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院苦苦坐了一夜，白巳也没想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直到清晨小南做好早饭叫他的时候，白巳的眉毛头发都蒙上了一层露水。

“吃吧，吃完我就要离开了。”

“嗯？你要去哪儿？”

“能去哪儿，当然是要回村子了，”小南习惯性的面无表情道，“能抽出一天时间陪他们聊聊已经很不容易了，看在你远来是客的份上，我才把机会让给了你。”

“抱歉，我不知道……”

“没什么，”小南摇摇头，叹道，“这么多年了，或许他们早已听厌了我每次带来的坏消息了。”

“怎么会，你能够陪伴他们，我想他们就已经很开心了。”

小南没有答话，白巳想了想问道：“你要回雨隐村吗？”

“嗯。”

“方便的，我能去看看吗？”

小南瞥了他一眼，停顿了会，才道：“随你。”

出乎白巳意料，小南并没有忙着赶路，而是慢悠悠的步行回雨隐村。

乘坐铁路电车，换线坐公交，步行。

两人就像普通的平民一样，在人群中穿梭。

白巳恍然间有种错觉，像是回到了文明社会中，那种忙碌的节奏让他有久违的熟悉感。

小南瞥了他一眼：“很奇怪？也难怪，毕竟最近这些年，变化的太多，让我都有些不习惯，这跟你们的时代很不一样吧？”

“小小地吓了一跳呢。”白巳感慨地环顾周围环境。

小南了然地点头，白巳也没多解释。

他吃惊的并不是这里科技的飞速发展，论科技的普及和生活的便利，信息时代的文明社会比眼下还处在电气时代的火影世界要发达多了。

白巳真正吃惊的是，这里已经是雨之国境内了啊。

号称五大国之外的最强之国，雨之国一直以来维持地位的都是军事实力，国家武力强大的同时，也是真的贫穷。

刚来火影世界，白巳在雨之国生活了很长时间，所见所闻让他至今难以忘怀。

饿殍遍野，筚路蓝缕。

让白巳都不得不低头选择与现实妥协，苟居在下水道中，与老鼠为伍。

别看“黎明之晓”的前身，势力遍布雨之国，掌控着大药材生意，实际上那只是表面风光，论地位，白巳他们就是稍微体面一些的混混势力，连极道都不如，更别提忍者组织。

所以那时候半藏才会毫无顾忌地清洗他们，因为他们与国无益，清洗他们根本不会动摇国本，反而好处多多。

站在白巳的立场，半藏是剥夺他们生存的敌人。反过来站在半藏立场，白巳他们也是附骨之疽。

生存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是那时候的雨之国太穷了，连生存的机会都要去争，白巳他们没得选，因为不争就会饿死。

“在想什么？”

“想到了晓组织。”白巳侧脸看向小南，“你们当初创立晓组织是为了什么？”

“……弥彦说，要给这个国家带来和平，要给这个国家的人们带来幸福。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创立晓？”

白巳脸上浮现回忆的神色，感慨道：“一开始只是为了生存，后来为了让更多人生存，让追随我的人都能有口饭吃，我才创立了‘黎明之晓’，再到后来，为了让他们躲避追杀，摆脱雨之国的高压统治，黎明之晓蜕变成了晓组织。”

小南静静倾听，沉默了一会，道：“听起来，很是被动呢。一直被推着往前走，很辛苦吧？”

白巳苦笑道：“能够被推着往前已经是幸运了，太多人早早地就被碾死在历史的车轮下了。”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我吗……”白巳看了看周围人群。

来往匆匆的人们脸上有焦急、紧张、兴奋、担忧等等情绪，唯独没有他那个时代最常见的绝望。

“居上者，即便非自己所愿，也会背负起被碾作尘泥的底层之重吧。”

两人像是好久不见的故友那样闲聊着，路途在交流中很快过去，小南带着白巳来到了雨隐村保留的那一片高塔区。

“村子里很多地方都换上了方便生活的屋子，老实说，那些家具确实很便利。只不过我仍然想保留一些长门在的时候的痕迹。”

“可以理解。”

“走吧，去我那儿喝杯茶吧。”

令白巳奇怪的是，小南小心地避开了雨忍，振翅高飞，飞向高塔的顶尖处。

以他们俩的实力，要躲避人群的视线不难。

没了雨虎自在之术，雨隐村也没有白巳印象中那么阴雨绵绵。

阳光、云朵，和其他村子没什么不同。

“请进。”小南推开一扇门，白巳才发现塔尖的狭小地方里面居然还有个阁楼。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白巳很难理解，“现在的雨隐村难道不是你在掌控？”

小南为他斟茶，不在意道：“掌不掌控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只是一个等候见证的人，并没有太多野心。”

白巳眉头一皱，略微思索就明白了。

哪怕这个时代有鸣人镇压，但不代表最强盛的木叶中其他人也会无条件支持鸣人的政策。

争斗哪里都有，政治是不讲人情的。

如同柱间身边有扉间，鸣人身边有鹿丸。

人格魅力型的领袖身边总会有一位想方设法平衡、控制其他势力的军师。

无论什么原因，小南也是晓组织首领中唯一活下来的，再继续掌控雨隐村难免让木叶忌惮。小南也不想惹来更多的猜忌，索性全然放下。

白巳叹道：“你也不容易啊，连回到自己的村子都需要遮遮掩掩。”

小南斟茶的手一顿，奇怪道：“这是我的选择，我愿意这么做的，又不是被他们胁迫的，只不过这样做对大家都好罢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难？”

白巳一窒，隐隐约约像是抓住了脑海中那一闪而逝的灵光。

小南瞟了一眼端着茶杯发愣的白巳，默默品茶，也不打扰。

许久之后，白巳一声长叹。

“唉……真是当局者迷。”说罢，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

小南淡然道：“想通了？”

白巳眉宇间的忧思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是卸下了重担，变得清爽起来，宛如池塘中舒展枝茎的雨后青莲。

“嗯，我太急迫了，仿佛有什么在追赶我。其实都是一直以来被推着去做事，反而忽略了我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和平？力量？我在各种选择间纠结，反而在分岔路前犹豫不前。”

“其实有什么关系，终点都只有一个罢了。”

白巳一口浊气长长呼出，感觉自己精神都澄澈了许多，对自然能量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仿佛与世界的联系变得紧密、贴合，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小南点点头，好奇道：“那你想做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