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交谈了几句后，中年男子便在钱风的跟随下离开了这里。

于是，方悠云便一个人被囚禁在黑暗中，与之相伴的，只有滴答滴答的血滴落在地面上的声响。

不知道黑暗中时间到底流逝了多久，也许仅仅是一天，又也许已经过去了一周，在这样一成不变的黑暗中，时间的流逝对于方悠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差别。

这日，中年男子又来到了这里。

然而，这次并不是来找方悠云谈心聊天了，而是带来了一个人，一个方悠云也认识的人。

一副山河社稷画卷在场中展开，放出了里面被囚禁之人，正是之前围攻方悠云的那些远古纪元的强者中的一名。此时的这名男子已经昏迷，看他身上伤痕累累的样子，看来之前遭受了很强大的攻击，才会抓捕于此。

方悠云原以为，曙光政府的这些人费尽心力将这名远古纪元的强者抓到此地，是要想对待自己一样，也将对方关押再次。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在这名远古纪元的强者被放出来的第一时间，旁边就有人将他按在地面上，然后干净利落地将之杀死。

原本像这种强者，就算肉体被毁灭，但是精神也可以存活一段时间，就像是当初的离夜，便是如此。

可是，在对方肉体被毁灭的第一时间，地面上那无尽的符文陡然冒出了一股吸力，不仅仅是那人的肉体，还是灵魂，都尽数被吞噬了进去。

做完这些事情后，中年男子抬头看了方悠云一眼，微笑着道：“说起来，这还是得益于你的帮助，我们才能如此轻松地将这人擒获。之前和你那一战中，这些人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势，这些天来也依旧以为你还在外面的某个地方潜藏着，为了怕你恢复伤势，便分散了开到处搜寻你的踪迹。”

身为曙光政府首领的中年男子，确实是不折不扣的普通人，体内一点力量都没有，估计就连那些刚刚启灵最低等级的天启者，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取走他的性命。

然而，就算只是一名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中年男子的气势却依旧不输于任何的强者，哪怕就算面对着曾经辉煌过无数纪元，有着“创世者”之称的方悠云，气度也依旧从容。

这种气质，是久居人上，掌握天下大权所产生的气概。

见到这名远古纪元的强者在眼前形神俱灭，方悠云也没有丝毫动容，他抬起头冷眼看了面前的中年男子一眼：“想不到，你一介普通人，却有着这么大的野心。刚刚那人死去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身上的全部力量和灵魂都被脚下这片符文吸收了，你是要用强者的力量和灵魂，来滋养孕育什么东西吧。”

“不愧是传说中的创始者，果然眼力很好。”

中年男子也没有隐瞒，直接承认道。

“不得不说你们实在好算计，手段也十分高明，这人的失踪，估计全世界都会以为是我做的吧，也不会有人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你们身上，可以让你们继续进行自己的计划。”

中年男子微笑着，算是默认了方悠云的话。

这些远古纪元的强者，彼此之间都有着各自的感应，在刚刚那人心神俱灭的时候，其余人肯定隐约感知到了他的逝去。但是，因为有方悠云作为挡箭牌，其余的那些远古纪元的强者，只会当杀死自己同伴的，是方悠云这人。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想，方悠云有着充分的理由去这么做，因此，他们自然会将重心放在追捕方悠云身上，至于几乎完全由普通人组成的曙光政府组织，也不会入他们的法眼。

这样，曙光政府便可以潜伏在暗处，猎杀那些强者，作为祭品。

果然就如同方悠云所预料的那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每隔数天，就会有一名强者被带到此地，被当成祭品杀死，其中不仅仅是那些远古纪元的强者，也有一些天启社的强者。

到了最后，甚至就连一些连圣域都没有进入的天启者，也被当做祭品杀死。

看曙光政府的样子，似乎要将整个世界的天启社都献祭出去，剔除这些超凡的力量，然后构建出一个人人普通生活的新世界。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理念。

而对于自己的下场，方悠云也很是了解。

既然曙光政府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当然也难逃称这种被献祭的命运，不过因为自己的身份，估计会被当做核心的祭品来对待。

……

……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而方悠云也就像是一尊被风化了的雕塑，变得越发沉默。

一开始中年男子过来的时候，他还会说上几句话，到了最后，连口都不开了，仿若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

虽然现在的方悠云已经完全恢复了自己的记忆，按理说，本应该心若磐石无欲无求的他，却经常会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想，想起从前的那些如同星屑般再记忆中闪亮的往事。

那些无尽岁月之中的经历记忆，毕竟已经过去了太过于久远的时间，而且当时他也真的就像是无欲无求或者也可以加上无情无义的神祗，并没有太多的触动。

而这一世，他是方悠云，也只是方悠云。

所以，他经常会在这死寂的黑暗中，回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的小事。

从出生，到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见到那长发如火的小女孩，到两个人相依为命温暖的件件小事……最后再到把柄决绝刺入自己胸口的短剑。

这样的记忆，就像是循环往复的电影胶片，不曾停歇。

正是因为曾经有那么多的怜爱，那么多的珍惜，那么拼命地想要去守护，将那小女孩当成自己的命来对待，所以才会在背叛之后，恨得太深。

爱得太深会生出绝望。

爱与恨这种情感，尽管互相对于，但是却并不是完全绝缘。

某些时候，之前所有的深爱，都会质变成憎恨。而这些恨交织在一起，生出绝望的美丽。

所以……恨是因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