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十三他，就算是死，也要死回巫山，将这个消息，传递回去。让大巫们出手，恢复长江流域的井然有序。

老顾环顾四周：“夜小兄弟，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儿，被江蜃吃掉？”

“不一定！”夜诺想了想后，摇摇头：“让江蜃吃饱，然后借机逃走，是最傻的手段。刘老头没见过世面，所以只会用这种最笨的方法。”

刘十三哼哼道：“难道你有别的法子？自古巫人，都是用献祭的办法，来摆脱江蜃的幻影秽术的。小子，你现在应该清楚，江蜃多可怕。

哪怕你明明知道，眼前这些东西都是幻影，可偏偏无能为力。因为这秽物的幻相，实在是太强大了，看得见摸得着，遵循着冥冥的规律，如果它不放你走，没有什么东西能逃得出它的陷阱。”

夜诺也冷哼一声：“你见过深海里的鮟鱇鱼吗？”

老顾和刘十三自然都没见过。

慕婉顿时来了优越感，高高举起手：“我见过，我见过，阿诺，我还吃过咧。那个鱼好丑，在深海的海底，眼睛小小的，鼻子上有一条长长的钓竿一样的东西。”

“不错。鮟鱇鱼又叫灯笼鱼，它的名字，就是从那根钓竿来的。”夜诺道。

刘十三皱了皱眉：“小兄弟，你啰嗦这么多干嘛。那鮟鱇鱼难道就是你能够保全我们性命，还能逃出去的办法？”

夜诺没理他：“鮟鱇鱼捕猎的时候，整个扁平的身躯都藏在海底的泥中，只露出嘴上的长长钓竿，钓竿顶端还长着肉色的钓饵。钓饵会一晃一晃的，游来游去，模拟在水中挣扎的虫子，还会散发诱人的香味。

许多游过的鱼，都会忍不住咬诱饵一口。在它们咬诱饵的一瞬间，满嘴尖锐牙齿的鮟鱇鱼，就会猛地从泥巴中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活活把猎物吞掉。”

“哇，这和江蜃的捕猎方法好像。”慕婉道：“都是用诱饵，都是布置陷阱。”

“不错，但是鮟鱇鱼也有失手的时候。而失手的瞬间，就是鮟鱇鱼最脆弱的时刻。它的天敌，就是利用这一点，来攻击它的致命弱点。”夜诺一字一句道：“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点，破除江蜃的幻境。”

“胡闹，江蜃哪来的弱点。就算有弱点，也不是我们能一击必杀的。再弱小的蜃，也至少是蛇级秽物，再加上毫无破绽的幻境。我们巫人世世代代，找到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喂饱它。”刘十三脸色难看。

“要填饱他，你自己去填。不敢的话，就用我的法子。”夜诺说。

刘十三冷冷一笑，眼中闪过冰冷的眼神：“那行，你先用你的法子。没成的话，再用我的。”

他的话令老顾猛地打了个寒颤。这巫人咋和爷爷说的不一样咧，狡猾心狠手辣，完全和传闻中的正派形象不对付。

这老头的法子能有多好，无非是拿他们去喂鱼。说不得，还是夜小兄弟的办法靠谱。

“我和慕婉先回打捞船上，拿潜水装备。”夜诺吩咐了一声：“到时候老顾你拿着无线电，听我指挥。”

老顾一惊：“你们俩要下水？”

“不错。江蜃在江中，我们只有下了水，才能找到它，在它露出破绽的一瞬间，将它杀掉。”夜诺说着，就带着慕婉跳过游轮的甲板，跳到了捕捞船上。

他找来了两件潜水服，按照流程整理起潜水用具。一边整理，夜诺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将嘴凑到慕婉耳畔，压低声音道：“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除了你我外，都不值得信任。”

“啊。”慕婉惊呼：“为什么啊。那个刘十三虽然可恶，但是老顾人挺实诚，也很热心啊。”

“他是不是真正的热心肠，我不清楚。但是我对他一直都有些疑问，或许这个船上，最值得怀疑的就是他。”夜诺哼了一声：“我刚才给他们解释的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说真话。你想想，江蜃会让每个人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如果说游轮是我的幻想，红色行李箱是你的幻想。满大厅的食物，就是死掉的邓浩的幻想。可老顾的幻象是什么？我们为什么，什么都没看到？”

“你不是说他的幻想也是食物吗？”

“我瞎说的你也信！你没见自从邓浩死后，满大厅的食物，就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因为食物已经进肚子了，人也死了，所以没有了幻象存在的根基。而老顾的幻想，不是这个。”

“呜呜，但刘十三那老头，我们也没看到他的幻想啊。”

“那老头老谋深算，早在进入蜃怪的幻想时，就化身为演技派，惊惊乍乍的，把我都给骗了。他或许给自己布下了一道鱼皮咒，让蜃怪无法发现自己的存在。只要蜃怪将我们通通吃掉，就会解除幻境，他也能逃出去了。”

夜诺道：“蜃怪，不会对无法发现的食物，施展幻象。”

慕婉气愤的一跺脚：“这样看来，那个老顾还真的有问题。气死了，妄自我还有点信任他。”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老顾或许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夜诺先给自己穿好了潜水装备，然后又帮着慕婉穿好。

仔细的再三检查，没有发现问题后，这才走到捕捞船的入水槽。

“下潜。”夜诺一招手，两人噗通一声，笔直跳入水中。

冰冷的水，水流在潜水服外流淌。刺骨的寒意，从一入水，就蔓延到了夜诺的骨头中。仿佛潜水服的保暖作用都失效了。

夜诺带着慕婉一路下潜，潜到一定深处的时候，他开始测试水下无线电。

“老顾，你听得到吗？”夜诺说。

不多时，传来了夹杂着噪音的话音，正是老顾的：“夜小兄弟，我能听到。”

“保持联络。”夜诺回道，然后吩咐慕婉：“小婉，你能看的清楚水里的情况吗？”

慕婉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她的双眸发亮：“勉强看得到几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