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良久，等死的感觉不好受。

就在山田达浪几乎忍不住刎颈自杀的时候，张天士终于开口了。

“我不杀你。”

“为什么？”山田达浪诧异道，很意外。

“你回去告诉他们，三年内，不得踏足中国长江以南！否则，杀！”张天士冷声道。

“好！”山田达浪也没有在意张天士语言中的不敬，强者就算是脏话连篇，弱者也没有去反驳和斥责的机会和实力，成王败寇这一点在山田达浪的心中已经被肯定了十多年。

山田达浪得到张天士的许可后，飞也似地走了，地上的那一百零七具尸体也不管了。

华星士道：“这些尸体怎么办？”

张天士道：“这些地方经常发生小规模战斗，死人是正常的事情，死了也就死了，有谁知道是我做的么？华老，看来你真的老了，连这样的小事都担心。”

华星士长叹一声，道：“天士你说得没错啊，我真的老了，能活的日子不多了。”

张天士纵身跃上树干，然后仰靠在一旁，道：“生老病死，是天道轮回。”

华星士笑道：“能再次见你一剑倾城，纵然死也无憾了。”

张天士淡然道：“这不是我最后一次出剑，你还会看见的。”

华星士大笑道：“哈哈，想不到你也这么护短啊！”

张天士的语气平淡，哀而不伤，“我是天煞孤星，克死父母，是师父好心收留我，带我上了龙虎山，不然我早已饿死街头了。我的亲人并不多，二师兄马西风死了，大师兄已多年未见踪影，馨儿也早就在六道轮回中等我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说我这个当爹的不护着，还能干什么？我本来就对不起他，在我有生之年，该做的，我都会做。我在等着他成长，等着看这个世界在他手中跳舞的那一天！”

华星士轻叹，道：“说得没错，当爹总是该护短。”

张天士不知道从哪儿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花雕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随手抛给了双目紧盯着自己手中美酒的华星士。

接过酒壶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华星士才赞叹道：“好酒！”

张天士笑道：“本是好酒！”

华星士只觉这酒入口带着些馨香，甘冽无比，一口下去，却又烧得喉咙发疼。

华星士道：“这酒——”

张天士道：“这酒是我十二年前酿的。”

华星士苦笑道：“看来并非只是马西风酿了酒，就连你也酿了。”

张天士淡淡道：“我本以为这酒是没机会喝了的，想不到还是拿出来了。”

华星士道：“为什么没机会？”

张天士摇摇头，道：“要杀云无极，并没有那么简单。”

华星士道：“哦！”

张天士道：“是马西风酿的酒好，还是我的好？”

华星士眯着眼睛，又喝下一口酒，道：“还是马西风酿的酒好喝，你的酒虽然味道也是极佳，但总带着些别样的味道在里面。我喝下去后，总是能感觉到你十二年前的那种凛冽无比的杀气，这酒虽然甘甜，但是入喉却是如同刀割，想来，你十二年前酿这酒的时候，心中的杀意已经快要将你整个人都淹没了吧。”

仇恨，能够让人憔悴，也能够让人勇猛精进。

是当年的仇恨，成就了今天的张天士。

但是张天士却宁愿这个仇恨不存在，因为，这个仇恨将成为他儿子张龙虎的枷锁。

“剑骨铿锵，神鬼天师，青衫倾城，一剑判生死！”

华星士喃喃道：“大概过不了多久，你的这个名字又要响彻整个亚洲乃至世界了吧，也不知道那些人听到你的名字后，会不会颤栗？想想也还真有趣啊……”

接过酒壶喝了一口后，张天士才笑道：“这已不关我的事了，我只会护着我儿子三年，这三年也足够他成长起来了！到时候，他也就有了玩弄这个世界的资本了……说实话，有乔乔这个好儿媳妇，我很看好他以后的路。”

华星士道：“或许在外人眼中看来，龙虎已经足够优秀了。”

张天士摇摇头，道：“不够……他的命格已经注定了漂泊起落，如果无法征服这个世界，那么他也就只有死亡了，我都不知道以现在他的实力，是如何招惹到那些敌人的，恐怕就连我出手应付对会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华星士笑道：“反正他在不断进步中，你也不需要太担心，可能用不到三年，也许一年他就已经够了。或许，你还是小看他了，恐怕现在的他，就足够应付很多东西了。”

张天士看了看天，道：“或许吧……不过，我还是会让他好好成长三年。这次，路我已经彻底铺好了，就看他如何走下去了。”

华星士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张天士道：“他没有母亲。”

华星士只得摇头苦笑，说不出话来。

张天士摸着自己的手指，道：“华老，还得感谢你的帮忙，不然，我剩下的那些能量，恐怕已经不足为这个小子铺路了。毕竟，我的辉煌已是过去了，若没有你的人情，还真不知道那些在中央的老家伙会不会翻脸了……”

华星士愣了一下，道：“你这家伙从来不说谢谢的。”

张天士笑道：“大概是人老也吧。”

华星士大笑道：“哈哈，哈哈！不用谢我，只要你多给我两瓶这十二年的老酒就好了，再说了，我们可是好朋友啊！走走走，去你云南的那个老屋去，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去把你这十二年私藏的老酒给喝光了！”

张天士喜欢喝酒，在这十二年来他没少收集好酒。

只不过，这十二年来他也只是收集，滴酒未沾！

李红袖也曾问过张天士为什么只收藏酒，却不喝酒。

张天士就说：“心结没有打开，喝酒不痛快。”

这个一人一剑便覆灭了山口组一个顶级忍者杀手大队的男人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祥和与安静，忽然抓起华星士的肩膀，然后纵身一掠便是一丈多高，从这头的树干掠到了对面那三四米远的树干上。若是让人在这一刻看见，说不得会以为这是鬼。

华星士大吼道：“你慢点，老骨头经不起你折腾了！”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那铿锵且沧桑的声音弥漫在月色里久久不散，这一夜，整个亚洲黑道将沸腾！

只因为，那倾城的一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