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这个时候我也彻底明白过来了。”

“先前我堂弟从树上弄下来的那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什么鸟蛋，而是蛇蛋！”

“只是，现在的那窝蛇蛋已经被村里的疯子抱走了！这霸王飞蛇却要追着我和我堂弟啃！”

“虽然叫做飞蛇，但它其实并不会飞，只是拥有跳跃扑击的能力。”

“‘滋溜’，霸王飞蛇从空中扑过来的那一刻，我吓得腿都软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扑向堂弟的面门。”

“之所以霸王飞蛇选择扑向堂弟，我猜测是因为堂弟先前抱了蛇蛋，所以身上有它孩子们的气味。”

“一旦堂弟被霸王飞蛇击中，恐怕当场就会毒发身亡。”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从我俩身后出现，一把掐住霸王飞蛇的七寸。”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疯子一把抓住霸王飞蛇的七寸，将我堂弟救下。”

“然后又拧着霸王飞蛇在手中甩圈圈，嘴里还嚷嚷着：溜溜球！”

“转了几圈过后，疯子瞄准树梢，一记抛掷，便将霸王飞蛇猛地扔到树梢上转了两圈。”

“疯子嘿嘿笑道：瓜……瓜娃子，嘿……嘿嘿。”

“他手里那窝蛇蛋早已不知所踪。”

“树梢上的霸王飞蛇在树上又蓄力，准备往地下飞来。看得出，它对于疯子的仇恨远大于对于我堂弟的。”

“也许是疯子身上气味更浓吧。”

“只不过，经历了一次交手，霸王飞蛇看出这疯子不是好惹得，便没有先前那么冒失了！”

“它似乎在等待时机，极有耐心。”

“疯子转头瞪了我和堂弟一眼，没说话，我俩便灰溜溜地跑掉了。”

“不知为何，那种眼神让我觉得，这个疯子可能并不是真疯。”

“只是……他为什么要装疯卖傻呢？”

“我的心里一直有这个疑惑。”

“我们走后，疯子是如何搞定霸王飞蛇的，我们不得而知。”

“只知道第二天当我和堂弟出现在大槐树底下玩的时候，疯子正端着一口锅，吃得津津有味。”

“堂弟嘴馋，就跑过去问他在吃什么汤。”

“疯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歪歪斜斜的黄色牙齿，说道：蛇汤，你要不要尝尝？”

“吓得我堂弟撒丫子就跑来躲到我身后，还一个劲地说他果然是疯子，居然连毒蛇都敢吃！”

“这件事之后，疯子依然是疯疯癫癫的疯子，没事儿就在太阳底下睡觉，满地打滚，脏兮兮的。”

“偶尔在地上、墙上，画些乱七八糟的看不懂的符号。”

“嘴里还会时常哼着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民谣。”

“直到有一次，我堂弟又闯祸了，我这才直到这疯子居然这么有本事！”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睡不着。”

“就推了推我堂弟的手肘，结果发现他也睡不着。”

“我们哥俩一琢磨，寻思着要不出去找点儿乐子？”

“堂弟说：我爹都睡了，大晚上的要是被他发现咱们偷溜出去，我屁股蛋儿不保！”

“我一敲他的小脑袋瓜子，笑骂道：笨！你都说你爹睡了，那他怎么发现咱们溜出去了？”

“堂弟眼睛一亮：诶，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是我带着我的凤雏弟弟，蹑手蹑脚地溜出大伯家，临走顺便顺了家里一筒卷纸，以备不时之需。”

“我的原计划，是到后山上去烧火玩儿的。”

“因为夜里山上暗，只有星光和月光洒落，此时的火光，便尤为绚丽。”

“而且夜晚安静，听着火焰‘滋滋滋’烧东西的声音，我会莫名感到很舒服。”

“我三下五除二架起了篝火，堂弟又一头扎进周围的灌木丛里去翻翻找找。”

“我心想，又不知道哪窝倒霉毛毛虫会被我堂弟拿来祭天了……”

“我笑骂道：真是作孽啊。”

“结果堂弟进入灌木丛好几分钟，也没个动静，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出声喊了他几声，居然无人应答！”

“此刻我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了。”

“我小心翼翼地从火堆里抓起一根火把，拿着火把走到灌木丛前，接着葳蕤的火光扫视灌木丛。”

“忽然！”

“‘嗖’地一声，只见灌木丛中有个黑影从我脚下一闪而过！”

“我赶紧朝那黑影追去，然而当我看清那黑影的模样之后，我忽然吓得不敢继续追了。”

“因为黑影是我堂弟。”

“他当时四肢趴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用双手双脚在地面快速疾驰，那速度真像一只野狗！”

“而且他的神情完全呆滞，就好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凭借着野狗本能在行动。”

“可是我又转念一想，我堂弟是人，又不是狗，哪来的野狗本能？”

“于是我心里又诞生了一个恐怖的念头——会不会是别的什么玩意儿，正在控制我表弟的身体。”

“小孩子的想法就是天马行空，充满想象力的。”

“我也经常做噩梦，我并不是没在梦里梦到过着各种张牙舞爪的阴森恐怖的妖魔鬼怪。”

“所以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妖魔鬼怪，那我也不会特别意外。”

“堂弟这回是真的‘撒丫子’在狂奔了。”

“虽然害怕，但如果堂弟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这个当哥的没办法给大伯交差。”

“于是我壮起胆子跟了过去。”

“堂弟很快就把我甩开了，可我握着火把，能看到地面上的四个‘爪子印’，他的双手双脚，姑且被当成爪子吧，毕竟他跑起来连鞋子都给扔了！”

“沿着堂弟的‘爪印’，我一路来到了后山上一个漆黑的山洞。”

“他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我想回去找大人来帮忙，偏偏这个时候，山洞里头传来了一声诡异至极的‘狗叫’。”

“‘汪汪！’”

“我顿时毛骨悚然，脖子一紧，觉得空气都变得阴冷了起来。”

“因为那两声‘狗叫’听起来，不像是人在学狗叫。”

“反而像是——狗在学人叫。”

“我堂弟是不是真的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我想进去看看，但又没那个胆子，所以一直在门口徘徊。”

“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吓得我火把直接就掉地上了。”

“我转过头去，发现拍我的人居然是村里的疯子！”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眼神又恢复了清明！跟上次单挑霸王飞蛇时一模一样的神态!”

“疯子腰不弯了，背也不驼了，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新，说实在的，甚至有那么点儿站军姿的意思在。”

“疯子沉声说道：这地方不是你这种小屁孩儿该来的，赶紧回去。”

“我虽然害怕，可也对他说道：我堂弟进去了……”

“疯子脸色微变，赶紧问道：什么时候？！”

“我僵硬地回答道：刚进去不久吧……”

“疯子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疯狂转动，咬牙切齿，看样子是内心在挣扎纠结。”

“一分钟后，疯子的眼神变得坚定，看着我说道：我去带你堂弟出来，你就在门口等我，千万别进来，也别瞎跑了！明白没有？”

“我点点头：明白了。”

“疯子说完便快步朝漆黑山洞里冲去。”

“我在洞外等了半小时，可是始终不见他俩出来。”

“几次想要进去，却又想起疯子的嘱咐，只好打消念头。”

“可时间越来越漫长，等了一小时也不见他们出来！”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捡起地上已经熄灭的火把，用打火机将它点燃，走入了黑暗中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