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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3、婆媳

    作品:《珊瑚

    回到陈家,已经是掌灯时候了,陈母催了丫鬟来看了几遍,都没见她们回来,已经有些心急,丫鬟见远远来的,正是自家的车,忙迎上去,老远就笑着说:“奶奶和姐姐回来了,老奶奶等的着急。”

    陈大嫂扶着香儿的手下了车,正一正头上的簪子,才对丫鬟笑着说:“让婆婆久等,是我的不是。”说着回身去挽住珊瑚的手:“小姑,我们先去见了婆婆。”珊瑚点头,两人到了上房,陈母正在那等的心焦,见陈大嫂带着珊瑚回来,心这才放下,笑骂道:“大嫂,以后可不许这么晚回来,不过就是上个香,都这个时候才回来。”

    陈大嫂行了礼,对陈母笑道:“婆婆,并不是媳妇故意这么晚回来,实是有件喜事,这才回来晚了。”陈母听见是喜事,侧过身道:“是何喜事?”陈大嫂把前后缘由一说,陈母是个喜热闹的,听说又多了门亲戚,笑道:“这是好事,只是也该找个日子,摆着酒,请请杜奶奶。”

    陈大嫂应了,只是心中还有别的打算,当着珊瑚的面,不好说出来,又说了几句,陈母见她们今日出去一天,赶她们回去歇息了。

    次日,陈大嫂就派人,带上谢礼去杜家致谢,杜奶奶收了,回了礼过来,陈大嫂又下了贴子,请杜奶奶过来,这就正式认了干亲,日后往来不绝。

    淑真那日跟着大成回去,见大成见了那富贵打扮的女子,神态不对,有些疑心,又兼到了蒋家,大成连连催淑真速速收拾回去,全不似平时温柔,淑真这下恼了,坐在那里,说:“我自己爹妈,嫁的恁般远,半年才回来看一次,不过住了一夜,你就要催着回去,这是什么道理,要回去,你自回去,我还要住一夜。”

    若在平日,见淑真恼了,大成忙不迭地哄她,只是今日,大成见了珊瑚,安家弃妇,还有脸出来见人,已经在心里暗骂了一路,又见淑真坐着不动,也恼了,甩袖说:“圣人云,唯女子和小人难养,果真不虚,也罢,你就坐在这,我先回去见娘。”说着就出去了。

    淑真见大成居然把她撇下,三分恼怒顿时变成七分羞了,大哭道:“这等成什么事体,撇下媳妇就走。”正在厨房忙午饭的蒋母,听见她两口吵了起来,忙从厨房出来劝淑真,又赶着蒋父说:“你去把姑爷追回来。”蒋父忙忙地去了。

    淑真这里哭道:“嫁了他,吃没好吃,穿没好穿,还要服侍婆婆,还不是看他为人温柔体贴,要不,图他什么。”蒋母忙帮淑真擦泪,边说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话,淑真听了,哭的更是厉害,蒋母心疼女儿,又转了口百般劝慰。

    这时蒋父把大成追了回来,大成也觉得自己不该撒气,只是自己终是男子,难道就任由老婆发怒不成,然虽如此,出了蒋家的门,也就悔了,见蒋父来追,顺水推舟,跟了回来。淑真方被母亲劝了止住哭声,见大成又回来,又重新哭起,大成见淑真哭的梨花带雨一般,上前去道不是,蒋母拉着蒋父出去了。

    大成说好道歹,两口吃了午饭,淑真还是陪着大成回了安家。才进安家的门,就听安母骂道:“没见过这样婆娘,回娘家回几日的,需知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在娘家过夜的,又不是粉头留客。”

    原来安母自分了家,自己归了大成赡养,初时倒还称心,只是淑真当了大成的面,任由她使唤,背了大成的面,就当没听见。渐渐地,还要安母自己动手做起茶饭来,她自珊瑚过门,就再没到过灶下,这时再动手,难免不顺手,说了淑真几句,淑真就泪汪汪地对大成说婆婆嫌自己不会服侍,大成见淑真在自己面前,对娘百般忍让,自然只会听淑真的,反对娘说要她担待些,把安母气的无法。

    淑真见了,借机就说数月未曾归宁,要回回娘家,撒娇让大成陪着去,大成就陪了她去,家里只留的安母,安母一个人孤零零地,想去寻臧姑的晦气,被臧姑一句:“婆婆若是大伯家不在时,茶饭倒有,只怕婆婆嫌媳妇做的不好,还是婆婆自去做吧。”把安母几欲气死,想出门去找妯娌们说说自家这两个媳妇不孝,只是她恶婆婆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有哪个妯娌肯听?

    只得坐在家里生闷气,见淑真回转,积了两日的怒气,全发了出来,淑真听婆婆这样骂,眼圈一下红了,看向大成,大成忙把她推回房里,自己去见安母。

    安母坐在堂屋里面,见只有儿子单身一人进来,等儿子行了礼,拍桌子道:“好贤惠的媳妇,回了娘家,连婆婆跟前都不来了。”大成叹气:“娘,这做人家,也要图个清静,你三天两头的不是打,就是骂,外人看来,怎好看相?”安母见儿子回口,更是怒了,起身对他说:“好你个不孝子,居然忤逆起我来了。”大成见安母又要骂,忙忙说句:“娘,你累了,早些歇着吧。”就出了堂屋。

    淑真在屋里听见安母骂儿子,心里暗乐,只是面上还不露出来,见大成进来,忙迎上去,关切地说:“并不是我不孝婆婆,只是婆婆她。”大成握住她的手,摇头道:“娘这性子,今年越发坏了,虽说做儿子的不该说。”淑真忙道:“想是家里进项不足?”大成皱眉想想:“也是,自分了家,来路就少了。”淑真拄着下巴,轻轻叹气,大成见娘子发愁,笑道:“离这三十里有个馆,说的是二十两一年,节礼在外,只是一月才能回来一次,我先怕你在家孤单,说先思量,现下,就去就馆吧。”

    淑真听的大成要去就馆,心里想到,正好趁他不在家,摆布婆婆,却还是做了愁样子:“虽说银钱重要,只是少年夫妻,摹地拆开。”大成把她搂入怀中:“这却也是门好生意,娘子不需恁般烦恼。”淑真点头,整个倒在大成怀里,大成见娘子温柔可人,欲心又动,两口遂就枕。

    过了几日,大成收拾了行装,就去就馆,淑真洒了几滴泪,就送他去了。安母见儿子去了,心里也喜去了个屏障,正好摆布媳妇。

    谁料刚关了门,淑真就款款坐到婆婆面前,对安母道:“婆婆,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安母粗着喉咙说:“讲来。”淑真道:“婆婆,丑话先说在前头,媳妇我可是不喜有人管的,婆婆如不管媳妇,任媳妇做事,自然有婆婆的三餐茶饭,若婆婆还管头管脚,婆婆,恕媳妇我没有茶饭伺候。”说完淑真就走了。

    安母被淑真这几句话气的说不出话,看着淑真娇弱,谁知也有自己的主意,欲待找人哭诉,却没人听,正在这时,听见外面有人在说:“大嫂在家吗?”原来是臧姑来了,淑真忙迎出去,笑道:“弟妹来了?”臧姑手里挽着个篮子,对淑真说:“大嫂,这是地里新下的茄子,给大嫂尝尝鲜。”淑真忙接过篮子,让臧姑到屋里坐,安母见二儿媳来了,却全不来望自己,更是气恼,想摔东西出气,这些东西,却是自己花钱买的,舍不得,左思右想,没有甚法子。

    淑真送走臧姑,安排晚饭,请安母来用,安母虽气恼,饭却还是要吃的,到了饭桌前一看,除了有个茄子和一道白菜汤,荤菜全无,原来安家虽然不甚富裕,安母对吃却甚讲究,虽然没有顿顿鱼肉,每天却必有一道肉菜,安母见全是素的,不由皱眉:“淑真,为甚全是素的?”

    淑真一边添饭一边说:“婆婆,你一直说要勤俭持家,媳妇这是听你的。”一句话噎的安母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就这样下饭。

    连连几日,都是些小菜饭,安母熬不住,对淑真道:“淑真,咱家再穷,也吃的起荤腥的,还是去割点肉来。”淑真这才去割了一斤肉回来,安母久熬的人,一顿饭把它吃的干干净净,再问,淑真就说供不起了,安母只得数着日子,等大成回家,那时淑真不会再做小菜了吧?

    大成回来之时,却是中秋之日,大成兴冲冲地说东家对他甚好,还送了斤月饼和二斤腊肠的节礼,还有一串钱,交代淑真收拾出来,又去陪安母说话,安母见了儿子,气恼全没了,要在儿子面前说说媳妇的不是,却是大成说的兴起,自己也不好扫他的兴致。

    等到大成说的告一段落,淑真已经把饭收拾出来,招呼他们吃饭,却也烫了壶酒,淑真等各人坐下,把腊肠往安母面前推推,笑道:“婆婆,这两斤腊肠,够婆婆吃了。”顿时羞得安母满脸通红,大成不解,淑真笑把安母一顿吃了一斤肉的话说出,大成见自己母亲贪吃,不好说的,还是婉言说了几句,家里来路艰难的话,淑真得意,安母面红红的,只夹些小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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