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日。

地球（人间道），枫叶市。

滨河北路。

……

微弱的【嘶嘶】声在持续传来。

使徒们直立身体，适应了新环境的光线后，很快就发现，有微弱的气流正从身体里外逸。

虽然小到很难用肉眼注意，但那喷射出自每个毛孔，且永不停歇。

“力量在流失……”约书亚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道。

“【人间】便是这样，与【修罗】完全不同。”尹冬冷澹地应道，“待的时间长了，魔法之力便会褪色。不过，就像我所说的，亦有缓解之术。”

而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商业街里的男男女女已经围了过来。

在这座城市里，个性装扮绝不是孤例，但这帮人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直接引发了轰动。

……

“哇！”

“这是什么哦！”

“cosplay？”

“应该是，刚才不还有一群穿着铠甲的跑过去了？”

“制作精良哎！哪里做的？求微信！”

“不得不说，这化妆相当可以！

”

……

说着的时候，一名男子已经伸手捏了捏玛可的小翅膀。

“这质感！”他由衷地赞叹道，“什么材料啊，就像鸡翅——”

就在这个时候，玛可突然转向男子，把她娇俏的脸蛋凑了过去，露出甜甜的笑容。

“叔叔，谢谢您的夸奖呢！”

随后，在其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凉凉的吻。

“这……”

男子吃了一惊，脸涨得通红，但瞬间又转为青绿，随后便软软地倒在地上。

……

“喂喂！大叔，你怎么了！”

“不至于吧？”

“不就是美少女亲一口吗？”

“太丢人了！”

“别说风凉话了！看看他怎样了！真有那种会直接抽过去的死宅哎！

”

……

人群七嘴八舌的讨论，但仍停留在调侃的层次。

而此时，一缕生命之魂已经被玛可咀嚼着吞咽下去。

“原来如此……”她吃吃笑着，“他们的命就是补充剂，既然这样的话……”

四周的人朝着倒地男子围了过去，已经有热心人士带着狐疑检查其身体状况——

然后，便是一连串脑浆迸裂的凄厉蜂鸣突然响起！

那声波横扫街区，在建筑物之间久久地回响。

……

“啊啊啊啊！”

“啊啊啊！

”

……

惨叫此起彼伏！

精英特技，【鬼泣】！

……

……

而在这条商业街的另一头，玩家团体同样在适应道与道之间的转换。

去的时候，就像沉睡一样顺滑，回来的时候，可是非常清醒。

毕竟不是通过正常方式穿越的。

【嘶嘶】的声音以及气流的外逸同样发生在他们身上，并被每个人所感知到。

就像几滴海水落入了澹水湖，四周的大环境立刻开始稀释他们身上不正常的法则。

“超凡元素在流失，领主身份也没了。”方诺诺注视着身上升腾而起的气流，“能保留力量的时间不多了……果然麻烦很多，按照序列的说法，正规流程应该是【清零】之后才回来的。”

“……流失完之后，我们会怎样呢？”

“流失会累积一定的疲劳感。”方诺诺屈伸手指，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照这样下去，当完全变成普通人时，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无法行动，甚至昏迷。”

终归跟来的时候一样。

再一睁眼的时候，一切就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只可惜，还不是那个时候。

因为他们没有完成游戏就逃了回来。

方诺诺环视眼前的小团体。

在冲进人间道之后，很多玩家都已经自行逃窜。

而剩下的这些还聚在一起的理由，只有一个。

【娜乌西卡】。

这名女领主身上同样在飞快地逸散着超凡之气。

除了力量，连带的身上那吞噬灵魂的邪力。

她依然处于昏迷状态，在逸散最终完成的时候，状态一定比普通玩家更差。

在发现领主身份消失后，方诺诺曾寄希望于尹冬不会前来——但她还是错了。

此人的决心远超想象。

拥有经验的她，想必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手段。

使徒的威慑仍然没有解除。

她依然需要保护，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

“灏州市，滨河北路。”

有些早到的成员已经取得了当地的信息，向同伴分享着位置。

“巧了。”方诺诺脑海里闪过微笑告知的信息，“娜乌西卡，好像就是灏州市的人……你们呢？”

她转向其他人。

大多数都摇了摇头。

但他们也没有动弹，奔向自己家的方向。

对于逃回人间的玩家来说，只要找到一个安全之处度过【超凡丢失】的尽头。可能会有的一段昏迷，之后便可自由行动，前往自己所在的城市。

这些人身无旁物，但对于经历了这么多血战、习惯了无所不用其极的他们来说，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找到回家之路，绝非难事。

而远离了核心人物，也大概率不会遭遇使徒追杀。

但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动，就已经说明了立场。

他们绝不会抛弃【娜乌西卡】。

他们也要送她回家。

也因此，方诺诺不需要再动员什么，直接简明地指出当前的思路。

“我们分两路逃跑。我和茉莉走这一边，”她迅速道，“你们保护娜乌西卡，走另一边。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她就居住在这座城市，醒来后即使没有帮助也大概率——”

“——我会送她。”一名面色沧桑的大叔简单明了地应道，“她没有安全回家之前，我不会离开。就算使徒来了，我也会跟它们打到最后一刻。”

人群里还有其他几个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方诺诺一顿——她知道这是多无私的选择。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在自由和生命唾手可得的情况下，他们自愿投入最后一战。

这些走到最后的人物，或许能力上不是顶尖，但步伐都无比坚定。

方诺诺也立刻打消他们的后顾之忧：

“很好，不过使徒大概率不会去追杀你们……这也是我们兵分两路的原因。”

“什么？？”

“事到如今，我不认为尹冬千里迢迢跑过来，只是为了杀娜乌西卡。”方诺诺苦笑着掏出那枚黄铜指南针，“她为的是我手里的东西……我们走另一条路，才是对她最大的掩护。”

“……”

也就在这个时候，凄厉的【鬼泣】从街道另一头传来。

所有人都勐地抬起头来。

……

“那家伙，竟然在这里直接……”

“对这边的人也要动手吗？？”

……

“没有时间了。”方诺诺迅速道，“行动吧……再拖下去，无辜的伤亡会越来越多。”

众人也纷纷点头。

“谢谢你，姑娘……那我们便就此别过。”沧桑大叔点了点头，突然双手抱拳，“……如若有缘，江湖再见。”

“我很期待，”方诺诺也微微一笑。“梦醒之后，我们再见。”

随后，她便转过身，和茉莉一起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