,情况十分异常,让日军感到心惊肉跳。不安的日军分出部分人员返回中坜,以便为侦察队充当后援和确保联络,其余人员再向南继续前进,到大湖口火车站前扎营。

    这时,日军突然发现与后方的联系已被切断——他们遇上了进驻大湖口的吴汤兴与姜绍祖等人。

    义军步步逼近,从四面八方猛烈射击,日军被迫死守营地。从这天夜里到15日,日军多次派传令骑兵突围北上向师团报告情况,但全都遭到义军截击,被堵回营地。

    日军还发现对面义军多为山民,却善于狙击,弹无虚发。拼死坚持到16日凌晨一时,日军趁义军进攻暂停,向北突围,狼狈奔回中坜。

    19日凌晨时,近卫步兵第二联队为主的大股敌人再次南侵。0日,抵达中坜,夜间,联队长阪井接到侦察骑兵报告:“大湖口西南高地有身着当地居民服装之守兵”。

    1日,日军沿铁道向大湖口方向搜索前进。早晨6时,日军前队进至杨梅坜,便与部分义军遭遇。

    日军依仗武器精良,一遇上就用山炮向义军猛轰,迫使义军后退。下午时,日军主力进至大湖口车站,义军的抵抗更加猛烈。

    日军正规军的攻击第一次在农民面前被挫败。

    据日方记载:“位于停车场右方海岸上的村落里有兵营,第一中队第三小队向兵营逼近射击,虽然数次发起冲锋,但敌军据垒壁顽强抵抗,我军不易攻占。第二中队第一小队向前助攻,炮兵亦前往支援,直至次日晨仍未攻陷。”

    本以为义军不难一举驱散,联队长阪井重季根本没用力做出象样的攻击部署,只下了个基本上数条全是“搜索前进”的命令。现在,打了半天加一宿,连个湖口车站都拿不下,只好下令停止进攻,重新组织。

    日军拿出老办法,就是悄悄绕过湖口,迂回进攻新竹。

    日上午11时,日军出现在新竹城下,以机关炮队掩护步兵发起冲锋。

    危急关头,败类出现——战前还信誓旦旦的新竹知县王国瑞却跟着提督首茂林二营早早跑路,弃城内渡了。

    这种坑人的玩意还不如没有,关键时候总是搞自己人一个措手不及。守军只剩下吴汤兴义军据城奋力抵抗,但终抵不住日军的猛烈轰击,牺牲五十余人,为避免过多的伤亡,只好暂时撤出城外。

    新竹就这样被日军和败类合力攻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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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军以为占据新竹城,台湾北部局势可定。但事实上,侵入新竹日军反倒已处在义军的包围之中。

    桦山资纪和北白川能久都被连日胜利所鼓舞,更加认为义军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不难一举荡平,“以为台湾不过手掌大小之地,以一旅之众即可一举歼灭”[大槻正秋《台湾征讨史》]。4日,北白川便命令近卫混成第二旅团长山根信成:继续南进。

    令桦山和北白川都没有料到的是,日军不仅难以进兵新竹以南,而且连新竹以北的局面也难以控制了。

    日军铁蹄踏过的地面上,不代表就没有火焰燃起。

    日,即日军占领新竹的第二天下午,日军设在中坜的兵站部突然遭到义军的袭击。

    义军三百多人从东、西、南三面包围日军兵站部,勇敢地突进至150米距离上进行射击。日军第三中队把机关炮都用上了,义军都没有后退。兵站部派骑兵突围赴桃仔园请求增援,也被义军堵击。相持至下午七时,义军才停止进攻,撤围退去。

    兵站虽然保住了,但这一场战斗却是极为罕见的,令日军相当震撼的。这种震撼实如《东京日日》报特派记者所记:“去年日清战争期间,兵站线长达五百余里,所没兵站亦不少,却从未遭遇敌军如此猛烈之袭击。”[《日清战争实记》]

    看来,后方补给兵站线以后再不能平安无事,得战战兢兢地过“后方”的日子了。

    前方作战部队也不安全。5日,北白川能久发布“南征”令的第二天,日军又遭到两次袭击:

    一次发生在头亭溪。近卫骑兵小队加上步兵第一联队第六中队,算得上是出动重兵,自台北护送粮食前往新竹。进至头亭溪村时,忽然遭到竹林中火力的猛烈射击。

    日军包围竹林,冲进去,义军又进入民房,利用墙壁上的枪眼射击。日军再向民房发起冲锋,但以砖石砌成的墙壁十分坚固,枪弹根本打不透。后来日军纵火焚烧民房,才将义军驱走。

    南行两公里,又有一批义军拦截,仍然是利用民房墙壁的枪眼打击敌人。土石垒成的墙壁十分厚实坚固,枪打刀劈没用,骑兵和步兵对之毫无办法。见伤亡增多,日军再次使出毒招,纵火焚毁民房。

    一路上,这支日军护粮队步步被阻,只能缓慢地向新竹移动。

    义军并不止是藏着等鬼子上门,他们也会找上门来的。

    5日这天,新竹那边也受到了袭击,义军竟然敢来攻坚,打鬼子的阵地。

    这是义军第一次反攻新竹。大约有五、六百人向日军前哨逼近,虽然形式上还有些原始,“扛旗敲鼓”,但枪法准确,“猛烈射击。(日军)哨兵知众寡难敌,以信号求援。”[《日清战争实记》]近卫步兵第二联队长阪井急派一个中队应战,使用了优势的机关炮队向义军排击,但对占据有利地形巧妙隐蔽的义军毫不奏效。日军赶忙又调山炮前来轰击。

    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4时多,义军才停止攻击退去。

    ……………………………………………………

    仿佛无处不在的义军让鬼子陷入了游击战的迷宫,处处小心、但还是把不定在哪儿就会冲出一拨人、打来一阵子弹。

    这种战法的厉害,让日军初次品尝到滋味,便有些首尾难顾。直到抗日战争之后,日本人才有了一个准确而深刻的定义性描述——

    “游击队,自古以来是在心理上给敌人造成压力的势力,往往会被估计过高。”[陆战史研究普及会《朝鲜战争》]这才是鬼子经过长期的切身体会得出来的“很痛的领悟”吧。

    由于义军行动踪迹难以捉摸,所以,无处不在的危险,心理的震撼,被放大的恐惧,使少数兵力便可形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效果。

    这种恐惧可能是自与大清开战以来最强烈的一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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