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将这种殴打本源使它们可被操控的专业手法称作——伪启灵。

若想达到真正的启灵，路德认为他应该到奥杜诺去研究一下【恶魂】。

路德想起自己在龙血城的时候也见过恶魂，那是一种游离于虚幻和现实的古怪存在。当时他还救了五个奥杜诺的圣光使，和另一个人一起救……

——和谁来着？

果然控制逝者这种行当，还是极西的恶魔更擅长。

路德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一番后便上床睡了。

翌日，路德跑到瓦尔特的皇帝陛下面前说了他前往奥杜诺的打算。皇帝则说随他心意去就行，只要能对付教会就行。

看着路德跑着离开的背影，瓦尔特的莱纳陛下摇了摇头，“太迟了……希望你就是照进夹缝中的那一缕光，希望如此……”

……

城墙的最顶层之上。

“村长什么时候来接你？”路德背着一个绣纹精美的行囊问道。

“快了。”雪兰看向远处黄沙与天空的交界线。“你背这个包有什么用啊，过两天肯定弄丢了。”

“不会，”路德否定道，“可能半天就没了。”

“谁让你笨呢。”雪兰笑了。

这时路德看向城墙一边的楼梯，说了句“你们聊”便走到了不远处和士兵一起瞭望远方。

雪兰看向楼梯的方向。

果然是丹恩。

“我就要走了。”雪兰面无表情地说。

“嗯。”丹恩站到她旁边，递给她一个绒布小盒，“打开看看？”

“这什么？”雪兰打开盒子，看着亮闪闪的银色饰品，“耳坠？”

丹恩点点头，“送给……欣赏的人。”他的目光在于远方的黄沙。

“我还没打耳洞欸……”雪兰从盒子中拿出一个耳坠，“很好看啊。”

“喜欢就好。”丹恩看向她。

“该走了。”雪兰对他一笑。

只见雪兰背后突然出现一个猩红色的漩涡，雪兰后退一步没其中，漩涡瞬息之间缩成一点消失在了丹恩眼前。

路德走过来，拍了拍丹恩的肩膀，“有些话还是应该勇敢说出来。”

丹恩只是怔怔地看着刚才还有雪兰的地方。

再见，不知要等到几时……

就在丹恩神伤之际，猩红的漩涡突然再次出现。

这次，丹恩鼓足勇气，他对着漩涡，“我喜欢……”

“汪！”

一条小狗从漩涡中扑了出来，跑向路德。

“舔！”路德抱起小狗，轻抚它的后背，“你怎么还是这么小啊，村长没给你饭吃吗？”

没人注意到帝国四皇子殿下的情绪变化。

“你还在想着谁啊？”路德将左顾右盼的小狗放到地上，拍了拍狗头，“你不会是又找了一个主人吧？”

舔四处跑动，最后低头失望地回到了路德脚边。

“都不知道你在找谁。”路德抓起它，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丹恩殿下早就离开了城墙，路德叹息一声说道：“两个胆小鬼。”

如果是他，肯定不会不敢说！

“走咯，去奥杜诺。”

路德也向城墙下走去。

……

洛莉丝闪过行人，忽略旁人惊艳的目光，走到一张路边长椅处。维娅捧着一瓶饮料，并腿坐在那。

自从回到奥杜诺首都【维林艾尔】，她每天都要到这里来。

“这是我们认识的地方。”维娅说，“每次他都会给我买一瓶。”她看着手里的玻璃饮料瓶。

“杜特欧斯先生真的很好。”洛莉丝说。

“我倒希望他不要是个好人。”维娅平静地说，“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眼泪滴落在她的白袍上。

哭声越来越大，吸引了行人的目光。常走这段路的人大多认得维娅，她和另一位圣光使几乎每天都会到这来坐一坐。

只是今天那位男性圣光使不在了，多了另一个小姑娘。

行人的目光纷纷散去。

前不久刚经历过恶魂袭击的灾难，这个国度的人民对圣光使的敬重程度已经能和死灵完全复苏的时代比肩。

“在最后相处的日子里，我还在对他赌气……”

洛莉丝靠近维娅，抱紧了她。

……

郊外，加里坐在树荫下，背靠着树干。他抓了抓自己的头顶，挠下一把头发。

毛热病……

“希望死后不会太臭。”他绝望地笑了笑，“蒂娜……”随后闭上了眼睛。

“你好？”

有人在和他打招呼，是幻觉。

“这位兄弟，你还好吗？”

加里勉强睁开眼，模糊地看了眼和他搭话的人，虚弱地说道：“毛热，快死了，会传染。”

“女神在上，这个可怜的孩子需要您温柔的爱抚。”那人却开始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接着加里的嘴里被灌进了某种苦涩的液体，然后他就昏睡过去了。

不久，直觉告诉加里是不久，他醒来了。他也看清了那个给他灌水的人——一个方脸的黝黑男人，身材高大强壮，正坐在他的旁边。

“可能还会掉一点头发，过几天就好了。”男人说着，接着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伊梵·多恩，母神的长子。”

“母神？长子？”加里不知道这家伙在说些什么。

“只是一个称号罢了，表明母神对我的偏爱。”伊梵·多恩双手合十，闭眼说道。

“母神？这世界上明明不存在神。”加里盯着眼前这个虔诚的男人。

伊梵·多恩自然闭着眼，说：“我的兄弟，那只是四王族的谎言，神当然是存在的。”

“并且爱着世人。”他继续说道。

只见他一招手，一根嫩芽就于加里面前的地面破土而出，迅速向上生长，直到长成一棵树苗。

“灵性之始，万植之母，色彩的主人，永恒生机的初祖，您的孩子感谢您的恩赐！”

伊梵·多恩念念有词，走到树苗前，跪下深深一拜。

“你想让我相信所谓的神迹？”加里看着树苗和伊梵，“催生树苗很多劫掠者也能做到。”

加里是珀尔曼人，管理过林场，也见过有催生类特质的劫掠者。

“那这样呢？”伊梵·多恩站起来，后退到了加里身旁。

“母神的恩赐。”他狂热地看着树苗。

只见树苗的躯干疯狂变粗变长，抽枝发芽。只一会儿，树苗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树木最后停止了生长，加里以为这便已是极致。但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冲击了他的理智。

那棵刚被催发长成的大树，它扭曲褶皱的树皮迅速裂开，树干开始破裂，生长。虬曲的树根从地下钻出，互相缠绕着。最后，整棵树站在了地面上。

是的，站着，这棵树拥有了手脚，还有一张满是木屑的嘴，甚至还有了眼睛，如果那两颗树瘤算的话……

“恶魔花后……”加里盯着树人，“这里是东方，怎么可能……”他无力地靠在背后的树干上。

“恶魔不过是窃取神明力量的背叛者。”伊梵说，“母神是宽慰的，她的孩子也是善良的。”

树人蹲下，对着加里露出了一个难以说是笑容的笑容。

“善良……”加里想起他的蒂娜，被人烧成灰，最后还被路边的小贼偷走。

“你被不善之行伤得很深，我的兄弟。”伊梵说，“但在母神处，我们会得到宽慰。”

“宽慰……”加里苦笑着摇摇头。

“无论生人还是逝者，都能在母神处得到爱抚。”

“逝者……死去的人怎么得到安慰？”

“母神的孩子最终都会到达母神的神国，于彼处永生。”伊梵再次双手合十，“所有热爱自然的生灵，都是永生母神的孩子。”他拿出一朵鲜艳得弯曲刚被摘下的花，递给了加里，“试试看，我的兄弟，和你所爱的人再见一面。”

加里接过花，就在他看向花蕊的一瞬间，一阵错位感涌进他的大脑。他眼中的视界开始颠倒，旋转，最后定格在了一片树荫下，一个女孩抬头感受着树花的芬芳。

“蒂娜？”他难以置信地唤出了她的名字。

女孩看向他，微微一愣后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眼泪也划过她的脸颊。

“蒂娜！”加里刚要跑过去抱住那个女孩，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现实，抱住的也是伊梵·多恩。

“你愿同我一起去吗，兄弟？”伊梵·多恩抓住加里的胳膊，微笑着问道。

加里看向自己掌心花朵已经化作飞灰。

“我们去哪？”加里收紧掌心，看着伊梵·多恩。

“欢迎加入【永生教会】，我的兄弟。”伊梵抱了一下加里，“我们要回珀尔曼，去完成未竟的事业。”

“事业？”

“夺回属于母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