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公会医院对面的骑楼，许多热心的路人把伤者抬入圣公会医院里边，撒满一地的毛竹，留下斑驳的血迹，几名乞丐负责把警卫的尸体搬到巡捕房去做检查。

洋人巡捕似乎非常气愤这杀手在他的地盘搞事，每一栋楼都去搜索。

此时他们的表情有点疲惫，他与华人巡捕扫了几层楼，还是连个像样的疑犯都找不到。过了一会儿，两人来到三楼，木制的楼梯，上楼时还发出依依歪歪的声音，斑驳的墙壁，红色的灯笼，鬼魅的光影添了几分香艳色彩。

洋人巡捕不停敲打门：“快点开门，巡捕办案！”等了半柱香时间，洋人巡捕一脸倦容，白色的皮肤下，青筋凸起，人一疲倦，最容易有火气。

“快开门！不开门我就踢门了！”洋人巡捕看起来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猛地一踢。

“砰”一声，辛亏这雕花木门确实结实耐用，洋人巡捕这一踢，把门给踢开了，但没有踢出裂痕。室内尽是烟雾迷漫，字画与青花瓷，昏黄的灯光。

洋人巡捕从腰间取出盒子炮，华人巡捕表情也严阵以待。

“沙沙”的流水声伴着女生的低吟声。洋人皱皱眉头，看见边上搁着的一大皮袋。

脸上现出异样。

两人举着枪，蹑手蹑脚穿过走廊，沙沙的流水声不止，只听见男生轻浮的笑声，女生的声音从低吟变嚎叫，听起来很痛苦。

洋人巡捕肃穆：“里面铁定有罪案发生！那枪手一定在里边！”

两人来到后厅的浴室前，华人巡捕表情有点复杂，不懂该怎么办？

洋人巡捕就比较直接一点，听见这女生嘶嚎声，猛地一跩！

“砰”一声！浴室门被踢开，一股蒸汽扑面而来，洋人巡捕冲了进去，举枪大喊：“别动！小心我开枪！”

蒸汽散去，定睛一瞧，里边有个木制的大浴桶。浴缸里有两名赤条条的男女，男的一头棕发，不就是俊朗的小鲜肉小明吗？另一名女生皮肤白皙，身型丰满，正是流莺金花。

金花似乎惊呆了，正个人浸入水中，只露了个头出来。

小

明尴尬了笑了一下：“巡捕大人是要来一起洗澡吗？”

洋人巡捕大喝呵斥道：“放肆！姑娘！他是不是欺负你？”

金花当然不是什么黄花闺女，听他这么一问，也会脸红，她瞟了隔壁的小明一眼。

“他很坏的…！”金花咬了咬嘴唇。

洋人巡捕正色道：“坏？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他身上是不是有枪？”

金花瞥了小明一眼，咬了咬嘴唇：“他…确实有欺负我…至于你说的枪，是什么样的枪？”

小明扬起剑眉，似笑非笑，此时眼睛眨了一眨望着她。她猛地“卒”了一声。

洋人巡捕道：“就是他身上带的枪啊？”

“大人你好讨厌！”金花别过头去，洋人巡捕立刻呵斥道：“臭小子，快把枪交出来！刚刚你不是去外头用枪杀人了？”

这时金花才知道他说的枪是在外头射击的枪，她立刻挡在小明前面，表情紧张，发现她和这洋人巡捕说的都不是同一回事儿。

她连忙解释道：“大人您误会了？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跟我呆在一起。他这细皮嫩用什么枪？”

洋人巡捕诧异道：“你刚刚的表情好像他真的有枪啊？”

华人巡捕知道这是文化差异，洋人似乎比较直头直脑，不懂这世上还有双关语，连忙拉着这洋人巡捕到一旁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他这一解释，洋人巡捕才明白这是咋回事。

洋人巡捕立刻道：“荒唐！警察办案，你们俩居然没点正经！”华人巡捕立刻拉着洋人巡捕到一旁小声说道：“大人，这里…其实是青楼，青楼本来就不是干正经事的地方，他们要干啥，我们管不着。”

洋人巡捕望着他俩躲在浴桶里，他才明白自己正在破坏人家在鸳鸯戏水。

洋人巡捕又道：“好吧！本大人不该阻止你们交易！”

洋人巡捕表情神气，似乎颇为不屑这两两人的行为。此时这个场景气氛尴尬，小明望向金花，她别过头去，似乎颇为不满。

小明尴尬的陪笑道：“巡捕…大…大…人，你还有事吗？我们还有

事要忙。”

“哼！你小子，我刚刚见你拿个大皮袋呢？我怀疑里面放枪械。”洋人巡捕似乎想找个台阶下，而且刚刚在楼下时已经怀疑他的大皮袋装有特别的东西。

小明指着客厅：“就在客厅！”

华人巡捕去把大皮袋取了过来，两人拉开拉链，里面居然放了一台桐木古琴，深红色的漆刷的亮丽如镜，七个弦拉的紧致，一股伏羲氏的风华扑面而来，洋人巡捕惊讶这不洋不华的少年竟懂这玩意儿。

“你之前不是说要去参加音乐会，怎么来这种地方？”洋人巡捕直白的问道，一点也不给金花面子。

小明笑道：“因为我不好意思跟您说来这里，所以就说去音乐会。”

洋人巡捕指了一指他俩，表情颇为不干转头就走，华人巡捕微笑道：“不打搅你们了。”

金花望向他俩消失的背影，神情颇为失落，流入红尘的姑娘本来就是天生命贱，望着他俩就这样闯入，毫无掩饰的粗鲁，金花发现这居所无论如何雅致也只是公众澡堂。

小明懂她心思，待会儿为您弹首曲子。

金花立刻笑道捏他的俏脸道：“弹你的头，你这坏人竟学人玩风雅！”两人的打闹声在骑楼里来回飘荡。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戌时过了两刻，半个时辰前，也就是七点四十分左右，暮色昏黄的扬子江别有一番孤独的况味，辛竹子望着黄鹤楼如白昼的灯火，今天有大人物到啊！

四个人站在黄鹤楼旁的江边土坡，几艘舢板既络绎不绝的行人，望着这老中青蹲在地上写起大字。

张大眼拿了一条破布给辛竹子，辛竹子蹲在地上就写了“老二阿鸡竹子”。

辛竹子嘱咐两小乞丐道：“待会儿你俩到圣公会医院，我的兄弟龙飞看到这六个字他就明白了。”

说完以后，他又在一片正方形破布画了一幅龙飞的速写，就一络腮胡子的胡茬男，加上蓬头垢脸，画的活灵活现，不愧为职业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