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香在李舒的面前失控地交代出了一切，她以为能看到李舒崩溃的神色，却没有想到，李舒竟然笑了出来。

在听到李舒的话之后，冯云香瞬间反应了过来，她的目光瞬间落在了李舒的周身，果然在她的头发遮挡的地方，也就是她的耳朵后面，发现了贴着的收音麦克。

冯云香瞬间慌张了起来，尖叫着想要将收音麦克从李舒的身上扯下来，可是李舒却好似已经意料到了她的动作，快速地后退了一步，而她身后站着的保镖，也在一瞬间越了过来，将冯云香压住了。

冯云香挣扎不开两人的禁锢，只能看着李舒收好了录音笔，之后，笑着凑近了她。

李舒的笑容中带着些许畅快，好像终于将梗在胸口中的一口恶气吐出来了一样，她轻笑道：“看来，姐姐你在威胁的时候喜欢凑近别人的耳边这个习惯，还是没有变呢。”

姐妹这么多年，冯云香利用了她对两位姐姐无条件的信任，却又忘记了，李舒同样掌握着她们的弱点，一旦真的成为了敌人，冯云香和冯云露也肯定要在争斗的过程中至少脱下一层皮来。

李舒话音刚落，便看见了冯云香蓦然睁大的眸子，和楼上正在急急地往下赶来的冯清。

她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冯家。

冯家的门口，华锦已经带着保镖准备接应李舒。

李舒一身职业装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风衣的衣摆在空中飞扬着，她在离开了冯家后，忽然转身，看着身后自己从小在这边长起来的冯家老宅，这里不仅有她痛苦的回忆，更有她儿时的时光。

她好像穿越了时光，看到三个年龄不一样的女孩在庭院里面追逐打闹着。

当时的天是那样的蓝，而笑容是那么的畅快......

李舒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好似在与曾经的那个天真的自己告别，她将录音笔放在了华锦摊开的手心中，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高大的男人，男人虽然没有什么言语，但却下意识地呈现一种守护的姿态，对着华锦。

她的女儿，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

李舒忽然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最终没有坐上车，而是低声和华锦交代了一句，便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看着李舒轮廓消瘦的背影，华锦想到了刚刚李舒给自己的嘱咐。

她知道，李舒现在没有任何的畅快的感觉，她亲手将冯云香和冯云露送到了审判之下，即使她们做错了，可是曾经一切的时光都会纠缠着她。

曾经有过真心，连复仇都是连着自己的血肉一并挖出。

华锦沉默了半晌，男人的手握住了她肩膀上纤细的曲线，“去监狱？”

“嗯，去监狱。”

夕阳稀薄地从树枝间落下，像是被树枝切割成了碎布一般，被丢在地上。

而此时冯家老宅里面，保镖们从耳机里面听到了外面的华锦和李舒都已经安全离开后，终于松手放人了。

冯云香腿脚一软，指着外面便让人去追。

“那录音，千万不能公布！一定不能公布！”

眼瞧着她就要赢了，怎么李舒竟然绝处逢生了呢？

冯云香脑子乱糟糟的，冯清的话好像遥远的晨钟，稍微让她稳住了些心神。

“母亲，不用担心，那个录音只是其中一个证据罢了，而且只是录音，又不是视频，根本没有办法证明你就是录音里面的人。”

“是啊，肯定没有办法证明的......”

冯云香好像虚脱了一般，趴在地上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

四十五分钟后，华锦坐在了冯云露的对面，两个人仅仅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一扇透明的彷佛没有的玻璃，却阻隔了两个世界。

曾经雍容富贵的冯云露，此时却如同洗尽了铅华一般，表情平静，穿着简单的囚服，头发板板整整地梳在脑后，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的化妆品，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神好似古井无波。

“我这次来，给你带了个礼物。”

华锦将手中的录音笔，举到了玻璃两边通话用的话筒旁边。

于是，冯云香在冯家说的所有话，便像是涓涓细流一样，被冯云露听在了耳朵中。

冯云露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她深吸了两口气，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也轻轻地颤抖了起来，特别是听到冯云香亲口说的“冯云露她就是个傻子”的时候，她握着话筒的那只手，因为力气大，透着不过血的苍白。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最后又睁开，却重新恢复了平静。

“我懂你想要让我做什么，是不是指证冯云香？”

冯云露澹澹地开口，也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已经不管冯云香叫做家主了，而是直呼其名，叫做冯云香。

华锦没有认同也没有否定，“这要看你的意思了。”

冯云露沉思了半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我帮助不了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虽然她的心里如今已经恨毒了冯云香，但是她却仍然咬紧了牙关不会轻易地将冯云香说出来。

冯家不能败落，冯清也不能失去母亲。

因为冯云香是家主的原因，在冯清小时候，冯云香并没有多少时间带冯清。

可以这么说，冯云露一生无子，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冯清的身上。

即使冯清没有这么认为，甚至在冯云露出事之后，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但是在冯云露的心里，她还是将冯清当作了亲生女儿对待。

冯云露想着冯清一声声地管自己叫云露姨的小模样，即使知道冯云香的真面目，也不忍心指认冯云香，让冯清陷入困境之中。

她正想挂断话筒，话筒还未完全地放下的时候，便听到对面的小姑娘轻笑一声，“怪不得，怪不得冯云香要......”

冯云露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忙重新将话筒举在了耳边。

“你要说什么？”

“冯云香估计也没有想到，当时她用药给你绝育，不仅防止了你们两人离心，还让你待冯清如同自己的女儿。这对于冯云香来说，真是个意外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