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凡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马老师！”

“你认识我？”听闻有人叫他，马老师不禁停住了脚步。

眼前的马老师梳了个大背头，头发有点长，一套皱巴巴的西装，脖子上吊了一根红色的领带，人显得有些焦虑。

当下的马老师，已经与另外一位合伙人，当时是杭州电子工学院教计算机专业的老师叫何一兵俩人一起下海成立了杭城海博电脑服务有限公司，正在四处推销他的“中国黄页业务”。

李晓凡重生前看过一篇报道，说那时的马老师，与其说是中国黄页的总经理，不如说是个推销员。

一位曾在大排档里见过马老师的老乡这样描述马老师：喝得微醺、手舞足蹈，跟一大帮人神侃瞎聊。那时，大家还不知道互联网为何物，很多人将马老师视为到处推销中国黄页的“骗子”，很多人都认为马老师在说谎，在说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许多人都把他当作精神病了，因为那时中国根本就没有互联网。

李晓凡笑道：“马老师，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曾经在夜校旁听过你的外贸英语课……”

在辞职离开杭州电子工学院做中国黄页前，马老师曾经当过夜校的英语老师，搞过海博翻译社。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教过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我自己都记不住了，不好意思！”

边上的唐馨怡一肚子的狐疑，李晓凡之前不是在明州读书的吗，怎么以前还跑来杭城上过夜校？这个马老师又是什么鬼，长得像猴子一样奇怪……

“马老师，您最近在忙啥呢，还在杭州电子工学院教书吗？”

“我早离开杭州电子工学院辞职自己创业了！这位同学，您现在哪里高就？”

说着，马老师还热情地给李晓凡递上了自己的中国黄页名片。

李晓凡接过马老师的名片一看，名片正面是中文的，反面是英文版。

公司LOGO是蓝色黄色相间的一座桥梁，上面写着：

中国黄页 APAGES。

公司地址在杭城的工人大厦13层，电话号码是0571-7214162，7916407-2130

那年杭城的电话号码还是七位数，此时的马老师已经有了139开头的手机，名片上面还有电子邮箱地址。

英文名叫：JA，职务是CEO。

“马老师，幸会，我现在新加坡和中国大陆内地之间做一点小的外贸生意……”

李晓凡递上了自己新加坡怡凡私人有限公司的名片。

马老师接过李晓凡名片后，张开大嘴，热情地握住了李晓凡的手：“哇，原来是李董啊，幸会、幸会！公司已经开去新加坡了啊，厉害，我们的中国黄页业务刚好可以给您的公司提供服务……”

“马老师，您有空吗，要么我们现在去隔壁的茶室稍微坐下聊聊？”

“好啊，必须有空，我们这么有缘分，你居然还来听过我夜校的英语课，我太有成就感了！”

“哈哈，马老师威武，您不仅课上得好，而且现在学生桃李遍天下啊！”

“哪里、哪里，李董您过奖了！”

边上的唐馨怡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嘟着嘴无聊地跟着李晓凡与马老师进了边上的一间茶室。

服务员给他们三位各泡了一杯上好的清明前龙井茶，芳香四溢。

喝着香茗，观赏着眼前的西湖美景，让人好不惬意。

但是马老师却没有心情观赏眼前美景，对于他而言，早已审美疲劳了。他急着想推销给“学生”李晓凡的是自己的中国黄页业务。

“马老师，您为什么突然好好的从大学辞职了啊，然后您现在的中国黄页主要是从事哪方面业务？”李晓凡虚心请教道。

马老师笑着问道：“李董，您知道什么是因特网，i吗？”

“有点听说过，但好像不太知道……”

李晓凡装傻，他想知道马老师现在对互联网的了解程度。

“李董，这个因特网i太伟大了，因为年初我偶然有个机会去美国西雅图出差，见识了这个伟大的因特网i！”

说到因特网马老师顿时眉飞色舞充满激情：

“美国的这个因特网太伟大了！我年初去西雅图出差，机缘巧合见识了一家叫VBN的美国因特网科技公司。他们公司的人帮我打开电脑上一个叫Mosaic浏览器软件，然后进入一个叫Lycos的网站，你想要查什么，你就在上面敲什么英语单词，然后就能搜索到全球的相关信息，太不可思议了！”

马老师继续道：“那天，我在VBN公司，在Lycos的网站上，我先输入单词beer这个啤酒单词后，德国啤酒、美国啤酒等各国啤酒的英文信息瞬间出现在屏幕上，但是唯独没有我们中国的啤酒介绍。后来我又输入我们中国的英文ese，但是非常遗憾的是居然没有搜索出任何信息。最后我输入a history中国历史，才找到非常可怜的仅仅50个英文单词的介绍。李董，你知道当时我们在因特网上搜不到更多关于我们中国的信息吗？”

李晓凡装傻摇头表示不懂。

“美国VBN公司的人，当时告诉我要先做个英文叫homepage的网页，放到因特网上去，然后，全世界的网民才能通过电脑和因特网搜索到了这个网页上的信息。而当下，我们中国大陆内地现在还很少知道什么是因特网，更别说homepage网页，所以上面很少有关我们中国相关的信息，更别说我们中国商品的信息了！”

“后来我让VBN公司他们临时帮我的海博翻译社做了一个homepage网页，把我们公司相关介绍和电子邮箱、联系方式等英文信息介绍挂上去。李董，您知道吗，当天晚上，我就收到好几封来自世界各地的回信。有来自德国和美国的客户来咨询翻译价格，最后一封居然是一位来自海外的华侨留学生，他跟我在邮件里说，你们海博翻译社可能是世界因特网上第一家中国公司！”

说到这里，马老师充满了自豪!

“当时我就有了辞职下海做中国黄页的冲动！我跟美国VBN公司说了，中国大陆现在有十二亿人口，潜在的市场太大了！后来我跟他们谈妥了，我们双方合作来一起开拓巨大的中国大陆市场。由他们VBN公司在美国负责技术，我来中国大陆内地负责寻找客户资源，一起合作来拓展中国企业的上网服务。李董，我目前的这个中国黄页就是帮助你们建立公司在因特网上建立公司介绍网页，把你们的企业资料和产品介绍收集起来，放到因特网上向全世界发布。怎么样，您有兴趣来我们中国黄页的网站上做一个你们公司的网页，向全球推广你们公司和产品吗？”

边上的唐馨怡按捺不住本来想开口说：我们都已经与硅谷最有名的雅虎公司合作了，都已经是雅虎的股东了，你这个中国黄页未免也太落后了吧？

被李晓凡给制止了，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你什么都不要说！

李晓凡笑道：“马老师，不知道你们的价格如何？”

“给，这是我们中国黄页的服务套餐介绍！”

马老师递给李晓凡一个宣传页。

“马老师，很高兴今天认识你！这样，就辛苦您就帮我们大陆公司做一个最基本的网页服务吧。我在明州有一家明州怡凡工贸公司，过几天我会让明州怡凡工贸公司的负责人联系您！”

听说有了第二笔业务，马老师激动得都快哭了，举起茶杯道：“李董，太感谢您了！看来还是我的学生们对我好啊，您这里是我中国黄页开张以后的第二笔业务，第一笔业务也是我的一个学生给我的……”

李晓凡饶有兴趣地问道：“哦，马老师，您的第一笔业务是哪家公司啊？”

“叫望湖宾馆！您知道吗，离开这里不远。我有一个夜校学生叫何向阳，她现在这家望湖宾馆做大堂副经理，是她介绍的，今天上午我成功说服了这家酒店的总经理，终于签订了合同，帮助他们酒店做一个网页，加入我们的黄页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