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零点看书 > 穿越 > 大魏春 > 第五一二章 穷寇宜追
  • 第五一二章 穷寇宜追

    作品:《大魏春

    正值春汛时节,汧河浩浩荡荡,直流而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湿气,好似下着寒雾。

    一弯半月悬于西天,满天星斗,就如蓝玉盘中滚动的明珠。

    汧源城下灯火点点,一如繁星闪烁的夜空。

    县衙之中灯火通明,军将林立,却又鸦雀无声。

    李承志坐着一把胡椅,紧盯着案上的地图念念有词。但声音太小,谁都听不清他在嘀咕什么。

    阶下自刁整以下,郦道元、元鸷、源规、李密、薜和等属将皆肃然而立。

    李亮侍立在李承志身畔,而李始贤与李松则如透明的一般,站在衙堂一侧的角落里。

    气氛异常宁静,甚至有些有些诡异。十数军将齐聚一堂,竟连稍重些的呼气声都听不到,好似生怕将李承志惊醒一般。

    僵立良久,刁整左右瞅了瞅,给郦道元使了个眼色,又往堂上支了支下巴。

    郦道元捋了捋胡须,沉吟良久,终是摇了摇头。

    刁整又微一偏头,往身后看去。但还没等他将头转利索,身侧的元鸷、源规、李密、薜和等副将同时将头一低,就如睡着了一般。

    众人自是知道刁整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惊疑昌义之为何退的这么快,甚至近似于溃逃一般,将汧源城也拱手相让?

    都知应该与早间李承志遣李睿予昌义之送了一封信有关,但谁也不知,信中到底写了什么,才有如此威效?

    众将无一不是好奇的心都要炸了,但李承志威严渐重,故而便是刁整竟都有些畏难,不敢主动询问。

    心急之下,刁整又往衙堂一侧望了望。却见李始贤就如牙疼一般的朝刁整咧了一下嘴,又摇了摇头。

    众将更是惊奇:李始贤竟也不知?

    他还真没有说谎,至多也就比刁整等人多知道那么一点点。正因为如此,他比谁都要好奇……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李睿立在门外,大声报道:“郎君,姑臧候与杨司马已到衙外!”

    李承志头都未抬,朗声喝道:“请!”

    李睿快步离去,也就几息,李韶与杨钧便连袂而来。

    二人正要问礼,却见李承志不耐烦的一挥手:“既然齐了,那就过来看……”

    说话间,他又将地图一倒,好让众将看的清楚些,“以我预料,最多两日,昌义之就会退出陈仓关,经陈仓、褒斜两道退回汉中……

    今日请诸位过来,便是想议一议,如何趁他退兵之际,狠狠的咬一块肉下来……不然若让昌义之全身而退,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众将听闻此语,心都颤了两下。

    没人怀疑李承志为何敢断定昌义之会马不停蹄的退回汉中。他们想不通的是,李承志是如何做到的?

    那封信,真就这么厉害?

    众人将目光集中的李韶与杨钧二人的身上。心想这二人与李承志私交甚笃,问一问应是没关系的。

    都是同样的心思,哪还不知这些人的眼神为何意?

    李韶微一沉吟,又看了看杨钧。

    杨钧的两只眼睛亮的吓人,盯着李承志就跟盯贼一样:“为何?”

    李承志好不怪异:“征战杀敌,天经地义,你竟然问我为何要追昌义之?那你怎不去问问昌义之与南帝萧衍,为何要犯我魏境?”

    杨钧被噎的面红耳赤:“某问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封信中,你到底所言何事,竟令昌义之如丧家之犬,奉头鼠窜?”

    真是闲的,放着正事不议,却尽对这些细枝开节刨根究底。

    也就是杨钧,若换人别人,他早斥骂了。

    他正欲佯斥一句,方一抬头,才猝然惊觉十数双眼睛全都眼巴巴的钉在他脸上,刺的他脸皮发凉。

    就都这么好奇?

    李承志哭笑不得:“罢了……李睿!”

    “仆在!”

    “予诸位将军叙一叙,先从我审讯俘将讲起,再至你是如何去的南营、如何与昌义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令其罢战退兵……”

    包括李韶、刁整等齐齐的一回头,直戳戳的盯着李睿,反将他吓了一跳。

    李睿定了定神,娓娓道来。

    讲的也是中规中距,没乱改一个字。但一众将领却越听越是迷糊。

    听李睿之意,好似是李承志审过那些所俘之南将,才得知昌义之、裴邃,并那成景俊等人的秘辛。

    但真要如此,随便几个俘将都已知悉的秘辛,予南朝京中知其一二者又该何其多?李承志又何来的信心,以为真若施计,必会让昌义之等人予建康的亲眷中计,又何以让昌义之与裴邃等乍呼之时如闻噩耗,以为大祸临头?

    都非等闲之辈,焉能听不出其中破绽。就如当时的昌义之与裴邃一般,众将不约而同的就想到了有关“天授之人”、“神机妙算”的传言。

    再想到自洛阳起兵之初,李承志身为大军主帅,却率孤军北上,遂而平定了沃野之乱的过往,众将只觉心中一凌,不寒而立。

    再看李承志之时的目光更添敬畏,面上更显恭顺……

    杨钧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恨不得堵住自己的嘴。

    要知是这般结果,便是好奇到要死,他也绝不会问……

    悄悄给李韶使了个眼色,李韶暗暗一叹,主动岔开了话题:“大帅既言穷寇宜追,可有定计?”

    “有倒是有,但一时踌躇不决,迟疑难定,故而才请诸位过来商议……”

    李承志一手捏着下巴,一手指着地图,“且看:如今昌义之陈兵陈仓,堪称可进可退。虽被我以言语恫吓,不日便会退走,但只需以一卫断后,各分五千扼守陈仓道之大散关,与褒斜道之斜峪关,便可阻了我等尾追之路……

    而自关中入蜀,就只这两道最为宽敞,可行大军。若是再往东,虽还有傥骆、子午等故道,但皆为傍山凿立之栈道,险骏不说,还走不得快马,且还要多饶近两百里,故而若经这两道阻截,已然追之不击……”

    李承志的手指又往西一挪,点着自秦州上邦(今天水)翻越祁山、秦岭,至武都镇、南梁白马关一带,沉声说道:“东路不可行,便只剩西路……若遣轻骑兵出祁山,足可将昌义之阻予秦岭之中……”

    三国之时,诸葛亮数次伐魏,皆是由此兵出祁山,与曹魏争夺关中。后世称为陇西道。

    确实绕的有些远,有近五百里,但陇西道谷宽坡缓,多为坦途,极利行马。若跑快些,当能追得上昌义之的步卒……

    越想越觉的可行,李承志猛一拍掌:“如此一来,可虑者有其二:一为扼守陇西道要冲之武都、白马二关。但此二关皆由元丽镇守,他既予昨日往城头射以箭书,自称要降,定是事出有因,而非为使诈。由此可见,其麾下守关之将早已心不思属,摇摆不定。

    再者如此局势之下,二关之守将若非耳目之塞之辈,定已知昌义之退兵之讯,更知大势已去。若晓之以利害,当能与关下劝降之……

    其二则为嘉陵江……但北段江域属地乃我魏境秦州陇西郡之梁泉县。如今陇西郡守崔祖螭弃暗投明,当可遣他随军,至梁泉后征召民夫,集调般只,不需半日,便能建一座可供骑兵通行的浮桥……”

    听他想的竟然如此细致,杨钧顿时觉的有些牙疼:“如今已大胜,只待昌义之退出陈仓,退兵汉中,你与我等便是不世之功勋。你又何苦穷追不舍,行此凶险?”

    凶险么?

    确实有些。

    便如武都、白马两关,并地处秦岭南麓的梁泉县等,皆已反叛。李承志所言于关下劝降、遣崔祖螭招降之类,如今还只是想当然。

    若这些叛将、叛臣、叛民已皆不知悔改,一心从逆,那此事就无从淡起。

    更何况梁泉地处元魏、吐谷浑、南梁三国交界,一个不慎,李承志口中的这支就会有去无回。

    但如果就这样看着昌义之全须全尾、大摇大摆的逃回去,李承志委实有些不甘心。

    从来没有被人打青了脸、打出了鼻血,还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道理……

    他怅然一叹:“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若这次放过了昌义之,难保他日不会如项羽一般,今我憾恨而终……”

    李始贤悚然一惊,恨不得跳上来捂住李承志的嘴:竟将自己比做汉高祖……还反都未反,这样犯忌讳的话你也敢乱说?

    李韶心中狂跳,杨钧则睁着一双牛眼,满脸怪像的看着李承志。

    见他面色坦然,众将也只当李承志是不假思索,顺口开河。

    李韶给他使了个眼色,又沉吟道:“你方才既断言元丽已有弃暗投明之意,应是真诈,而非诈降。故而为何不与他里应外合,内外夹攻?”

    李承志无奈若笑:“我倒是想,但如何才能与元丽定计,如何时令他内应,我又予何时何地外合?

    且昌义之拥兵十数万众,而元丽就只一两万兵力。故而便是令他阵前反戈,也定要计划周详,且需猝然发动,才有一线可能。”

    “还真是智谋之士,所见略同?这元丽倒似是已知你所虑,专程为你来排忧解难……”

    李韶呵呵笑着,往怀中一一阵摸索,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李承志:“昌义之退兵之后,我令兵卒清扫战场之际,于死尸之中搜出奸细二人,自称为元丽之心腹,受其秘遣,为你献计……

    为防有诈,我便擅专先予过目,故而断定此信应为元丽亲笔手书……”

    去岁,泾州僧民叛乱,元恪授奚康生都督五州,征兵平叛。时李韶为岐州刺史,元丽为雍州刺史,皆受奚康生都督。

    因军情所需,二人时有秘信来往,故而李韶称这是元丽的字迹,那就一定是元丽的字迹。

    李承志闻言大喜,飞一般的接过了信,当看到“某欲弃暗投明……可与郡公里应外合……”那一行字时,李承志忽的大笑起来:“天助我也……”

    ……

    也如汧源城下一般,陈仓关下灯如繁星,又集又密。

    已至子夜,军营之中却依旧宛若闹市,人声鼎沸。

    行军并非易事,更何况足足十数万大军多半日便奔行了四十余里。

    而且大多都为步卒,只能靠两条腿。

    如此惶急,这十多万大军没有一溃如水,而是规行距步,按步就般的尽皆撤回陈仓,并无一营失期或失散,就足可见昌义之名不虚传。

    但仓猝间,尽会遗留诸多首尾,比如走的太急丢了营账、猝遇山梁、泥地之类,不得不弃了车驾、粮草等等,不胜枚举。

    再者最多停驻一日,后日又要启行,近十万军穿山越岭,只是人吃马嚼就是个大难题。

    故而今夜,这十万人的大营谁也别想睡觉了……

    县衙之中布满了灯盏,亮如白昼。上首坐着昌义之,其下就只有裴邃、兰子云、于忠、元丽、伏罗等人。

    也如汧源一般,堂内鸦雀无声,但氛围异常沉闷,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只因片刻前,昌义之才与元丽大吵了一架。就差那么一丝,二人就动手了……

    “便是元某叛了,这陈仓也非你昌某人之陈仓,更非你南梁之陈仓。故而敢问昌县候,你以何名义令我元丽撤出大军,拱手让之予你?

    而自汧阴城下撤兵之始,这联军便名不符实。故而你也莫要以主帅之名来压我元某……若你有胆,便喝令左右将我元某斩杀于此,但若想让我元丽让出陈仓,那是痴人说梦……”

    说罢,元丽大袖一挥,满脸怒色的出了县衙。

    于忠脸上尽是尴尬之色:“县候莫恼,待某去劝一劝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莫劝了!”

    昌义之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既如此,便是让我十万大军露营一夜也无妨,就此散了吧……”

    若只是因兵卒缺毡少帐,需入城暂且休整之故,又何需让元丽让出四城关墙?

    昌义之分明是怕元丽暗中弄鬼……

    众人只做不知,一一散去。见于忠起身,昌义之又唤道:“请郡公暂留一步,某有一事请教!”

    “请县候示下便是,某知无不言!”

    待人将走尽,昌义之才低声道:“自昌某领兵出关,济阴王便似对昌某颇不顺眼,处处挑三拣四。如今更是针锋相对,处处为难……请教于郡公,此为何故?”

    于忠沉吟良久,怅然一叹:“不瞒县候,元丽之所以随我等起事,皆因我朝数代先帝皆强令元族习以汉俗,而至元恪最甚之故……而事前,我也曾与他吐肝露胆,元丽则称:若大事未成,他必会北上或是西去,而非南下……”

    昌义之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呵呵一声,竟然冷笑出了声。

    原来这王八从头至尾就没想过归附于南朝,怪不得一点后路都不留?

    “好,某明白了,多谢郡公……再无他事,就请早些安歇吧!”

    于忠不疑有他,恭身告退……

    相关推荐:带着系统闯足坛我的系统异能捡来的老婆腹黑钻石男:捡来的老婆在柯学世界开情报屋虚拟网游之神级穿越网游之神级提取系统兰斯的世界带着云顶之弈系统纵横海贼王世界重生之神级全能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