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位领导中间。

肖克看到杜处和他的“亲戚”赵铁锤两个人，正在称兄道弟呢。

“兄弟，他表兄，咱们那里的人就是实在，这么多年在外，我太有感触了……”

“那是，我赵铁锤一辈子没低过头，没服过谁，成绩也干了一些，但人也得罪了不少……”

两个人在推心置腹地聊天，肖克没有去打搅他们，这时的人才是最真实的时候，坦诚而性情，互不设防，显得十分可爱。

辛海燕不在饭桌旁，肖克便四处去寻找。

“师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小院里，辛海燕看着夜幕中的辰星，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辛海燕没有说话，肖克便轻轻走到了她的身边。

远空，北斗星非常清晰，今天是个大晴天，夜空就像洗过一样，群星璀璨。

山谷里的夜风吹来，已经有了凉意，人不觉会打个寒颤。

“每个人死后都会成为一颗星宿，你觉得呢？”

辛海燕依然没有回头，她喃喃自语道：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又是一首仓央嘉措的旷世长歌，此情此景，让人无限感伤！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伊，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我，牵尔玉手，收你此生所有；

我，抚尔秀颈，挡你此生风雨。

……”

肖克随声附和着，他知道辛海燕的心中在为逝去的儿子，默默地祈祷，也在为逝去的青春默默追悼着。

此刻，天上肯定会有一颗星星是她曾经的爱，就像儿子的眼睛在注视着她，她也在凝望着儿子一样。肖克也找到了这样一双眼睛，那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爱……

“师姐，外面风大，还是进去吧！”

辛海燕在轻轻地抽泣，她已经哭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发出声音来。

“师姐！”

肖克一把将辛海燕搂住，他看到辛海燕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了！

“呜呜！……”

一个再坚强的女人，此时也是脆弱和无助的，辛海燕完全像个孩子一样倒在了肖克的怀里，她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山谷里回荡着夜莺的低唱，或许这些生灵也被人间的凄婉故事所感动，它们在歌唱，也在哭诉，它们在向大山和森林转述着一段悲情！

车灯照亮了山谷，两辆车从翠屏山后驶出，曲折盘旋在山路上。夜色渐深，远处金州城的灯光忽隐忽现，召唤着人们回家的脚步。

肖克依次送三位领导回家，先送的是赵县长。

“抱歉，抱歉，我老赵喝醉了！”

肖克小心将赵县长送到了家门口，直到把人安全送给了他的夫人。

“嫂子，不好意思，请扶好赵县长，我就告辞了！”

赵铁锤的夫人是个憨厚老实的农村人，她一个劲地给肖克赔不是。

“老赵喝多了，麻烦你给送了回来，真是谢谢了！”

“哦，没事，应该的，再见……”

车驶进了市政府家属院，一路上老杜的手机响个不停，肖克几次提醒老杜接电话，而他却摆摆手。

“别管它，是你嫂子！”

“那给嫂子说一声吧，就说马上到家了！”

“不用，她是个母老虎，要吃人的……”

某某号家属楼。

肖克打算去扶老杜下车，没想到她猛地一下翻起身来，就像没喝酒似的清醒。

“海燕就交给你了，把她安安全全地送到家，然后给我来个短信！”

“好，没问题！”

肖克顺势下车，他把老杜往单元门前送了几步。

“杜处，真是好酒量，令小弟自愧不如啊！”

“呵呵，老弟啊，江湖险恶，我会给自己留足安全缓冲区，你觉得我会像赵铁锤那样吗？”

老道的杜处长，他今天至少一个人喝了一斤半的茅台，居然……

肖克拉开了手提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老哥，你对我的恩情我始终记在心里，我以你的名字办了张卡，你收好！”

“哎，你！”

肖克顺手将卡塞进了老杜的衣兜里。

“一点心意！”

黑色的奥迪车车灯一闪，便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车驶进了辛海燕家的小区，到了楼底下。

“你想上去坐会吗？”

辛海燕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淡淡地说道。

“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吧！”

“你上次要的书，我给你找到了，要不你拿上？”

“哦，那，小刘师傅就等一下吧！”

肖克应邀送辛海燕上了楼。

“啪！”

房间的灯打着了，眼前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肖克很礼貌地换了双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啪！”

肖克打着了火机，点了根烟。

“抽这个吧！”

辛海燕不知从哪拿来了一盒雪茄烟，打开精细的包装，递给了肖克一支。

“这是朋友从古巴带来的雪茄，你尝尝！”

肖克顺手接过来，这古巴的雪茄听说过，还真没抽过，只知道是雪茄烟里的极品。

不是有个什么卡斯特罗的古巴领袖就爱抽这个，还曾经给伟大领袖也送过这种烟。那必须要尝一尝。

肖克摁灭了中华烟，拿出了一支准备打着火机。

“唉，老土了吧，抽雪茄要用火柴！”

辛海燕夺下了肖克手里的打火机，又拿出了一盒很特别的火柴。

“嗤！”

火柴点燃了，辛海燕将雪茄噙在嘴里，很用心地一口一口点燃。

“咳咳！”

“这东西根本就不好抽，为什么男人都趋之若鹜呢？”

肖克赶紧接过了烟，顺手拍了拍辛海燕的后背。

“师姐不必客气，抽烟是坏毛病，没什么神奇的地方，不管啥烟都一个样！”

“其实我有时候也很羡慕抽烟的男人！”

辛海燕又拿出了一根雪茄在手里把玩着，一脸的茫然。

肖克看着此刻有几分稚气的辛海燕，心里不觉地好笑起来，今晚的辛海燕才是真正的辛海燕，这是多么真实的存在啊！

“师姐，有些话我们不说，也是明白的。我想不出用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请不要觉得我俗气，也不要看扁我，目前我知道你一个人的日子，过得有多孤单，有多无助，我都明白！”

肖克打开了手提包，从里面又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茶几上。

“请把那本苏轼的诗集借给我看看！”

肖克摁灭了古巴雪茄的烟头，他尽可能想象着伟人抽完烟的动作，很帅气地如是做了。

没有逗留，也没有挽留，辛海燕轻轻地打开了门。

茶几上安静地躺着那张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