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被这一声厉喝，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阵火气，随之便在这天旋地转的漩涡中，试图挣扎起身。

然而，这巨浪的翻转速度，实在太过猛烈，比之那直冲而下的瀑布，还要强上十数倍都不止，根本不是他能抵抗的，甚至当他想要在巨浪中挣扎时，他的身体上便会传来阵阵不断被挤压后的疼痛之感，像是只要自己敢与浪潮相抗，便会立刻粉身碎骨于其中。

陈子末见他像一片落叶似的，只能在巨浪中不停地跟着旋转，眸子冰冷无比，他冷声问道："小师弟，卷住你的巨浪，为什么能够卷住你？"

此刻的燕青，说心里话，真不想和对方打这种机锋，或者去探讨什么哲学问题。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咬牙回道："当然是因为它的体积比我大，并且在翻卷时的力量也比我大。"

陈子末回道："不错，那么你在面对自己无法驾驭的力量时，你想要从它面前脱离开，应该怎么办？"

燕青很想回他一句凉拌，但这是纯废话，便回道："这应该没办法做到吧，蚍蜉如何能撼巨树，米粒之光又如何能与皓月争辉？"

不料陈子末却是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徐徐回道："所以这便是你无法脱离开巨浪的真正根源。"

燕青一头雾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便是，你无法打破自己对常规事物所持有的固定理解。"

陈子末接着说道："何为修仙乎？我先前告诉过你，乃是认清事物的本质，但你所认为的本质，却是蚍蜉难以撼树，这无疑是狭隘的，也是不对的。"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修仙者的本质，便是要脱离你眼中所看到的常规定律，又或者说，是要脱离所有普通人，对这个世间的基本认知。"

燕青听到这里时，面露出狐疑状，但很识趣的没有插嘴。

陈子末看了他一眼，才又接着说道："小师弟，让时间所有的不可能变成可能，这才是修仙啊。如果你做不到这点，那你便只能当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

燕青当然听得懂对方这些话的意思，可问题是他现在根本就做不到啊。

他无比郁闷地回道："二师兄，我能理解你口中所说的这些道理，但想要做到却是不可能的，想要脱离常规，我总得先有特定的方式、或能力去改变才行吧？总不能因为是我脑中想着，噢，我要超脱寻常事物的局限，它就会被我超脱，不是么？"

陈子末回道："当然会有不寻常的方式去改变。"

燕青撅了撅嘴，道："所以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你能跨入到开窍境，成功打开自己的玄关秘窍，便能与天地间产生共鸣，然后再通过学习法术来使用天地灵气的力量，来改变自己对寻常事物的操控与认知。"

"达到开窍境？我何曾不想了？"

燕青一脸无语地道："我做梦都想好吧，但你们之前明明跟我说的是，只要我达到了筑基期第九层便能开窍了吧？为什么现在我到了，你却又说我的体魄强度还不够坚韧？"

"你不觉得，话都被你们说了么？而你却依然没有教我如何去开窍，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的好吗。"

陈子末听出他语气中所掺杂着的丝丝抱怨之气，但并不以为意。

他撤去了自己手中对潭水的操控，让其渐渐恢复到了一开始的平静，这才淡淡说道："为兄说你目前的体魄还不够坚韧，绝非是故意要刁难于你，等你真正要开窍时，你就会理解，我为何要先让你锤炼体魄了。"

燕青对此没有作答，其实他也觉得，对方不像是会做一些无用功的人，他对陈子末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陈子末犹豫一下，才又继续说道："罢了，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你想要登上这条瀑布，不是不可能，但也绝非易事，首先，你要先能感受到水流的规律，并避开这些规律，然后才能登上那条上山道。"

"感受水流的规律？"

浮在水面上的燕青，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不停荡漾的水潭中，随后回道："这不算难吧？掌握它的规律，不就是摸清它流动的方向么。"

"这就像船只在顺流而下时，就是借用了它的流动规律，所以不再需要乘船之人出什么力气。"

陈子末点头说道："不错，但你现在要做的是逆流而上的船只，所以你同样得掌握水流的规律，然后避开与它相悖的冲击力，只有这样，你才能成功地登上山道。"

燕青听到他这么说，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条瀑布，满是绝望地道："这也太难了吧？这可是瀑布唉，又不是缓缓流淌的河流，如果是河流，我或许还能咬着牙逆流游上去，但这瀑布水可是九十度直接往下砸的，我怎么掌握它的流动规律？"

陈子末回道："瀑布难道不是河流的一种么？无非是它的角度比寻常河流更急，水力上也更大而已。"

燕青听到他这么说，却是翻了个白眼，回道："你说的倒轻松，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好么？"

陈子末回道："是么？那我便亲自示范给你看！"

不等燕青说话，他就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借用任何法术，只以纯粹的本事登山。"

话音落下，他便抬脚朝仙灵潭的方向徐徐走来。

紧接着，在燕青的注视下，他抬脚成功踏上了这片在不停荡漾的水面，但结果却完全不像燕青所想的那样，他落入到了水潭中，反而是脚踩平地，宛若是结结实实地踩在了硬地上，然后就这么一步、两步，以不急不缓的速度，步步走向了那条飞流直下的瀑布。

"我靠！这尼玛...你这还没使用法术？"燕青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能在水面上行走，你以为你是裘千仞，会铁掌水上漂么？呸，那哥们儿根本就是作弊，压根没这回儿事。"

不过以陈子末的性格，燕青深知对方，应该不至于跟自己撒这种慌。

"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用，就能在水面上行走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恐怖了点吧，这要是在地球上被人发现，还不得分分钟被抓去研究？"

"额...不过以他的能力，地球上应该没人敢抓他爸，除非是活腻了。"燕青越想越觉得荒诞，赶紧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收回了这些多余的想法。

眨眼间，陈子末已经去到了瀑布下面，然后燕青便看到，前者又一步落下时，整个人便进入到了瀑布之下。

陈子末的身体，没有激起任何水花，仿佛他是无形的，仅仅只是一道投射在瀑布下的影像，但燕青却又能清楚地看见。

紧接着，燕青便又看到，对方步履从容地踩在了瀑布底下、一条不宽不窄的石阶上，然后就这么，一步一步攀爬了上去。

"我透你个嘴啊，老子这是见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