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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9、妾室掐架(中)

    作品:《商户人家

    吴姨娘脸色更显得苍白, 林姨娘神情却是得意起来,抢着道:“我过去的时候, 丫头们说吴惠姐才吃了药,在床上躺着。我进屋里看看, 估计是才吃了打胎药。奶奶要是实在想见她,让媳妇拖她过来就是了。”

    吴姨娘听林姨娘如此说,顿时惊慌起来,女人落胎本来就是大事,要是真把她拖过来问话,折腾这么一天,只怕吴惠姐性命都难保。

    江氏皱眉道:“既然吃了药, 那就随她去吧。”她只是想着把吴惠姐和吴姨娘赶出府而己, 并没有伤吴惠姐性命的意思,而且吴惠姐是平民,不管为何死在沈家,总是一场人命官司。

    吴姨娘一脸感激的看向江氏, 磕头道:“谢奶奶怜悯。”

    林姨娘脸上有几分不服气, 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江氏看向林姨娘又道:“你从头开始说,你是如何得知吴惠姐有身孕的事,又凭什么说吴家姐妹栽孕。”就像吴姨娘说的,她帮着妹妹偷偷把野种打掉,虽然说这样的事情不好,也可以说是人之常情,沈书君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狠罚吴姨娘。

    林姨娘道:“今天早上起来我觉得身子不爽, 快中午时我就派了丫头回奶奶请了胡大夫过来。胡大夫给我诊了脉,说我并无大碍,神情却鬼鬼祟祟的。后来婆子送胡大夫出门时,我就让丫头跟着,丫头回说胡大夫去了吴姨娘屋里,给吴惠姐了一包药。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吴姨娘一直重着,胡大夫开药是常事。何故如何鬼祟,也不见药方。”

    有了药方,婆子交给管家,报到江氏这里,江氏批了条子,丫头才能从帐房领到钱。吴姨娘病这么久,全是总帐上走,并不是吴姨娘自己掏腰包。

    吴姨娘立即反唇相讥道:“我院里丫头婆子还是有几个的,如你所说,胡大夫真要是如此鬼鬼祟祟,那药必然是在小心递来。你院里的丫头就是偷看,我院里的丫头也不是死的,如何看的这般清楚。”

    林姨娘当即把左手的纸包打开,里头装的是煎过药剩下的药渣,道:“这是胡大夫给的那包药,煎过之后剩下的药渣,其实也不用请大夫查看也能知道。如今吴惠姐吃了药,正在床上躺着等着孩子掉落,奶奶打发丫头过去守着,一看即知。”

    江氏想想叫来婆子去吴惠姐那里看着,既然要料理,那肯定要所有证据齐全。又对吴姨娘道:“你别插嘴,让林姨娘把话说完。”

    吴姨娘一脸愤恨,却也不好再吭声。

    林姨娘便继续道:“丫头见状便过来回我,我觉得事情奇怪,便说身上还有些不好,让婆子又唤了胡大夫过来。我威胁利诱一回,胡大夫这才讲了实话,吴惠姐早在年前就让他看过,当时就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胡大夫当时就说拿药给她要把孩子打掉,吴惠姐也接了药,结果却没吃。几天之后,吴惠姐又把胡大夫唤了去,给了许多银子,让胡大夫瞒住孩子的月份。原来她们姐妹便商议,大爷一直无子,前头大爷又跟吴惠姐好过一场,要是能续上前缘,这孩子自然也就能算在大爷头上。”

    吴姨娘再也忍不住,反驳道:“林姨娘知道的真清楚,好似旁边看着一般。年前我一直病着,天天请大夫吃药,甚至自己的命都顾不过来,如何还能跟惠姐一起如此筹谋。奶奶也该知道,因为我病着根本就去看过惠姐,惠姐那时候也没有过来过,我们要如何合计。”

    “这还不简单,派个心腹丫头婆子过去,什么话传不进来。”林姨娘说着,随即又向江氏道:“奶奶要是不信,大可以把吴姨娘身边的丫头婆子叫了过来,要是问不出来,叫嬷嬷们过来,抓起来烤问一番必然有结果。”

    吴姨娘脸色变了,喊着道:“拷问之下必有冤狱,而且无故打骂丫头婆子,传出去也有损奶奶的圣名,万万不可。”

    “事关沈家子嗣,如何重视都是值的。现在是我知晓,若是真如她们姐妹所愿,吴惠姐再生下儿子,大爷岂不是要把家业拱手让给外人。”林姨娘反驳着。

    “但真严刑拷打,谁又知道问出来的结果是真是假。”吴姨娘说着,又道:“林姨娘无凭无据,红口白牙就指责我与惠姐合谋要坏大爷的子嗣,这样的栽赃也未免太容易了些。”

    江氏想了想便吩咐身边的婆子,道:“让管事的请了胡大夫过来。”

    吴姨娘哭着道:“只怕胡大夫己经受了林氏的贿赂,定然要栽赃与我的。进门这几年,得奶奶和大爷怜悯,看病吃药每年总要几百银子,我受爷爷和奶奶的大恩,怎么能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

    江氏皱眉道:“子嗣是大事,我马虎不得,拷问丫头婆子你说不同意。我现在只是叫胡大夫过来对质,你又说胡大夫受了林姨娘的贿赂。你说林姨娘冤枉了你,但吴惠姐怀孕是真,年前你求我与大爷让吴惠姐进门也是真的。就是栽赃害你,总有能证据,你真是清白的,自该跟胡大夫对质,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如此大事,总不能任你在这里哭一哭就算完了的。”

    吴姨娘顿时哑然,林姨娘神情得意起来,道:“等胡大夫来说,大家在这里对质,是不是真有其事,当时就知,你既然没做亏心事,何必害怕呢。”

    吴姨娘死咬住下唇,却是道:“既然要通胡大夫来对质,那要叫大爷过来才好。”江氏看起来很好,但她心里明白,要是有机会赶她们姐妹出府,江氏肯定很乐意。沈书君待人素来心软,要是他在,自己总有辩白的余地,真让江氏在这里有了结论,她想翻身也不能了。

    江氏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道:“我和姑娘都在这里坐着,你却还要叫大爷来,怕我和姑娘委屈了你不成。可惜大爷没这个时间,又是内宅的事情,自然该我问清来龙去脉再禀告大爷知晓,至于如何发落处置,我自然也要问问大爷。”

    吴姨娘连忙改口道:“奴家怎敢如此想,只是想着胡大夫一个男子进了后院,屋里都是女眷,总要大爷在好些。”

    江氏冷哼着道:“沈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规矩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哪里有不方便。”

    林姨娘也在旁边添火,道:“吴氏分明觉得奶奶管不了她,奶奶就是再宽厚,也该先把吴氏拖出去打个十几板子,让她知道家里谁当家作主的。”

    “你……”吴姨娘怒指向林姨娘。

    江氏没理会两人争吵,只是吩咐婆子速去请了胡大夫进来。

    胡大夫也算是淮阳城中的老郎中了,走街串相给城中夫人们看病,医术也是可以的。只是品性不行,不过淮阳城中医术不错的大夫不多,胡大夫的生意也总算不错。除了病况之外,他其他的言语,很难取信与人。

    林姨娘初次叫胡大夫去的时候,银子都己经给足了,更不用说江氏早派张财家的去打点过。所以沈家打发人去叫胡大夫就立即来了。

    江氏命丫头搬了椅子让胡大夫坐下,直接道:“我请先生来是为何事,想必先生也知道了。本来是家丑不可外扬,但滋事体大,不得己才叫先生过来对质。”

    胡大夫当即笑着道:“在下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出了这个门我肯定不会往外透一个字。”

    江氏满意的点点头,又给冬至使眼色,冬至早包好五两银子当封口费,走过去放到茶几上。胡大夫连忙拿过来塞到怀里,笑着又道:“谢奶奶赏。”

    林姨娘早就迫不及待,连忙对胡大夫,道:“胡大夫,今天中午你在我屋里说了什么,现在当着奶奶的面,你原封不动的说一遍。”

    胡大夫顿时吱唔起来,看看上头江氏,又看看吴姨娘,神情显得十分为难。犹豫了一下才道:“年前我给吴惠姐诊脉,确实是有了身孕,因为这几年得吴姨娘照看,我就送了吴惠姐一包落胎药。本以为她吃过无事,没想到几天后又把我叫过去,先头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让我给她瞒日子,只说是一个月后怀上的。我想着此事太大,又有嬷嬷之类总是能看出来的。她却说这些不用我管,她自会料理,后来又多给了我五十两银子,我看到银子……”

    说到这里,胡大夫不敢再坐,站起身来向江氏拱手作揖道:“是我糊涂贪财,不念这几年奶奶对在下的照顾,差点犯下大错,幸得中午时林姨娘提点。要是真按吴家姐妹所想,万一吴惠姐生下儿子,这沈家的家业岂不是要交到外人手上。”

    胡大夫话音刚落,吴姨娘首先惊叫起来,道:“惠姐竟然真的如此糊涂,还把我蒙在鼓里,只说才知道怀了孕,让我找胡大夫拿药掉胎。没想到竟然是……”

    “哟,知道吴惠姐保不住了,就敢紧把所有的事情往她身上推,以求撇清自己,吴姨娘这脑筋转的就是快。”林姨娘冷嘲热讽的说着。

    “刚才胡大夫说的明白,这都是年前的事,年前我病的七死八活,床都下不了。”吴姨娘说着,又看向胡大夫道:“胡大夫你自己说,我何曾找过你,说过让你瞒着的话。”

    “这……”胡大夫吱唔起来,吴姨娘确实没找过他说过这话,当然以他的人品,就是硬栽到吴姨娘身上也没压力,问题是吴姨娘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他也提供不出多有利的证剧。

    吴姨娘看胡大夫这个反应,当即哭着向江氏道:“奶奶明查,年前我一直病着,根本就不知道惠姐外头的行事。她前几日才跟我说,她有了身孕,我骂了她一顿,想着姐妹之情,便问胡大夫要了落胎药。一直没回禀奶奶,是想着女子月子又难养,出了沈家的门,真不知道要如何生活。总要等出了月子,才好回明奶奶让她出去。”

    林姨娘突然笑了起来,看向吴姨娘道:“话说的真好听,既然你推说什么都不知道,那我问你,你为何要当衣服,我翻到的这张当票又要如何说?”

    说话间,林姨娘把右手里握着的纸张展开,起身递给江氏道:“奶奶请看,这是几日前的一张当票,上面写的明明白白,当是四套棉衣,共当了七两银子。那我就要请问吴姨娘了,你到底是哪里缺钱,为何要当衣物?”

    林姨娘翻到当票的时候,吴姨娘虽然没能抢过,心里却己经有对词,道:“虽然跟胡大夫相熟,落胎药的钱总是要给的,再者这种事情,总要多给大夫几两银子买酒喝好堵上嘴。惠姐落胎后,更得好好休息调养,这等丑事我瞒着还不及,怎么敢在公中拿银子。我的月例银子就这么多,实在没办法只得当了几件衣服,想着给惠姐买点补品调养身子。”

    “话说的真可怜,那我就跟你算算这笔帐,姨娘月例是一两银子,但吃穿用度,全部都是总帐支钱,看病吃药更是不必说,根本花不着你的月例银子。逢年过节,奶奶和大爷总是有赏,我新人才进门几个月,加上过年元宵赏钱,我还存下了十几两银子。吴姨娘进门这都四年了,结果连十几两银子都没有,还得去当棉衣,只怕是把存下来的钱款拿给胡大夫了吧。”林姨娘冷哼着说着。

    吴姨娘立即反驳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林姨娘的本事,这样那样省钱抠门,再者前两年我父亲病重,家里连下锅的米都没有,我当女儿的肯定要贴补。”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江氏一直沉默看着。倒是旁听的沈书娴突然看向胡大夫道:“你刚才说吴惠姐一共给了你八十两银子,可有字据?”

    胡大夫被问的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吱唔着道:“这等丑事,如何敢立字据。”要是立了字据,那就是铁证如山了,不管是他还是吴惠姐,都不希望这事暴出来。

    “八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吴姨娘前些年家贫,手里没有积蓄,以至于要当棉衣给吴惠姐补身子倒也说的过去。”沈书娴缓缓说着,又道:“但要是真如胡大夫所说,吴惠姐前后共给了他八十两银子,只凭吴惠姐一个怎么也拿不出来,就是吴姨娘只怕也要点当衣服首饰才拿出来。”

    吴姨娘听得一愣,没想到沈书娴会突然间开口。林姨娘也愣了一下,随即却是明白过来,神情更为得意。

    江氏更明白沈书娴的意思,接着说下去道:“姑娘说的很是,姨娘的月例银子是固定的,每年过节的赏赐也都有例可查。衣服首饰,但凡贵重的,帐上也都有记录。既然吴姨娘说与自己无关,那肯定不会帮吴惠姐出钱。虽然两年前因为家中的事情闹过穷,也不可能一直穷下去,衣服首饰之类想必也是齐全的。现在派丫头去查看,要是无缺失,吴姨娘的话倒是有几分信,要是缺了什么……”

    “胡大夫所知道的己经全部说了,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不如让他回去。”沈书娴又说着。

    胡大夫当即站起身来,江氏只是对身边的婆子打个手势,婆子会意,引着胡大夫出去。等到胡大夫出了正房门,沈书娴也站起身来,对江氏道:“滋事体大,也别让丫头婆子去了,我跟嫂嫂亲自走一趟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江氏起身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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