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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81章 金玉软件

    作品:《狐仙姑娘漫游记

    叉叉裤说:“要不,我先去看一下嫂子?”

    老可啐道:“你这不是添乱吗?嫂子正在气头上,见了你必然要问鲍爷的去向,你怎样回答?”

    “这?”叉叉裤搔搔头:“鲍爷也总不能不回去吧?十一点都过啦。”那边厢有人推挤起来,夹杂着至少二个男嗓门儿,慷慨激昂的不同叫声。

    “老板,买单!”

    “来啦来啦!”老可忙屁颠颠的回答着,一溜烟跑了。

    鲍磊吞下最后一口白菜梗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行啦,别担心啦,老可要营业,你陪我回去吧。”叉叉裤便高兴的收起了折叠寸,冲着正在收钱的老可吼一声。

    “老可,我们先走啦,待会儿让罗斯福等着我一块走,不然他进不了家门。”

    “鲍爷,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该不该的?说。”“你呀,聪明反被聪明误,怎么可以去顶替别人受贿?你不知道现在最激民愤的,就是行贿受贿和贪官污吏?何况又没有顶替费,真进去了,冤不冤呀?”

    黑暗中鲍磊只得苦笑笑。

    “唉唉唉,他妈的,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家里的灯亮着。

    一如往日多少个晚上一样,只要鲍磊没回家,老婆就关了大灯,只开着一盏节能台灯。卡通芭比娃娃节能灯,是芳儿刚生下来那年买的,一晃,800多天就过去啦……

    二年多的夜间不管多晚。

    节能灯始终在玻窗后,洒着乳白色的柔和灯辉,直到鲍磊回家……

    人啦真怪:平时家庭或夫妻间的琐碎,因为太熟悉和太平凡都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有事却物物勾勒伤感,点点浓郁情怀……

    有事?我能有什么事?

    鲍磊苦笑地摇摇头,掏出了钥匙。

    芳儿在床上曲着身子甜甜的睡着,白藕般的小手指含在嘴中,吮吸得津津有味;老婆呢,侧伏在芳儿身边微闭着眼睛……

    鲍磊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

    先将芳儿的手指从嘴中拔出。

    却不想一下惊醒了老婆,老婆睁开眼睛,看见了鲍磊,便习惯性慢吞吞的翻身坐起:“吃没有?饭菜在锅里热着哩。”“吃了”“哦,叉叉裤,坐嘛,瞧这天热的,喝不喝点水?”

    “嘘,我只呆一会,别惊动了芳儿。”

    瞧着老婆熟悉而恹恹的困态。

    鲍磊悬着的一颗心,轻松地掉了下来,叉叉裤快乐的朝他挤挤眼,告辞了。鲍磊就走向浴室关紧门,开始洗漱冲澡。

    鲍磊擦着水滴,踮手踮脚的钻出浴室。

    随手关了临窗的节能卡通小灯,屋里暗了下来。一抹从旁边高楼上洒下的霓虹灯彩光,斜斜的照在客厅,忽儿变成五彩,忽儿变成单黄单橙单绿……

    “明天还要上班?”

    老婆重新挨着芳儿躺下,

    打个长长的哈欠:“礼拜天嘛,带芳儿去动物园看看。”“可以!”鲍磊在沙发上躺下,也打个长长的哈欠,在黑暗中注视着变化莫测的霓虹灯光,浓郁的睡意一阵阵袭来,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明天过了又怎么办?

    自金玉软件关门已经半个多月。

    为了安慰老婆,鲍磊每天照例按上班时间早出晚归。一半是溜到情妇家里风流快活,一半是漫无边际的东走走,西瞧瞧,瞅瞅城市越来越多的高楼大厦。

    望望身边越穿越漂亮的男男女女。

    再与珍部长吹牛,侃大山……

    有点累,可也有点无聊。鲍磊再想想,胸口堵得慌,兜里揣着二百万,却不安心,不敢用,更不敢张扬,还得装着穷酸样,天天出去打工……

    自己当老板?

    几年的打工生涯,看惯了各种小老板的酸甜苦辣,算啦,咱不重蹈覆辙。

    死钱变活钱,投资?想起借给叉叉裤,那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六万块。这中国股市就是个大骗子,进一个灭一个,进一群灭一群。

    鲍磊还有这点聪明,他知道自己不能动这个邪念……

    呼噜声逐渐从他鼻孔中传出,越来越大,越来越浓。

    凌晨,他被老婆弄醒。霓虹灯光辉依然在屋子里变幻,老婆正半闭着眼睛,极热情的扭住他……可鲍磊一点兴奋不起来,呆呆地任老婆搓来揉去,揉去搓来的。

    半晌,好容易才完成了任务。

    老婆满意的哼哼,睡了过去。

    此时的鲍磊,脑子中却满是东丹雪白丰满的年轻肉体。真是心中有鬼身上发虚,他微微睁开眼睛,一眼瞅见老婆那松弛发福的身子,特别是曾引以自豪的两只,面袋似的毫无美感吊在她胸前,不由自主的就沮丧起来。

    恰巧老婆此时刚好兴奋不己,禁止不住发出了愉悦的欢叫。

    好一会儿才慢慢儿松开了他。鲍磊的冷汗流落:老天有眼,又躲过一劫。

    第二天,一家三口直奔动物园渡星期天,其乐融融,欢喜蹦极,不提。踩着暮色回到家里,老婆直奔厨房,忙忙碌碌地弄饭。

    鲍磊则无力的靠在沙发上。

    掏出关了一天的手机打开。

    嗬,短信息如水源源冒出,东丹的,珍部长的,老可的,老可老婆的,叉叉裤的,哟,居然还有那个小工罗斯福发来的……

    鲍磊饶有兴趣的点开罗斯福的短信。

    “鲍爷,昨晚好吧?没出什么事吧?”

    什么意思?鲍磊暗自咕嘟:我能出什么事儿?连这个小工也为自己担心,他忽然觉得自己挺窝囊,一准是老可和叉叉裤谈论时,被他听见了,这个马屁精。

    芳儿捏着空了半包的酸奶扑腾上来。

    “爸爸,抱。”

    鲍磊有些烦躁想推开她,自己正饿得心慌哩,这得怪节省惯了的老婆。出身于小富家庭的老婆,受其父母影响节省成性,除衣服外不轻易购置或在外吃喝。加之她恋家喜静不愿外出工作,节省就更加厉害。

    这么晚了这么累啦。

    除了保证芳儿的肚皮,

    硬是逼着鲍磊和自己回家自个儿弄饭吃,瞧见芳儿撒娇的可爱模样,鲍磊抱起了她。他朝厨房瞅瞅,很奇怪老婆昨晚和今天的沉默。

    他觉得老婆似乎故意不提,在电话里发火追问一事。

    有一种暴风雨就要来了的感觉。

    周一一早的上班时间。

    鲍磊夹着小皮包出了门。

    半小时后,他在网吧全心全意的上网,打开自己的QQ。啵啵,啵,网页底的小企鹅正在不安份的跳动,点开一个,是烦呵烦。

    “米雪儿,在网上吗?”

    鲍磊手一动:“嘛事?”

    “烦呵烦,要毕业了,工作还这么难找,谁养活我啊?”鲍磊脑中浮起姑娘高挑的身材和年轻的脸蛋,手指头动动:“爹妈呀!你是地震孤儿?”。

    “你才是爱滋孤儿呢?我不喜欢啃老。”

    “你漂亮吗?不漂亮没有人要。”

    “还可以吧,你养我呵,不讲天长地久,只要一时拥有,能穿衣吃饭住宿就行。”鲍磊想起东丹,有些恼怒的使劲翻动着指头。

    “那你能做什么呢?”

    “陪你睡觉呀,供你娱乐呀,再陪你消费呀,行不?”

    “无聊”“无聊?请问什么是有聊呢?米雪儿,你有四十大岁了吧?”鲍磊啪的消了她,又点开一个,是申请被他加为好友的陌生号码。

    “你好,我是天使!聊聊吧。”

    鲍磊笑笑。

    “我是魔鬼!是网上逃犯。”

    “呀,你坏吗?你杀了人吗?”“杀人放火还受贿,够刺激吧?”“你不去自首吗?”“不!他们抓不到我。再说,这帮国家机器都不是正人君子。”

    “我就是国家机器哩,需要帮衬吗?”

    “我还是**枪口呢,这个世界坏啦,人们都疯啦。天使,借几个钱用用?”

    “网上充值币?”“不,网外人民币现金。”,“……那你还是去杀人放火受贿,被枪毙算了。”“人渣,想我死?”

    鲍磊慢腾腾的点着键盘。

    起旁边的茶水,慢呷着:还天使哩。”。

    “能见见面吗?我是专跟魔鬼打交道哟。”鲍磊心一动,忙坐直了身子:“胡侃。”“魔鬼,看得出你心乱呀,睡不着觉吧?”

    鲍磊啪地关了QQ。

    是活见鬼。

    难道自己真撞见了一个公安或心理医生?他怎么知道我的心乱?蓦地,一阵烦躁涌上来。他感到平时常坐的网吧,今天怎么一点儿不透气?

    鲍磊将电脑一关,站起来往外就走。

    走到门口有人拉他。

    回头瞧,是守网吧的小姑娘,对着自个儿张嘴又指点的。鲍磊这才发现是自己头上的耳机未摘,一把扯下,皱眉着扔到小姑娘怀里。

    东丹睡到半夜时分。

    被窗外的风惊醒了。

    八月初,正是灼热难熬时。吹了大半夜的风扇,薄薄的衣衫,早被汗珠濡湿裹在身上。窗外骤然刮起的夜风,让她朦朦胧胧醒来,就再也闭不上眼睛。

    东丹爬起到浴室冲个凉。

    一口气喝下三杯凉白开,不开灯就在蚊帐里静静的躺着。

    她瞧瞧墙上的壁挂三拖一空调暗笑,这玩意儿自她搬来就没开过。东丹固执地喜欢风扇,理由是风扇的风属自然风,不损伤皮肤……

    已是凌晨三点。

    星星在夜空闪烁。

    声声的蝈蝈呜叫,从隔壁阳台上的小草圃里传来,熟悉清亮而悠长。东丹聆听着,像回到了故乡。她双手抚过自己的身子,骤然感到一阵心跳,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鲍磊。

    此时,情人在做什么呢?睡觉?

    紧搂着自己的老婆?或是在干那事儿?

    想着、想着,东丹便满面通红呼吸急促,与鲍磊缠绵的情景出现在眼前,禁不住呻吟一声。待她平静下来,忍不住感到一阵阵透入骨髓的空虚:唉!自己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不认命,跨入了大都市的险恶。

    因为生存,做了有夫之妇的情人。

    因为活着,白天风光无限当白领,夜晚独守空房为怨妇,自己才不过二十岁呢……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鲍磊么?

    不过是贪图自己的年轻美色罢了。

    尽管他到目前为至对自己不错,可以后呢?那天,自己在“五月花商场”有意撞见鲍磊和他老婆。就是想看看情人的老婆到底有多老,以至于拴不住自己男人的心。

    结果。

    东丹感到很意外,也很失败。

    他老婆三十出头,并不太显老,身子虽然胖了一点,那也不过是女人生孩子后的必然,只不过还算俊雅的脸蛋上,有一缕恶气和烦躁……

    她知道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如此。

    生活啊!生活对女人就是这样。

    也曾年轻美貌,也曾温顺温柔的女人,一代代的在生活中迷失了自我和美貌……而这些生性好斗,贪色的雄性动物们,就凭着生理上的优势,以各种理由和借口放纵自己,向更年轻无知的女人,撒开无情的大网……

    东丹不由得侧身卷起自己的身子。

    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可怜和自卑。

    或许认命,回到那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遵父母之言媒妁之举,与那个菜色男人完婚,自己会重新单纯清新,心灵上再不会自责。

    或许抗争,脱离情人结束这丑恶的梦魇?

    可人海茫茫世事无常。

    孤身一人生存如此艰难,又再到哪里去寻找,鲍磊这般也还算可以的依靠?我爱他,可他爱我吗?东丹左思右想,心浮气躁,翻腾不已。

    她万万没想到,卧室那离地不高的窗口边,一双色眼正紧巴巴的挤在不锈钢栏间,贪婪地偷窥着自己近乎赤祼的身体……

    临天亮。

    东丹睡着了。

    醒来窗外已是阳光明媚,当她急急忙忙赶到公司,差点迟到。还好,老板还没到,同事们一片欢呼解放的明朗笑靥。东丹松了口气,一头扎在自己的格子间。

    整理好周五到局里的汇报思绪。

    然后懒洋洋的泡上一杯奶粉,打开电脑,疯狂上网和搜歌。

    下午,老板来了。屁股在自己的位子上还未坐热,就打东丹电话,让她到办公室来一趟。

    笑容可掬的老板,照例客气的为她端上一杯凉白开。

    懂事的东丹连声道谢接过,小呷一口。

    即摊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将周五到局宣传办的情况,仔细向他作了汇报。

    “这么说,一切顺利?”刘总挤着一对小眼睛问:“红包呢?没有拒绝吧?”“没有,估计收下了。”“好,收钱办事,得财免灾,现在的人都懂事!”

    刘总浮起笑容。

    “东丹,公司和我的性命全系在你身上了。”

    东丹涨红了脸:“老板,话不能这样说,办不办得成还很难说呢。”“心想事成,心想事成!”老板笑嘻嘻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巧了,要不是鲍总,我们还不认识。这人哪,就是个缘分。”

    “刘总,我的工作还没清理。”东丹想离去。

    “忙什么?坐坐,聊一聊。”老板不以为然的瞅瞅她,笑得更甜。与鲍磊同龄的刘总,靠500块钱和胆大心黑脸皮厚起家,早把东丹从里朝外,瞅了个清清楚楚。

    当业务上有多次往来的,金玉软件的执行总经理鲍磊找到自己时。

    他就明白了鲍总和东丹的关系。

    要说这年头呢,像东丹这样屁事不懂,只有年轻美貌的女大学生多着啦,为少奋斗十年或别的什么目的,甘心为有妇之夫的情人。

    各有所图。

    见怪不怪。

    随着工作上的渐行渐进,刘总逐渐为清丽纯朴敬业能干的东丹吸引。可国有国家的法律,道有道上的规矩;所谓朋友妻,不可欺。

    这就像干渴的人,瞅见了天边的甘泉。

    如濒死的人,瞧见了岸上的稻草,可望而不可及……

    刘总不像鲍磊有妻有女儿,而有幸是个离了婚的“金牌钻石王老五”。刘总貌不出众:五大三粗的矮黑个,条缝似的小眼睛,女人般的嗓音,浑身名牌,整一个达标的“殘次品”。

    刘总每年的慈善损款多得惊人。

    每次每笔都公布在公司的《文化栏》

    所以,公司济济三十几号属下,美女如云,妙妞满天。除了领工资、报账或开会,极少有人对老板正眼看,这让刘总很郁闷,很受伤。

    长此以往,就让刘总培养出了一个好习惯。

    总是爱在自己的办公室,单独召见女属下。

    其时,全场静寂。被召见者,心里哼着《国际歌》赴汤蹈火般神情庄重,悲壮缓步而行。

    同事见之,莫不投去理解同情和无比悲愤的目光……

    “你干得不错,爱岗如家。须知公司是大家的,垮掉了大家就失业啦。”

    刘总夸奖着东丹。

    “这事成了,就约约鲍总大家一块吃吃饭,消费消费。哦,鲍总现在好吗?”“好。”东丹脸扭向窗外,细声细气的回答。

    她倒不是像别的女孩儿那样不愿瞧老板。

    而是不愿老板此时此地提起鲍磊,以鲍磊为谈话借口。

    鲍磊是自己的情人,毕竟不是一个好启齿的事儿。突然,东丹有些慌乱,她瞧见鲍磊正由前台小姐带着,一步一步朝总经理办公室走来。

    老可老婆到办公室时。

    正遇上不慌不忙迈着步子的办公室黄主任。

    三八式老干部现在全国不多了,可在这儿还有一个。物以稀为贵,黄主任走到哪里,那里就是一片尊敬的招呼:“老团长,请坐,喝水。”

    曾为红一方面军主力副团长的他。

    与杨成武一道紧巴巴的跟在林彪后面。

    爬雪山,过草地,攻腊子口和抢渡大渡河,为中国革命立下了赫赫战功。再后来,他跟着林彪转战东北,枪林弹雨里取敌酋首级,如入无人之境。

    可四平血战,被敌人往自己头骨中嵌进了七块弹片……

    就此退出军界,转到地方工作。

    虽说只是一个局办公室主任兼副局长,可是从局长、区长到市长直至省部级达中央各部,昔日的战友和手下遍布,学生与袍泽如云。

    所以,人人尊称“老团长”

    莫不敢等闲视之。

    老头子一手握着用了多年的玻璃茶缸,一手拎着磨掉了面漆的旧皮包,挺直身子而行。“老团长!”老可老婆甜滋滋叫道。

    “这么早?”

    “还早?八点过啦。小徐,这次清查复核的公司名单都报上来了吗?”

    “报上来了,共七千三百五十七家。”“娘的,这么多?”老团长声音洪亮,一口标准的湖南口音:“这次要坚决砍,一定砍,别再听它鬼叫,简直泛滥成灾。”

    “不过,有的公司还是正常竞争规范化管理的。”

    老可老婆轻声说,有意先埋个伏笔,老团长瞧瞧自己的得力助手,没有言语。

    其实,办公室的工作全部由助手担当,自己只是听听汇报,看看通讯文件,最后审核签字而已。久经战阵的老团长知道与时俱进,更知道官场中最后审核签字的重要。

    局长多次好意提醒老头子别太累放点权。

    让副主任具有一定的签字审核权。

    老头子就是死活不同意,跟着林彪毛泽东打天下的他,自然深知“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奥秘。老团长还没有老糊涂:“把名单拿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商量商量。”

    “好的”

    “怎么,昨晚没睡好?”

    “没有呀。”老可老婆惊慌的捧着自己的脸色:“没有!”“眼圈像熊猫,还说没有?”老团长亲妮的瞅瞅年轻的女副主任。

    厚厚的嘴唇浮起微笑。

    “快去揉揉吧,一个女孩子,也不怕人笑话?”

    小徐副主任早习惯了老团长父亲式的口吻,捧着双颊转身跑开了。当老可老婆还是老团长手下一个普通办事员时,就明显感觉到了老团长父亲式的关照。

    是老团长将她一路提携。

    直至市广电局宣传部办公室副主任和推荐入党。

    这个正处级位置,是多少有志于官场发展的人们,梦寐以求的呵。而她,一个仅具电大学历,与官场无亲无故,小巷里土生土长的女孩子,却做到了许多人穷折腾大半生而没法做到的事儿。

    一切都像梦一样。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也许,也许这就是生活吧!她想。副主任躲到女洗手间内,就着明亮的玻璃镜,仔细地给自己的熊猫眼补了妆。看看差不多了,才拿起文件夹向老团长的主任办公室走去。

    主任和副主任凑在一起。

    看起了各广告策划公司报上来的名单。

    老团长边看边挥笔杆,许多他看不惯,读不通或认不到名的公司材料,老团长用力一划,一个有力的硕大的红十字叉,就彻底判处了这家公司的死刑。

    就是这么干脆!

    就这么简单!

    可怜这些大大小小或真或假的公司,还殚精竭虑的整理出迭迭精美动人相关的材料,还眼巴巴的盼望着领导,透明公正,体恤民情和扶上马送一程哩。

    自然,副主任是没有权力和胆量。

    敢像老团长边审看,边唠叨,边大刀阔斧,理直气壮的划着致命的红叉。

    “名流广告策划有取公司?什么有取?什么意思?”老团长盯住手中的材料,唠唠叨叨的。端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老可老婆猛然一惊。

    怎么?东丹送来的材料有错别字?

    她伸手接过老团长手中的材料,急切的翻着。

    根本没注意这已经是很出格了,从自己手上直接拖曳材料,这可是副主任从没有过的事或叫失礼呀,老团长敏锐的盯她一眼。

    唉呀!怎么‘限’打成了‘取’?

    自己还着重检查了几遍,动了脑筋,记了暗号,放在所有文件材料的中间。

    就是要让老团长,不急不累,又有点注意力分散厌烦时过关。她抬起头,老团长正盯住自己:“错了吧?”“是错啦,不过我看是打制时粗心造成的。”

    “粗心?这是水平和素质问题。如果连自己公司的材料都能打错,那还能帮企业广什么告?策什么划?划掉!”

    老团长举起了灌满红墨水的钢笔。

    在老可老婆此时看来,不亚于举起了子弹上膛的行刑枪口。

    “不!”副主任可怜巴巴的失声叫道:“你不能这样”老团长的右手悬在半空:“什么?你怎么啦?”“不能划掉。”

    副主任一咬牙央求到。

    “老团长,这,这是我一个叉叉裤朋友开的,请您手下留情。”

    老团长瞅瞅桌上摊开的材料,再瞅瞅望着自己的副主任,终于放下了右手。半晌,他再瞅瞅材料和副主任,往沙发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第82章冤家路窄

    从网吧悻悻出来。

    鲍磊漫无边际的沿街逛荡,不想就逛到了市人才市场,

    市人才市场,本来安置在这间高层大厦的七楼,是所有自由职业者,也是鲍磊必去和常去的地方,那是个令所有打工崽,魂牵梦萦的地方。

    以前,上这儿来的人不太多。

    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那时,在国内持续改革开放,加大产业投资与转型的大好形势下,中国的各类企业高速发展,打工者相对稳定,被炒鱿鱼和跳槽者,也较少。

    正应了那句老话。

    三十年风水轮流转。

    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一个全平的黑白世界,那边厢闹哄哄,这边岂能水波不兴?真正是卧床之塌无法安息了;中国受此影响,经济增长速度减缓,各类企业纷纷减产裁员自保。

    于是乎。

    人才市场,便一下神气得不得了啦。

    在政府的紧急协调和大力支持下,原一直窝在七楼的人才市场,创造性地把招聘会摆到了一楼。不花一分钱,就占据了往日寸土寸金的广场。

    让商场物业方恨得牙痒痒,也让各商家嫉妒得眼冒金花,可这是带有政府救市行为的“保持社会稳定的民心工程”谁敢来竞争、不让或收一分钱?谁敢?

    于是,无论春花秋月,风中雨里。

    大批大批的青年男女不断涌进。

    忙得三个售票点的几个小姑娘手忙脚乱,挥汗如雨。

    现在呢,场里场外,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围着售票处转悠,满面红光喜不胜禁。鲍磊一眼认出,那是人才市场的屈经理。

    他怎能不高兴?

    每人五元钱的入场票,如此摩肩接踵源源不断的人潮,不等于是送钱来了么?

    出于习惯也由于无聊,鲍磊信手买张票,跨进了招聘现场。这地方他太熟悉了,熟悉到闭上眼睛,就能清晰地浮起场内工作人员,招聘方皮笑肉不笑的情景。

    可那,己是以往的事啦。

    那时,到处打工瞅人脸色喘气的鲍磊,身无分文,空有一腔热血和激情。

    现在不同了,身缠百万的他,再不用费尽心思讨好对方,不用担心被人看不起,更不用担心失业,工资无着落,无法回家面对老婆女儿……

    俱往矣!

    数金钱威力还看今朝。

    哎哎!有钱就是好呵!鲍磊单手插兜,夹着皮包,怀着戏吁的心情,信手漫步一步步逛去,满腔的烦恼和不安全,都抛到了一边……

    在一家张贴着大副彩喷招聘启事的桌子前,他停了下来。

    这是一家中型化工贸易公司,因工作需要招聘年薪20万的业务总监。

    许多饥不择食,慌不择路的年轻男女们一涌而上,又纷纷失望退下。无数制作精美的简历,被桌子后的招聘女孩儿接过,又雪一般扔到墙角,很快堆起了一座简历小山……

    习惯性站在桌前,细读岗位资历的鲍磊没注意。

    几双眼睛早盯住了自己。

    “年薪20万?哼。”看完岗位资历的鲍磊,目光停留在启事上,那特意大大突出描了红边的薪金额,兀自在心中冷笑。

    他太熟悉企业玩弄的这种小把戏。

    尽把求职的哥们姐们当糊涂蛋……

    “先生,您应聘吗?”一个漂亮女孩儿从桌后站起来,满面微笑的迎向他。“嗯。”“您喜欢哪类职务呢?”漂亮女孩儿轻声问。

    鲍磊高深莫测,冷冰冰的态度,让她小心起来。

    “总经理吧。”

    “呵!”姑娘在心底轻轻叫一声:“先生,我们今天有年薪20万的业务总监高级职位,您看?”“哦,能多一点吗?这可是个很难达到业绩线的职位呵。”

    “是的,是具有挑战性的职位,敢问的人不多。先生,看您是?”

    “试试吧,只要薪资合理!”

    一来一碰,一笑一答,小姑娘即明白了对方的底气和份量。于是,正主儿出场了。有人在背后轻轻拍鲍磊一下:“先生,您理想中的薪俸是多少?请跟我说,我是公司法人。”

    鲍磊回过头,一下乐了。

    这不是在“五月花商场”陪老婆买衣时,打望丢了包的陈规么?

    “先生敢提薪金,可见必是高人,请讲讲您加盟本公司的条件。”没认出鲍磊的陈规,继续微笑道:“要不要到本公司看看?深入地谈谈?”

    “就在现场谈不行?好企业可都具有慧眼识才的能力和判断力哟。

    陈董事长,不认得我了?‘五月花商场’丢包。”

    鲍磊朝他眨眨眼睛,陈规一下明白了:“哦,是你老兄。”说毕,神情有些尴尬。鲍磊会意的看看他:“董事长,我加盟行不行呵?”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不过”

    陈规清咳一声:“一切跟业绩挂钩哟。”

    “这是个问题吗?”“当然,不过。”桌后的漂亮女孩儿喊了一声:“董事长,财务主任的电话。”陈规就忙扔下鲍磊跑,屁颠颠地过去接过手机,躲藏到招聘启事后接电话。

    “财务主任?”

    鲍磊笑眯眯的问女孩儿:“怎么这样紧张?”“老婆呗!”女孩儿客气的笑笑,眨眨眼。鲍磊就笑着轻飘飘的走了。

    在另一家同样是打着大副彩喷招聘启事的桌前。

    鲍磊停了下来。

    这是本市的公共汽车交通公司,海选招聘酒店老总,最令他感兴趣的是,酒店地点居然就在鲍磊住家附近……

    钱磊略想想。

    顺手掏出随包带着的简历。

    写上应聘职位,隔着桌子前簇拥的人群,伸手递了进去。待他举步转过一排花花绿绿大大小小的招聘桌时,居然一眼就看见了珍部长。

    珍部长和一位如花姑娘坐在招聘桌后。

    正和一位应聘者模样的少妇谈话。

    身后的招聘启事上赫然写着:“×××市珍妮公关有限公司”鲍磊停下脚步,欣赏着珍部长的端庄和微笑:妈的,别说还真有些迷人。

    一会儿,谈话少妇兴冲冲的走了。

    珍部长握着瓶装纯净水,浅浅的呷一口。

    别过脸,看到了夹着皮包靠着柱子的鲍磊。她不动声色的朝同桌姑娘点点头,起身朝鲍磊走来:“你怎么来啦?”“我怎么就不能来?”

    “你还愿意给别人打工?”

    “也许,看看呗!”

    珍部长好像瘦了一些,一向保养得很好的脸上,略现熊猫眼。瞧鲍磊注意到自己,珍部长摸摸自己的脸颊微笑说“最近忙了一点私事,你也有点疲倦吧?”

    “还好。”

    “什么还好?人家在替你担心哩。”

    珍部长嗔道,又问:“检察院那边怎样?”“没动静。”鲍磊淡淡回答,又问:“你好久到的这家‘珍妮公关公司’?”“还记得十二字方针吗?”

    珍部长避开他话头。

    轻轻道:“我看你主动去一趟为好,最好马上去。公务员一般周一都很忙,正好忙中取胜,明白吗?你该记着越主动越好。”

    有理!

    鲍磊轻轻点点头。

    何况他这几天思来想去,已决定变被动为主动,免得心累。珍部长将一张名片塞在他手中:“晚上我请你吃饭,行吧?”“也许有空”

    鲍磊随口答道:“还赐名片呢?当了个什么官?”

    边举起片子:“哦,董事长兼总经理。哦,你自己开的?”这才恍然大悟。

    “人家死活不关照嘛,我只好自己开店赚钱啦。”珍部长含怨弄嗔的望着鲍磊:“其实,我一个弱女子,能单独开什么店啊?实在没办法,下了岗失了业,又没有人爱,要活呐!唉,我真羡慕东丹姑娘,有人疼有人爱,就我命苦,碰上了一个吃独食的负心汉!”

    鲍磊忙道。

    “哎,拜托!行行好,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怕被人听见?”

    他瞪瞪珍部长,真怕她顺势还溜出一些什么不得体和令人难堪的话来。“那你就带我呀,不占你的便宜,我入股还不行吗?”

    珍部长居然就势溜了出来。

    并直截了当。

    “鲍总,今天我把话挑明了,你和小东家的生意我要插一脚;不然,我们以后就各奔前程。”各奔前程?说得轻巧,像根灯草!

    鲍磊的脑子急速转动。

    鲍磊想:金玉软件你一人就搞了二百万,这事儿还没完就想溜?让我一人承担后果?我不把你独吞的五十万弄回来,我就不叫鲍磊。

    知道不?

    鲍磊鲍磊,坚强的壁垒!

    再说,被检察院盯住有事,东丹除了担心和哭泣,帮不上任何忙。也许珍部长还真能.asxs.作用?谁叫她长得这么丰腴漂亮和聪明能干?

    女人一漂亮,就不可小觑。

    历史书上白纸黑字记着哩。

    黑白世界,东方西方,上下五千年,被漂亮女人搞得风生水起的事儿,还少么?“我考虑考虑,再说吧。”鲍磊只好安抚道:“我们是捆扎在一块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

    珍部长高兴地吐了口气。

    这些男人啊,哼,个个貌似贼精,其实人人笨拙如牛,怎么样?答应了吧?

    “不忙的。”她的声音马上变得又轻又柔:“我就想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弱女子去开店待客经营?哼,你坏!现在快去吧,完了给我打电话,别让人家老是担心着你。八月到,泥鳅肥,螃蟹跳,晚上我请你吃海鲜大餐,不见不散。”

    “嗯”

    “对啦,别忘了带上东丹。”

    跨进周检察官的办公室,鲍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金玉软件有限公司董事长邓勇:“哟,说曹操曹操到,正说你呢,请坐。”

    鲍磊挨着邓勇坐下。

    记录员端来一杯凉白开,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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