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面还是在看守所里面，这次见面便是在真正的监狱中。

华锦在约好的时间内进监狱探望，经过了重重关卡，被全身检查过好多遍才可以探望冯云露。

两人坐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面，角落里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女警，监督着两人的会面。

再见冯云露，彷佛恍若隔世。

曾经冯云露的脸已经在华锦的脑海中逐渐澹去，只剩下眼前这个衣着干净简单的中年女人。

她穿着橘红色的囚服，曾经一头打理得极好的长发也被剪成了短发，脸上没有任何的化妆，嘴唇苍白，眼神也没了曾经顾盼生姿的风采。

“你来了。”

冯云露开口，嗓子有些哑。

华锦的表情很平静，看着眼前的冯云露。

“听说你想见我？”

“是，我跟傅律师说我想见你。”

冯云露笑着说道，看着华锦的眼神像是穿透了她，从她的轮廓里面看到了别人。

“你母亲还好吗？”

华锦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操控了一切的人竟然能怅然若失地问出这样一句话。

她看着面前的冯云露，便想起了之前母亲被绑架的时候，如果不是赶到的时间及时，两个绑匪将会做出什么没有人能预料到。

“还好吧。”

华锦笑笑。

“在您策划了绑架却没有成功后，我母亲休养了一段时间，都恢复了。最近也成立了香水品牌，在国内外的知名度虽然还不大，但成长空间很大，许多调香师都点名表扬了我母亲的作品。”

冯云露的脸上，并没有华锦预料中的憎恨，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经历了这段时间，总是觉得对不住你母亲的。”

真巧，华锦从不相信人会悔过。

她眸中略带讽刺地看着面前的冯云露，像是在说，接着编继续编。

冯云露有些尴尬，但她心里乱糟糟的，有些东西她也只是现在捋出了头绪，并没有想明白。

这么多年来的自己，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冯云露想起了那个人偶尔会跟自己说的一些话，什么都没有亲自做，都是冯云露亲自解决的。

在庭审过程中，冯云露呆在看守所里面，脱离了那人的掌控，神志罕见地清明了起来。

但即使冯云露怀疑，她也没有办法跟华锦揭发那人。

冯家如今风雨飘摇，冯云舒已经离开，她也进了监狱，也只剩下冯云香可以支撑着冯家。

她来，是想跟华锦商量其他的事情。

“华锦，我认下了所有的罪，你能不能放过冯家，特别是清儿，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调查下去。”

冯云露苦苦哀求道。

冯清虽然不是她的亲生骨血，但从小跟在她的身边长大，早已将冯清视为了亲生女儿一样的存在。

华锦下意识觉得她这话说得奇怪，但仔细想想，骤然间还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奇怪。

她没有答应冯云露，只是冷声道：“如果冯清没有任何问题的话，我自然不会为难她。”

冯云露本来也没想着华锦能满口答应，她得到这样的承诺，已经很满足了。

“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冯云露就按响了桌边的电铃，示意本次探监结束。

华锦没想到冯云露将她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还来不及反应，就有狱警进来给冯云露带走了。

而房间里一直站着的那个监督两人谈话的年轻女警也站在了门边，看向了华锦，“华小姐，走吧。”

刚才就是这个女警带她进来的。

华锦一时间还没有从刚刚跟冯云露的谈话中反应过来，抬头看了女警一眼，便看到了女警一双灵动的眼睛，极黑又深邃，彷佛像是夜间的湖水。

离开监狱的路很长，华锦正在想冯云露的事情的时候，只听前面引路的女警声音清脆地说道：“所以是谁指使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个人也在这个监狱里面吗？”

华锦的脚步顿了顿，那女警好奇地转了过来，华锦看到了她胸前的名牌。

卫依。

“卫警官，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华锦开口问道。

卫依继续带着华锦穿过长长的走廊，声音清脆得彷佛一只百灵鸟一样，“那个犯人的情绪太容易波动了，而且说话逻辑也有些问题，感觉并不像是能做出这些事情的主使。”

“主使肯定另有其人，主使一般来说都是高智商容易操控他人的人，可能很多事情都不用主使亲自动手，他可以直接操控另一个人，也就是帮凶动手。”

华锦心下一震，彷佛什么一直困扰她的问题解开了。

“冯云露是唯一一个被抓的人，并没有其他人跟她一起抓过来。”

听到华锦这么说，卫依“啊”了一声。

然后颇为抱歉地说道：“是吗？那是我乱说了，不瞒你说，我就是因为思维太跳跃被队长罚来监狱的，他说监狱这边缺人，让我来这边静静心。一段时间后，再给我调回去。”

“那你是......？”

华锦挑了挑眉，便听到卫依颇为活泼的声音响起，“我是北城区那片的民警，前一段时间犯了错误，我本来以为我抓到了犯人，然而另一个人自首了，于是就被我们队长赶到了这边来帮忙一段时间。”

卫依笑笑，她看上去虽然并不是令人一眼惊艳的长相，然而性格很乐观，跟她相处便足够使人开心。

说着话，就到了出口的地方。

在离开前，华锦笑着看向了卫依。

“我并不觉得你说错了，虽然冯云露的主使者并没有被抓住，但是我相信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着。”

“谢谢你，卫依。”

说完，华锦便转身离开了。

独留下了一身警服的卫依，神色呆呆地看着华锦离开的背影。

有同事路过的时候见她呆立在原地，过来打趣。

卫依长得年纪感很小，人还活泼，甚至很多狱警都想将她留下别还给民警大队那边算了。

“怎么了，卫依，见到谁了，表情这么花痴？”

卫依抬手搓了搓小鼻子，想起刚刚华锦离开时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演员，都那么好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