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虎没有去过大设计院上班，心中还是很向往，陈述起公司的弊端。

“虽然可能没有我们公司自由，但我觉得大设计院里，你能学到很多东西，不是我们公司能比的，你看我和沈雁昕来了这么久，画的还是私人房子，和一些小办公楼，他比我好一点的是他还会点结构，但审图的项目他也不敢做。”

小公司固然是自由，能学到的东西却有限。

卫煌道：“你们一天都想着打游戏，又不去学习，我不晓得你们哪来的脸说学不到东西。”

杜晓虎道：“你想学也要有人交啊，你看我们办公室，现在就两个师父，基本上都不在办公室，在办公室的时候不是和人谈事情，就是在画自己的图。你去问多次了，他们也不高兴，关键就是我们公司接的项目就是一些小项目，没有复杂的高层，你得不到锻炼。”

卫煌道：“你问那些问题都不叫问题，他们自然不高兴，你以为大院的师父会教你这些基础性的东西？这些都东西都是靠自己去学习，他们只看你画图的时候画得对不对，如果不对，直接就给你把图纸扔回来，让你好好的检查，没有哪个会一手一脚的教你。而且不是说我看不起你们，你们现在很多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搞明白，你还想画高层？你以为高层就那么简单，电梯的构造你搞得清楚不？”

杜晓虎道：“我搞不清楚那不就是因为没有得到锻炼？像我们现在画的私人住宅的图纸，就是两三层，高一点的四五层，有哪家会搞电梯。办公楼也是一样的道理，从来没有得到锻炼。如果拿个项目来做一次，我相信一步一步的画也能画清楚。”

“为什么一定要有项目做你才能搞清楚？你不能在网上下点类似的图纸来抄图训练？”卫煌反问道：“你先把这个技术练在这里，当有项目的时候，师父们问着你，你就说会，下次他还会把复杂的图丢到外面去？”

杜纬浚将复杂的图丢出去也不是秘密，不仅是他，纪沛林和俞婕也是如此，只把简单的项目拿给他们画。

都怕搞错了，到时候出了问题，追责时承担不起。

杜晓虎辩解道：“我抄过图的啊，但那个东西是死的，照着画很多遍，你都搞不清楚原理，抄了也是白抄。但自己做方案就不同了，你能清楚地知道你要哪些功能，怎么去设计布局才合理。”

卫煌道：“那只能说明你在抄图的时候没有用心。”

这时，卫煌的电话响了，是纪沛林打来的。

“喂，纪哥。”

“小卫，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的。”

“说话方便的吧？”

“嗯。”

“李叔叔那个别墅总的面积是多少，你还记得起吧？”

卫煌才做了施工图，自然是记得清楚，给了准确的答复。

纪沛林道：“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把图纸给他打出来，问多少钱，我说我要问你才知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他，喊他把钱准备好，然后你明天早点把图纸给他打出来，让宋姐给他把章盖好，明天他就来拿图，到时候钱我转给你，好不好？”

卫煌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已经喝得半醉了，马上回复道：“好的，没得问题，他要打印白图还是蓝图？”

白图就是白纸打印，蓝图以前是用硫酸纸晒，现在是直接用蓝色的纸张打印。

蓝图要比白图的保存时间更长，因为纸张较好，在工地上可以反复折叠，不易损坏，有许多优点。

纪沛林道：“一个小房子，用不着打蓝图，那就辛苦兄弟了。”

“好好。”卫煌点头答应，将这事应下。

杜晓虎在一旁听得明白，羡慕道：“安逸哟，卫师，马上又要收钱了。”

卫煌想起前几天他接了项目还倒贴钱给别人做方案，心中就有点气愤，讽刺道：“没得办法啊，我们穷，没得钱替业主做方案，只能收点小钱来维持生活。”

杜晓虎知道他在说自己，马上就不说话了。

卫煌道：“如何嘛，他是不是拿了方案就没有找过你了。”

杜晓虎道：“他说的就是只要方案，然后自己去修。”

卫煌道：“这种人就是骗方案啊，一点批脸不要。”

杜晓虎道：“要看长远点，人和人之间就是礼尚往来的关系，我今天帮了他，他明天给我介绍项目过来，大家一来一往，人情关系就处上了，以后还怕没有事情做？”

卫煌道：“我就怕他有事没事都找你帮忙，一句兄弟就把你拿捏的死死的。”

杜晓虎道：“他怕没那么厚的脸皮，免费帮他一回，还想二回。”

卫煌道：“这种人说不清楚，可能下回找上门来就是他家哪个亲戚，七大姑八大姨，一个是帮，两个也是帮，总不能帮一个不帮一个。”

亲戚，很多时候也是一个奇怪的物种。

有时候他们要的东西也不多，但你给了一个，另一个就必须要有，否则你就是一碗水没有端平，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怨言。

得了你的好处，念着你的好，帮你到处宣传，然后找你的人越来越多，你是帮还是不帮？

很多官员的腐败之路也是从小事开始的，帮了小忙，就有大忙在后面排队。

农村有句俗话就叫，升米恩，斗米仇。

若你有哪一次没能帮上忙，他就会在背后骂你白眼狼什么的，说尽各种难听的话语。

所以有些人一但离开乡村，就想离自己的亲戚远一点，以免他们成为自己的负担。

可说称其自私，也可以说是对现实无奈的妥协。

杜晓虎马上明白了卫煌的意思，回道：“那我不管他啊，是他的亲戚，又不是我的亲戚，如果这种亲戚我都不收费，那全中国的人都打得上关系。”

卫煌道：“呵呵，可能他下回有事也不会找你了，哪有逮着一只羊薅羊毛的道理，黔州这么多设计院和设计师，下次他就换个人整了。”

杜晓虎道：“他真要这样，我怕要和他撕皮。”

同一套话术，对不同的人用，就算有一半有效果，他都能白嫖很多方案。

杜晓虎下定决心，过段时间就打他的电话，问他有没有项目介绍，不能得了自己的好处，就把自己放在一边。

自己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可如果对方真是这种人，自己也拿他无法，一时间倒有些惆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