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倾峰界中的玄离神坛，轮回之地的旋元秘术之灵，还是宇宙舟核心之地的那片青碧竹林……林衍过去在宇宙海中挖掘出诸多机缘，可从未遭遇过任何宇宙海强者的打扰。

这实属正常。

不同于外域、内域某些危险之地，宇宙海的各方势力会安排强大宇宙之主进行驻扎，有实力在三大绝地核心之地闯荡的强者，数量稀少无比。

拢共加起来也就上百位。

且不说这些宇宙最强者大部分时候都在自己的小型宇宙潜修，而非长时间闯荡冒险，就凭三大绝地那艰险的自然环境和广袤无比的范围，能遇到其他强者的概率就极低。

可这一次的流重山之旅，却来了这样一位不速之客。

“坐山客……”林衍稍一思索，便将这件事的内情猜到七七八八。

流重山的混乱，短时间内难以平息，确实会阻挠宇宙海强者的脚步，宇宙海中，也的确没有知悉法阵一道的强者。

但是——

这肯定不包括眼前的坐山客。

晋之世界撞击流重山，本就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生，自己能够发现流重山宝藏的线索，又岂能瞒得过这位晋之神王转世？

林衍想到这里，便是释然，有着脑海中那些破阵讯息，他倒也不担心别人捷足先登。

可相比他，刚刚进入神秘空间的坐山客，在看到林衍的身影后，却是无法澹定了。

“林衍……他竟然也在这里？”

这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要知道现在的宇宙海，晋之世界才刚降临，就连祖神教三位祖神在受到本源意志加持的情况下，都赶到宇宙海亲自认证为“第四绝地”，可谓全宇宙海的焦点！

晋之世界，比另外三大绝地更加特殊，且从未有强者踏足过，引得各大势力都是疯狂，想要在其中得到无尽好处，找到超脱轮回的可能！

而林衍，身为宇宙海的最强者“起源之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嗯？”坐山客目光一扫。

一眼就看到林衍周围那正在运转的法阵，法阵运转变化间的破绽，犹如黑夜中的萤火，在坐山客眼中清晰可见。

随即在他的注视中，林衍把握时机，轻描澹写间就在复杂的法阵变化间找到破绽，将其破去。

“什么？”坐山客顿时愣住了，“林衍……他在法阵一道上，竟然也有着很高的造诣？”

看到眼前这一幕，令得坐山客都不禁有些发蒙。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流重山的秘密！”他顿时明白过来，“难怪晋之世界降临，撞击的会是流重山！”

他现在哪里还能猜不出，一切并非巧合，而是林衍有意为之！

哗——

坐山客一步迈出，从坐山峰中走出。

“呼！”

他的出现，瞬间也引动了法阵，无数丝线缠绕过来，坐山客不紧不慢，轻松破解。

林衍瞥了一眼，开口赞叹：“宇宙海中，向来都说坐山客的手段层出不穷，从未表现过真正的实力，也从没有谁能看出过你的极限。”

“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就连这颇为偏门的法阵一道，坐山客你竟然也有所涉猎。”

清越的声音，从虚空中传递向坐山客的耳边。

“起源之主说笑了。”坐山客摇头，“起源之主仅是宇宙之主，就能有如此的威名，已经是风华绝代，在法阵一道也有此造诣，才教我惊讶。”

气氛沉静了一刹那。

林衍神色微凛：“坐山客，你是罗峰的老师，地球一脉的诞生，也承蒙你的恩情，我心中对你亦是敬重……只是此次情况特殊，不知可否请你离去，我必有后报。”

坐山客心中微动，可对此机缘，他同样极为重视。

“此事我无法答应，还请起源之主莫怪。”

面对坐山客的拒绝，林衍并没有露出半分怒色，而是微微一笑：“机缘，人人得而取之……既然如此，就由我们各凭本事。”

说完。

他便收回目光，继续研究起法阵的变化。

而坐山客的眼中，则是掠过一丝讶意。

他有些摸不准林衍的想法。

“这流重山的宝藏，实在让我很感兴趣，林衍……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了。”坐山客心中暗叹。

若是寻常宝藏，还真入不得他的眼界，根本不屑于和一宇宙海的后辈争夺。

可是这流重山中……很有可能藏着犀皇一脉的法阵传承，这在起源大陆，都很难得到，对他研究机械流有着深远意义，自然不能轻易舍弃。

虽然林衍比他更早来到这神秘空间，但是这考核法阵的变化，越到后面越是复杂，想要破解的难度也越大，坐山客并不担心林衍暂时的领先。

除非这位起源之主在法阵的造诣真的到了一匪夷所思的程度，否则他必然后来居上。

可林衍修炼时间如此短暂，又兼修数门顶尖传承，法阵一道极耗费心力，又岂会有这种可能？

在坐山客看来，即便没有自己，林衍想要得到流重山宝藏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

“这考核法阵，极其深奥。”坐山客研究一番后，对这考核阵法顿时心中有数，“若想要强行破解，已经完全超出真神的范畴，以我的情况，怕是会触犯至高规则。”

“除了强行破解外，只需要破解10081种变化的破绽，这法阵亦将不攻自破。”

他看了一眼林衍，暗自摇头。

对于林衍他还是很欣赏的。

若是自己全盛时期，身为晋之神王，即便要取这法阵传承，也会给林衍大大的赏赐，何苦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事情？

又何必会像现在这样，处处受制，处处小心。

“野蛮食国！”坐山客的目光掠过一丝异样的色彩，那是无穷无尽的恨意和疯狂。

“等我，我所有的耻辱，所有的仇恨，都绝不会这样轻易了结！”

……

轰隆……

时间流逝，虚空中两座法阵在运转，衍生出种种变化。

“哗！”林衍再度破去一道变化。

坐山客渐渐感觉到不对劲了。

“他的破阵速度，怎么还是这么快？”

“难道……难道这位起源之主最强的手段，竟会是法阵一道？”坐山客不敢相信，“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地球一脉，乃是他引导培养出的一脉，承载着他很高的期许，尤其是在放弃炎帝后，他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罗峰身上。

同时，和罗峰一样源自地球一脉的林衍，也引得坐山客很多的关注。

炎冰域那一役，是起源之主奠定“无敌”之名的一战！

当时的坐山客，就在现场，再加上后来的一些发现，以他的眼界，轻易就能看出林衍的种种底牌手段。

“原始体系的《末法之眼》，神王级元胚，曾经那位心流圣主的心流体系……他涉猎这诸多方面，还是研究神力路线，就需要耗费无尽精力！”

“没有道理最擅长的会是从未展现过的‘法阵一道’！”坐山客暗道。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慢慢陷入瓶颈了。”

他暗自揣测着。

……

林衍确实不懂法阵，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填上“标准答桉”。

这也导致，坐山客的想法逐渐落空。

第四千种变化……第六千种变化……第八千种变化……林衍每次都以最精准有效的方式，找到破局的关键。

坐山客的心情，也随之沉入谷底。

最难以相信的可能，终究变成了现实。

即便他不顾体面，去和一后辈争夺，结果依旧是失败了。

“这家伙，到底还有着多少秘密？”

坐山客不禁怀疑人生。

他识人无数，见过的天才如同过江之鲫，可纵观前世今生，从未有任何一位天才，能像林衍这样，让他都感觉到神秘和忌惮。

林衍、罗峰，他们第一次进入坐山客的视野时，都还只是域主。

那时的坐山客，就已经在林衍的成长轨迹中嗅到几分不寻常的味道，仿佛在他的身上，隐隐存在着原始宇宙本源意志的卷顾。

这也使得他主动干涉地球一脉候选者的抉择，导致后来得到《九劫秘典》传承的，反而是表面上看上去逊色不少的罗峰。

原以为……

罗峰只要成功通过星辰塔的考验，成为他的亲传弟子，超越林衍，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可直至今日，八百多万年岁月过去，他们之间的差距也从未被拉近过。

不是罗峰不够天才，不够努力。

对于罗峰，坐山客是很满意的，完全达到了他的预期，甚至罗峰机缘下，还在宇宙海中得到了“断东河一脉”这一巅峰传承，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但是这位起源之主太过天才，太过妖孽了！

原始体系，宇宙规则体系，心流体系，再加上现在的法阵之道……连坐山客都感到眼花缭乱，更别提，他早就看出来，林衍已经在神力路线上走到第二层次了。

俗话说，贪多嚼不烂。

但也有俗话说，兼收并蓄，容纳百川！

样样会，样样不精，和样样会，样样精，是天差地别的不同概念。

“原始宇宙，代表着生命本源，拥有无限可能。”

“可这一次，到底是我借助原始宇宙的生命本源，创造出能够练成《列元术》的弟子……还是原始宇宙借我的手，造就了一个最逆天的怪胎？”

坐山客心潮汹涌，难以平息，他难以看清这一问题的答桉。

这时——

第10081种变化被破解！

“轰！”

周围虚空，笼罩他们的法阵随即消散，深青色的苍穹，都开裂成一片片。

那一片片苍穹的碎片，竟是化作无数道宛若流星的光线，相互缠绕，从天际划过，笼罩向半空的林衍。

瞬间。

虚空中处处，都密布着法则之纹，无数流星光线，在林衍身周环绕。

光芒映照在周围半空，仿佛形成无数立体的阵图，看上去玄妙无比。

“这是，这是……”坐山客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眼睛，“《巫乙书》，流重山内的宝藏竟然会是《巫乙书》？”

犀皇陨落，留下犀皇八卷。

其中最为精妙的……当数犀皇八卷中排名第一的《皇极书》，可论名气最大的，却正是眼前的《巫乙书》!

正常的感悟，就像是人远远去看着一头迷雾中的鹿，它的动，它的静，去窥探它的面貌。

而《巫乙书》，则是在于另一“格物致知”的层面，是研究鹿的骨骼、血液、筋脉……依靠研究事物的原理而获得知识。

相传，以犀皇的境界，一切天地规则都被他随手揉捏，形成无数阵图，这无数阵图，所揭露的正是规则的原理。

这一点，有些类似于早期修炼过程中的108种空间法则本质之类，是一种足够难，对天赋要求极高，而又足够有效的方法！

“哗哗——”

这无数流星光线，都涌入林衍的身体。

轰！

大量讯息涌来。

无数的阵图进入脑海，还有各种文字，一时间，在林衍的脑海中都显现出一本无比奇特的书籍。

书籍的封面，是深青色。

但不会让人联想到任何花草树木的生机，而是如同那片深青色苍穹，无比的澄澈，无比的高远。

这本书籍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林衍无法理解它是以什么样的形式而存在，但是只要心念一动，那书籍就可以随他的心念翻开，内有无数阵图。

越是往后，这书籍中的阵图，便越是复杂玄妙。

……

遥远的原始宇宙中。

周天之主高坐在那尊贵的王座之上，无穷无尽的信息、思维、意念从她的身上传达出去。

无数信息洪流在不断运算，一丝丝本源之力在虚空汇聚，形成一道玄妙无比的立体阵图。

呼！

那立体阵图，渐渐发生变化，被瞬间拆解开，在周天之主的演算下，林衍只觉得，法则在他的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秘密。

……

“《巫乙书》……”坐山客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巫乙书堪称包罗万象，黑暗、时空、毁灭、火焰、生命……种种阵图，无所不包。

林衍既然能够成功通过考核，就意味着他的天赋得到了认可，有资格得到《巫乙书》，而只要天赋足够……在《巫乙书》的帮助下，他感悟无数阵图的种种奥妙，称圣是轻而易举。

像那紫月始祖，不断和林衍为敌，为的就是夺舍原始宇宙，感悟原始宇宙内的种种奥妙。

从某种程度来说，《巫乙书》已经能称得上低配版的“夺舍原始宇宙”。

以林衍的天赋，混沌主宰，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片坦途，甚至欲要达到这一境界，所需要的时间，都不会太过漫长。

“轰隆隆……”

在深青色苍穹崩碎，化为《巫乙书》的同时，神秘空间也在不断破灭。

唰！唰！

林衍和坐山客的身影也都在流重山深处凭空出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犹如一场梦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