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零点看书 > 穿越 > 大魏春 > 第四二一章 一对蠢材
  • 第四二一章 一对蠢材

    作品:《大魏春

    已值半夜,月亮早已落山。阴云渐浓,如一道巨幕遮盖大地。黑暗蔓延到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阴森森,暗沉沉。

    寒风刮动树枝,吹拂殿檐,发出“呜呜”的怪响,仿佛鬼哭。殿中灯盏遍布,将光影拉的极长、且淡。忽有一丝微风进殿,随着烛影闪动,地上的光影左右摇摆,就如一群鬼魅在狂欢。

    皇帝的声音很轻,也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会斟酌无数遍才会吐出口:朕承乾绪,纂戎洪烈,愿开一统之期,属千载光熙之运。故夙兴昧旦,如履薄冰……虽仰严诲,犹惧德化不宽,至有门房之诛。

    然兄弟凶戾,不念亲情,一人为恶,殃及阖门。重臣各藏奸宄。背公缘私,纵污纳垢。朕为兄为君,深所愍悼……”

    越往后,李承志就写的越慢,心也越来越沉。不足半两重的一根笔管握在手中,重若千钧。

    也非只是他如此惊慌,就连予他铺绢的游肇、磨墨的刘芳、及害怕他写错字、或是一时情急,记不起来哪个词是哪个词,哪个字是哪个字,跪坐在案边指点的崔光等,个个手抖脚抖胡子也抖?

    只因但凡长点脑子都能猜到皇帝的意图:但等圣旨写置,就是皇帝大开杀戒之时。他不但要杀兄弟,还准备杀大臣?

    心神本就激荡难宁,此时更是惊惧不定。李承志能控制住手不抖,能将每一个字的每一个笔画写全,都已是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定力。

    堪堪写完“深所愍悼”四个字,他已满头冷汗。怕污了圣旨,连忙问刘腾要了一块软帕。

    正欲擦拭,却见皇帝盯着他写到一半的圣旨,仿佛在咬牙。

    确实写的不怎么好看:有的字大,有的字小,有的太胖,又有的太瘦,就如乱石铺路,各露峥嵘。

    “丑的如此不堪入目,也敢予朕留存千古?烧了,重新写过!”

    你都要恨的提刀杀人了,还管这个?

    李承志只能应是,将圣旨折好,交于崔光。又请刘芳重新铺了一张帛绢。

    听到一声“烧了”,殿中诸臣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虽都尽量压仰着声音,但架不住人多。就如平起里刮起了一股风,烛焰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皇帝的眼中闪着寒光,微微跳动:“烧的只是一张纸而已,又非汝等这些乱臣贼子之罪孽,有何侥幸的?”

    乱臣贼子?

    之前那句“各藏奸宄、背公缘私”也就罢了,毕竟没有点名道姓。而这句“乱臣贼子”,却将殿中所跪之人尽皆骂了进去?

    意思是……全都要杀?

    仿佛已看到皇帝举起了屠刀,无一不是寒意刺骨,毛发悚然。

    “尔等以为朕思及时日无多,已至道尽涂穷,故而利令刮昏,暴戾恣睢?”

    众臣深深的垂下了头:“臣……不敢!”

    “呵呵……不敢?”皇帝狞声笑道,“元嘉!”

    “臣在!”

    “你之幼子,应是元僧保与你侧室私通所生吧?”

    元渊突的一滞,僵住了一样。

    “而你世子元渊,一直与元僧保暗中来往,光只每年元僧保暗赠于元渊的财货,就有数百万之巨,你可知道!”

    数百万之巨?

    这个逆子,怎就敢收?

    元嘉暗暗的咬着牙,将头抵在了地上:“老臣……不知!”

    “就当你不知……你又可知,元渊与你从孙、他之从侄元徽之妻于氏通奸,已达一年之久?”

    元嘉顿了好几息,才悲声道:“臣……也不知!”

    “也不知?好,朕再问你一桩:正始三年(506年,三年前),元禧之子元晔、元显和叛逃南朝,被萧衍委以重任后,曾予你修书数封,劝你与元渊举兵起事……

    你父子二人虽无异动,但自始至终都无只字片语秉呈予朕。朕问你,就只这一桩,你父子二人该不该诛?”

    已问的不再是“知不知”,而是“该不该诛”?

    元嘉猛的抬起了头,眼角急剧抽动,惊恐至极的看着皇帝:“该……该诛……”

    “好!”

    皇帝沉喝一声,又看向高肇:“舅父,朕问你:三月前,你有无遣心腹携重金,自京城终至平州白狼关(北魏与高句丽的边境关口),沿途予郡官、守将贿以重金,以求他日你叛逃之时,予你网开一面?

    朕再问你,同月,你有无予高猛、高植送去秘函,令他二人各备甲骑一千,但等京中有变,你就会携妻小、并高猛、高植叛往高丽?”

    就像被抽空了所有的血液,刹那间,高肇的脸比雪还白。

    李承志惊的张大了嘴。

    三月前,正是胡允华刺杀皇后未果,皇帝不但没有给皇后主持公道,反而因此暗生疑心,将高肇囚于府中,欲削其权柄之时。

    好个老狐狸,我当时还以为你已料定皇帝在虚张声势吓唬你,故而稳如泰山,原来早就暗中留了后路?

    正腹诽着高肇,皇帝手一抬,指着李承志就骂:“蠢材,你事事偏袒于他,却不知你这从外舅早已生了贰心?你当他求你予他操练的那两百部曲,是真要带往蜀地充为亲兵?分明就是他已生叛意,欲遣往沿途的细作……至于你?”

    皇帝看了看刘腾,又转头骂道:“你今日才醒,就只短短一日。且这老奴终究是老了,并未查出你这逆臣有何阴私……”

    李承志骇的寒毛直竖,心缩成了一团,手里的毛笔像刀一样的往案上一戳。刚刚眷抄了一半的圣旨被他污的一塌糊涂。

    “为……为何……还有微臣?”

    “微臣?确实,你这官小了些……但突逢惊变,朕就如惊弓之鸟,唯一敢信任之臣,也就元嘉、元渊父子、高肇、元雍、元怿,并你等寥寥数人。朕如果不能心中有数,如何敢授之于柄?”

    “既然如此,陛下竟还敢将军权授予我等?”

    皇帝幽幽一叹:“除了你,我何时再予旁人授了?”

    一口气堵在了李承志的嗓子里。

    原来是这样?

    元嘉、高肇、元雍、元怿等虽有兵符,却一直被困于宫中。只要一天出不去,他们连半个兵都调不来……

    也怪不得刘腾已查了整整十天,刺杀一案的进展却异常缓慢。原来皇帝先让他查这些东西去了?

    转念一想,又觉的理所当然:身为一国之君,眼见命在旦夕,只能先稳定大局,挑一可信重之人,托以后事。

    但怕是连皇帝自己都没想到,选去选去,竟全是王八蛋?

    看他失魂落魄,呆若木鸡,皇帝冷哼一声,又喝道:“元雍!”

    “臣臣臣臣臣……在!”

    “两年前,你费尽周折,辗转千里,自南朝招来一介方士。此方士称可测十年时运,绝无遗算。并擅厌胜之术,可杀人于无形……朕就问你,你为何只藏在府中,却迟迟不用?”

    “陛……陛下……”

    元雍已被吓成了一滩泥,眼泪鼻涕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淌:“臣……臣只是好奇,绝不敢谋害陛下……”

    “你胆小如鼠,故而只是不敢,而非不愿!”

    皇帝冷笑一声,又往他身后一指,“元怿,再敢装死,朕将你削成人彘……”

    李承志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元怿就像诈尸还魂,竟翻坐了起来:“陛……陛下,臣自知有罪,只求速死!”

    “蠢材!”

    皇帝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骂的是李承志还是元怿。抬起头,冷声道,“说清楚了,你再死也不迟……这一年来,你时常照拂元宝月、元宝晖等人,并威胁宗正卿并属官,不得苛待?”

    “是……”

    “你又可知,元勰便因而受诛?”

    元怿岂能不知:就是因六叔暗中接济、保护二叔(元禧)的几个儿子,并偷偷将他们放跑到了南朝……

    一时间,已是泪流满面:“陛……陛下明鉴:臣只是心生怜悯,并无纵容元宝月等人叛逃之心……”

    “你是没这个能力罢了!”

    元恪怅然道,“你难道不知,就如你与元勰:尔等越是贤明,越显的朕暴戾。汝等心生怜悯之时可曾想过,这般做,会置朕于何地?”

    元怿被问的哑口无言,只是不停的磕着头,“咚咚”重响有如敲钟。

    “莫磕了!”

    皇帝厌恶的挥了挥手,“朕再问你,胡氏何时赠你的鸳鸯锦帕?”

    元怿抹了一把泪:“元旦次日,臣予清泉宫拜岁之时?”

    “你又何时与她苟且?”

    “八月丁未(八月初六),邓至国遣使朝献,陛下命臣于太极殿陪宴。当夜大醉,臣便宿在了华林园。半睡半醒之际,臣才惊觉竟宿于清泉宫中,且与……与胡氏欢好……”

    “你倒是记了个清楚?”

    皇帝冷笑道,“你是怎的到了清泉宫,又怎知那女子是胡氏?”

    “臣应是……应是醉后被人掳去的……当夜殿中虽暗,却有月辉映窗,殿中布置,与胡氏所居之寝殿一般无二……且……且那妇人之面容、身形极似胡氏……

    事毕……事毕之后,那女子又唤侍卫进殿,故而臣也听过其声音,虽稍显尖锐,但足有六七分相像,臣便以为,应是……应是胡氏春潮未尽之故……

    侍卫进得殿中,将臣打晕抬走之际,臣借着月色,往门外窥了一眼,见端门钟楼位于臣正南偏西之处,故敢断定是清泉宫无疑……”

    元怿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臣见胡氏如此坦然,且不避侍卫,便以为……以为是……是胡氏并无身孕,陛下无奈,才如此为之,故而未向陛下秉呈……”

    意思是不知道为何,皇帝编了个弥天大谎,胡充华其实没有怀孕。但皇帝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所以想借元怿的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一愣,突的就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但笑着笑着,眼角就划下了泪水:“朕……怎会有你这样的兄弟?简直蠢的不可救药……

    元怿啊元怿,在你心中,朕就如此不堪,竟能将嫔妃送予外臣借种?你如此愚昧,活该被人算计……”

    被人算计……不是胡允华?

    元怿激动的浑身急颤,抖的如同筛糠。张了半天嘴,但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块布,光是无意识的“呃呃呃”,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节。

    自皇帝以下,所有人都像当头挨了一道雷,被劈了个外焦里嫩。就连原本等着授首的元嘉、高肇、元雍等人,都已顾不得惊惧害怕,瞠目结舌的看着皇帝。

    岂不是说,胡充华腹中之胎儿,并非野种?

    就算真的苟且过,也才是两月之前。而那时,胡充华腹中的胎儿都足有三月了……

    好不容易停住了笑,皇帝喘着粗气问道:“元晖,胡氏如何说的?”

    就像鬼一样,元晖突的从黑暗中冒了出来:“秉陛下,胡充华只称一时鬼迷心窍,送予过清河王一只锦帕,但绝未与之苟且!”

    “蠢材,听到没有?”

    元恪斥了元怿一句,又扭头看着李承志,“你也是蠢材,便是比元怿强些,但也强的有限……”

    和我有毛的关系?

    李承志很想辩一句,但一看到脸比纸还要白的高英,心里就直发虚。

    你个死女人,皇帝说的是胡充华,又不是你,你抖个锤子?

    正骂着,皇帝又冷不丁的说道:“替朕猜一猜,那夜与元怿欢好的妇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

    自进殿之后,就如天翻地覆一般,不是一般的乱。李承志脑子里早搅成了一团浆糊,睁着一对无辜的大眼,直勾勾的看着皇帝。

    “骂你是蠢材还真没骂错!”

    皇帝悠悠一叹,“元怿说的如此清楚,你竟都猜不到?好好想,你见过的……

    相貌、身形与胡充华足有六七分相似?

    声音也很像,但稍有些尖?

    自己还见过?

    李承志的脑中仿佛闪过了一道灵光,突然想到皇帝遇刺当日,元乂的老婆被自己一巴掌扇倒在地,如鬼嚎般的那声惨叫:胡充华的同母胞妹,胡仙容?

    相关推荐:带着系统闯足坛我的系统异能捡来的老婆腹黑钻石男:捡来的老婆在柯学世界开情报屋虚拟网游之神级穿越网游之神级提取系统兰斯的世界带着云顶之弈系统纵横海贼王世界重生之神级全能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