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埃尔坐在大殿中，不言不语，身后下属们肃然而立，一起等待着此地主人。

空旷、简单，这间血族王族的会客厅很明显摒弃了吸血鬼们一直喜欢的奢华风格，处处迎合着异种枢机处的喜好。

呵，一群肮脏下贱的东西，倒是在拍马屁这方面颇有建树，加布里埃尔想着，封闭了自己的嗅觉。

作为吸血鬼仅剩的王族之一［贝得利亚诺］专门用来会面神圣教会的大厅，这里的空气中含着淡淡的芳香，那是血族花费多年苦心调制的熏香，艳而不腻，沁人心脾。

但不知怎么的，加布里埃尔却总觉得这里的每一丝空气里都充斥着吸血鬼的臭味，那是令他倒胃的腥臭，恨不得现在就暴起，杀光这群让天父蒙羞的畜牲。

可加布里埃尔也同样知道，如今教堂对吸血鬼这样的黑暗生物的态度是“除恶”，即只会惩罚犯事的黑暗生物，对于那些安分守己、没有触犯神圣教会规矩的，也不会主动去找麻烦。

啧……总有一些人优柔寡断，对于这种黑暗生物来说，还讲什么人权，全部杀掉不好吗？加布里埃尔在心中默默叹息，蓦地抬起头来。

一个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材壮硕，有着血族特有的苍白皮肤，两鬓的金发已经脱落，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

加布里埃尔认得他，当今贝得利亚诺亲王的第一个儿子，已经开始负责这支王族的大小事宜。

怀亚特看见坐在椅子上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神职人员，心中凛然，加布里埃尔以厌恶黑暗生命而闻名，总说着要杀光血族，怎么这次异种枢机处把这种狂热的极端分子派过来了？是单纯的巧合？还是警告？

他虽然思绪万千，但也没失神，走上前行了一礼，敬声道：

“怀亚特见过上使。”

“唔，怀亚特公爵，随便坐吧，别紧张。”加布里埃尔随意指了指，轻松自然，仿佛在自己的家中。

怀亚特见怪不怪，在他的对面坐下。

这么多年来，神圣教会的力量和势力范围一直处于顶尖行列，而且对血族这种黑暗生物的打压从未停止，两方都习惯了这种尊卑分明的态度。

“加布里埃尔大人，神圣教会最近事物繁忙，您身子可好？”

“还可，为天父做事，是我辈的荣幸。”

“若有我们能够效劳的地方，您随时开口。”

“嗯，两年后讨伐地狱，还要劳烦你们做斥候。”

“这个自然，那时，血族定当义不容辞。”怀亚特眼皮都不眨地接下这个苦差事，地狱以混乱和无穷多的低阶恶魔闻名，每次天国的讨伐战争，率先前往的斥候大都九死一生。

但即使如此，血族也必须硬着头皮接下，参与讨伐地狱的战争是去年就谈好的事，他们可不敢在神圣教会的眼皮子底下翻脸不认账。

加布里埃尔似乎心情好了一些，点头道：

“好，怀亚特公爵，那让我们说说今天的正事吧。”

“洗耳恭听。”

“我们在日不落的巡逻人员，最近发现了一些让人愤怒的情况……圣水晶在靠近某些区域的时候，变红了。”

“变红了？”怀亚特先是一愣，接着站了起来，郑重道：

“加布里埃尔大人，从很多年以前，贝得利亚诺就约束族人，绝不可吸食人族之血，怎么会……”

“可是啊，怀亚特公爵，圣水晶变成了鲜艳的红色，这一定代表了某个血族以［吸食人血］的方式结束了人类的生命。”加布里埃尔表情淡淡：

“怀亚特公爵，有血族越界了。”

怀亚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叹息一声：

“您说的没错，确实有族人忍不住诱惑，吸食了人血，并且残忍地将其杀害。”

“所以，我以异种枢机处的名义，命令血族在七天之内，交出元凶和所有相干人员，否则裁决所将会降临在某支血族王脉的族地里。”

“谨遵……神圣教会的谕令。”怀亚特无奈答应下来，同时在心里把那个族人骂得狗血淋头：

好家伙，在血族刚获取神圣教会部分信任的时候就背后捅了我们一刀？人血就那么好喝？虽然凭心而论确实对我们血族有很大的加持作用，但你要是真忍不住，可以花大价钱买啊！冰镇的加辣的不是随你挑？非要吸血后再杀人？

他默默数落着那个不知名的族人，立下军令状：

“放心，加布里埃尔大人，我血族自有手段鉴别这种沾染人命的罪犯，我们会将罪魁祸首交给你们，就是……”怀亚特犹豫了一瞬，还是接着道：

“就是，万一那个罪犯有什么特殊的藏匿手段，猫在某个角落不出来，我们还真没有把握七天之内找到他，所以，可否通融一下，裁决所降临血族王脉的惩罚，似乎有些过于严厉……”

“不行。”加布里埃尔眼皮都没眨一下，一口否决道：

“神圣教会规矩，血族不可吸食人血，我知道有一些人不老实，喜欢去黑市用金钱购买人血，但这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管不着，但如果是亲自动手，吸完再杀……呵，一人犯错，全族受累，我异种枢机处代教会管理异族，春风化雨有、雷霆手段亦不缺！”

他说完，眼中闪过冷光：

“怀亚特，虽然天父不会回应肮脏堕落的生命，但你也可试着祈祷，祈祷你们能在七天之内找到凶手，将其交予我们，否则，裁决所降临，血族王脉必定会再少一支！”

怀亚特咬牙，心里有些憋闷，但还是强压下去，无奈道：

“好，我必会在七日之内……”

“等一下，怀亚特。”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大厅门口传过来，怀亚特和加布里埃尔同时转过头，看向来人。

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英俊清瘦，皮肤没有一般血族的苍白，反而是白皙中透着红晕，健康而富有生命力。

“沙维尔……”怀亚特下意识地轻呼，随即想到什么，以更郑重尊敬的态度微微躬身：

“沙维尔阁下，您来了。”

沙维尔·斯图尔特点头，走到二人面前，随即歪着头，定定地看着加布里埃尔，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妈的，居然还真碰到这个家伙了……加布里埃尔心中苦笑，但还是站起身来，在额头和胸膛画了个圣号：

“参见……准天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