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士兵的嘶吼，在轰鸣的炮火之下，显得那般渺小。

火药点燃，硫磺燃烧的味道弥漫天空，早已破晓的天空，洪亮的爆炸声响彻天空，遮盖住了底下无数士兵的嘶吼。

箭矢与炮火齐发，遮天蔽日，数不清的器械从空中掉落。

左天问看着不远处的城池，密密麻麻的大明士兵，在炮火的掩盖下，朝着后金的城池攻去。

厚重的炮弹，将城墙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缺口。

没有大明精良的制作工艺，这后金的泥砖城池，根本承受不住这火炮的撕扯。

皇太极逃离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快要快上许多。

作为后金的都城，才建造起来没多久的萨尔浒距离这里，不过只是百里。

如果大军疾行的话，明日就能够赶到后金的都城，可即便如此，依然还是没有看到皇太极的身影。

“难道真的要在萨尔浒才能够遇到？”

看着变得斑驳，逐渐掉落砖块的城墙，左天问轻声嘀咕起来。

——

后金的草原，冰天雪地的环境，让人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是一片草场。

只有漫天的白雪，和一队人数不过千人的队伍。

高空看去，仿佛就像是黑色的小蚂蚁，在白色的地面行走。

嘴里吐出了热气，从马背上拿起了皮袋子，里面装着的是烈酒，一口闷下，刺激的酒精从喉咙就开始扩散，暖意逐渐遍布了全身。

“痛快！”

嘴里的雾气冒出，为首的将领忍不住喊出声来。

军中不许饮酒，但是这规定在辽东的冬日，并不作数。

要是没有烈酒的加持，夜晚的寒冷早就将他们这群人冻成了冰棍，哪里还有游荡作战的能力。

“大人，后面的钩子被甩掉了。”

在这骑兵将领的身旁，一名亲兵从后面追了上来，径直来到对方的身边。

冰冷的皮手套擦了擦嘴，这将领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他奶奶的，追了一晚上，总算是放弃了。”

将手中的酒水扔给了一旁的亲兵，这人看着四周遍地白雪。

阳光照在这白雪上，刺眼异常，让人看得晕眩。

如果看得时间太长的话，眼睛会出问题。

“罩马眼，就地休息！”

这样刺眼的雪地，人眼受不了，马眼也同样受不了。

作为骑兵，身下的马匹比他们自己的命都重要，现在后金的追兵已经摆脱掉了，要给这些马匹休息的时间。

毛绒的眼罩拦在了马眼之上，让躁动不安的马匹变得平静了不少。

数千人的士兵围在一起，手中还拽着缰绳。

这样就算是休息，遇到问题也能够在第一时间翻身上马，做出反应。

“大人，接下来我们往哪里走？”

休息的士兵望着那名为首的将领，他们是天关城的士兵，接到辽东提督的命令，要求他们深入后金腹地，大肆破坏，与大明前线的战士相互配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十分顺利的他们却受到了后金士兵的拦击。

三千人的队伍，最后只有他们这一千人冲了出来。

“往辽阳的方向走。天关城是回不去了，那里的人全都出来，现在就算回去也拦不住。”

为首的将领，低头在地上的雪地画出了辽东四城的地图。

看着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这将领接着开口。

“天关城是不行了，现在没有部署的天关城，防不住后金的冲击，现在唯一的几乎，就是会前线途径的大明军队回合。后金能够排除人马阻截我们，代表着战争的前线出现了问题。”

目光凛冽，这名将领把事情看的非常的清楚。

天关城守不住了，他们在后金腹地的计划受到了阻拦，代表着大明的计划出现了问题。

如果此刻，从后方与前线的队伍回合，说不定能够打个出其不意，将功补过！

寂静的雪地里面，没有人说话，一夜的奔波对于他们来说，显得有些疲惫。

抓紧一切时间休息，以防后面的后金士兵追上来，才是要紧的事情。

白色的地上，除了马匹的鼻息，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隐约间，遥远的天际，传来了一阵阵的声响，带着轰鸣，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侧耳倾听，这隐约之间的声响，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大人，这是火炮！”

神色激动，在听明白发声的东西之后，骑兵将领身旁的亲兵，一个个面色止不住的喜悦。

这里可是后金的腹地，除了大片的草场，有着的只是后金刚刚建立起来的城池。

在这里出现了大明的火炮声，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大明的军队，已经攻入了这里！

不仅仅是底下的这些士兵，就连这骑兵将领的神色，都为之一振。

“停止休息，准备与大部队会合！”

连忙站起身来，这将领直接翻身来到了马背上。

此处距离萨尔浒之城不过百里，大明的军队既然能够攻入这里，岂不是代表着，随时都能够去攻打那后金的都城。

或许，天关城，还能够有救！

想到此处，这将领连忙策马，带领着部下，朝着炮火轰鸣的地方追去。

——

“杀！！！”

随手将自己身旁的后金士兵斩落，左天问看着正在疯狂厮杀的战场。

无数的大明士兵面色血红，不远处，原本高耸的城墙已经被炮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砖土砌成的城墙，正在不停的掉落碎块。

城墙已经被攻破，无数的士兵疯狂的朝着后金的城池内涌去，与守城的士兵短兵相接，生死厮杀。

左天问和熊廷弼，自然也是带着队伍冲进了战场。

现在已经不需要什么指挥了，只需要将自己面前的敌人，杀光杀净，战争就能胜利。

箭矢在天上飞跃，清扫着城池内的士兵。

大明的士兵双眼中冒着鲜红的血光，与后金的士兵相互厮杀，手掌被砍断了，直接用牙齿咬想了对方的面孔。

嗜血的加持，让他们在此刻变得无比的凶猛。

炁体横飞，尘土漫天。

无数士兵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大明的士兵，踩着这尸堆一点点的朝着城池里面爬去。

黑色的烟雾遮蔽了天空，脚下，鲜血汇聚成的水流已经凝固，变成了红色的冰晶。

左天问的脚掌踩着这血色的冰块，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随手挥舞着刀刃，将四周围上来的后金士兵斩杀个干净。

八卦刀法！凤归巢！

八卦刀法！白马切蹄！

八极！六合大枪！秦王磨杵！！！

金色的炁体包裹着左天问手中的长刀，巨大的刀刃在这战场之上，变成了一个血肉的搅碎机，没有任何一个士兵，能够靠近左天问的周身。

左天问并没有花费很大的精力去对付自己身旁的士兵，有些实力不错的后金将领，想要朝着左天问冲来，但是却被左天问身旁，密密麻麻的士兵给扑了上去。

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不断朝着城池里面走去，越到城池的深处，大明士兵与后金的厮杀就变得越发的焦灼。

城池里面，这些后金的士兵拼死抵抗，与大明的将士大的不相上下。

原本朝前靠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左天问面色疑惑的看着前面的这些后金士兵。

不对劲，很不对劲！

面露疑惑，站在破碎的城墙之上，左天问看着远处后金与大明厮杀的最前线。

两方人马的服饰泾渭分明。

那里，双方人已经杀红了眼，无所不用其极，尸体一层堆着一层。

大明将士的身上，散发着殷红的光芒，这是一字并肩王称号的加成，加上嗜血属性的提升。

可是后金的士兵身上，竟然也在散发着弄弄的黑烟，这股黑色的雾气诡异扭曲，带着抹不开的恶意。

最当让左天问感到诧异的，试着股气息，他竟然十分的熟悉！

这样的气息，与天启身上，那股妖魔蛊毒的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些后金士兵的身上！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左天问发现了异样，原本朝着城中进发的熊廷弼也看出了不对劲。

与左天问一样，站在这破碎的城墙跟上，熊廷弼看到远处，后金的模样，面色难看。

“这个皇太极，竟然这么狠！”

后金士兵黑色的烟雾不断地扩散，竟然他们这些士兵，竟然挡住了大明的攻击，哪怕有着嗜血加成，此刻也无法冲破后金士兵拉起来的防御线。

“那是什么。”

左天问目光盯着黑色的烟雾，其中散发出来的感觉，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这东西，左天问没有见到过。

深吸了一口气，熊廷弼缓缓吐出之后，眼睛同样看向后金的那黑色烟雾，里面充满了忌惮。

“那是后金萨满教的东西，萨满的赐福！”

萨满的赐福，又被称之为萨满的诅咒，是一种将萨满教神灵的力量，降生到人体之上的能力。

不要以为，神灵降生是什么好事情，那些黑色的烟雾，就是萨满教的神灵，光是看上去，都能够感觉到，这被萨满教称之为神灵的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黑色的烟雾，会给降生的人带来无穷尽的力量，不畏生死，无惧疼痛。

但是付出的代价，是智慧被摧残。

被神灵降生，虽然会极大的提升力量，但是他的思维会在降生的瞬间被破坏殆尽。

同样的，降生了，就无法停止，这是个不可逆的过程。

黑色的雾气会不断吸取降生者的血肉，以此来提供能量，让降生者大肆破坏，直到这家伙的血肉，完全被蚕食殆尽，再也无法提供任何能量。

听到这一切，左天问看向远处的后金士兵，也有了忌惮。

相比较于所谓的降生，左天问感觉，这样的过程，更像是某种东西的寄生。

犹如蚂蟥，他分泌出来的物质，能够麻痹人的神经，防止出现疼痛的情况。

但是却会在不断的吸食人体中的血液，这萨满的赐福，从某种程度上来跟，与蚂蟥成精了，区别并不大。

“这种事情，努尔哈赤也干过，但是从来没有皇太极这么大胆，他竟然将这城池里面，所有的后金士兵，都弄成了这个鬼样子！”

熊廷弼完全是咬牙切齿，原本眼看着城池就要攻打完成了。

可是皇太极弄出的这东西，会让大明在攻占城池的时候，付出更多的代价。

并且，这些对于大明来说，完全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皇太极这是被逼上绝境了！”

闭着眼睛说道，左天问也没有想到，皇太极会做出这一步。

按照左天问在朝中的准备，在这辽东战场上，能够与后金打的有来回有，可是谁也没想到，袁崇焕，竟然一开场，就将努尔哈赤砍得剩下了一口气。

大战未开，就已经完成了敌方的斩首行动。

不仅仅是让后金乱成了一团，更是让大明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就在大明准备一波冲击，带走后金希望的时候，努尔哈赤留下来的后手，却给皇太极留了条命。

也给了后金喘息的机会。

通过抛弃努尔哈赤，皇太极和后金的一众高层，回到了后金的领土，准备重整待发。

按照努尔哈赤的构想，此刻的皇太极，应该和后金的贵族团结一心，依靠着腹地的后金士兵，抵抗着大明军队的攻击。

甚至能够围剿掉天关城，让后金的防御不在出现任何的缺口。

哪怕没有的强大的优势，但是凭借着后金士兵的力量，和对这片土地长期的把控。

大明的军队，想要冲破皇太极的防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能够说，大明此刻，比原先，拥有了优势。

可是现在的皇太极，竟然开始通过牺牲大量的士兵，来增强短暂的力量，用来抵抗大明的冲击。

很显然，后金的高层内部，一定是出现了问题。

才会逼迫着皇太极做出如此很辣的一步。

将所有士兵的生命抛弃，这么做，绝对会让皇太极在后金中的声望跌落到了谷底。

就算这一次度过了危机，皇太极想要坐稳后金皇帝的位置，也是痴心妄想了。

除非，如果不这么做，皇太极连活下来的希望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